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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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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反复斟酌,终究是点头答应,道:“李经筵所托,本宫实在不该推辞。还请李经筵不要避讳,一一道来。”
李崖颔首,道:“娘娘此疾,究其根本,无非是阴阳难以调和。”
“这第一件事,就是娘娘以后需戒焦躁,戒跋扈,行事须宽厚,不可太过。人若锋芒毕露,则浊气郁结,易气血反复,阳气胜而阴气衰,不利于娘娘的病情。”
李崖这话乃是半真半假,其实运用天山六阳掌就可以将生死符取出,焦躁跋扈也无甚关系了,这话自然是哄李氏的。
但生死符究其本质,就是在薄冰上同时附着阳刚内力和阴柔内力。李崖种下的生死符就是三分阳,七分阴。虽只阴阳二气,但先后之序既异,多寡之数又复不同,随心所欲,变化万千。
所以,中了生死符却无解法之时,需平心静气,稳定阴阳,痛苦方才不会加剧。这一点上,李崖倒没有说错。
李氏听了此话,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方道:“不瞒李经筵,孝宗皇帝与我有过节,想必他是容不得我的。我若是软弱可欺,那宫里可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李崖点头,道:“娘娘与孝宗皇帝有过节,这我是知道的。可是,依微臣看,如今娘娘和孝宗皇帝的关系也是时候缓和一下了。”
“娘娘与孝宗皇帝的关系不好,官家与孝宗皇帝的关系自然也并非融洽,微臣说的是也不是?”
李氏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孝宗皇帝从来是不喜欢本宫的,所以,本宫便是使劲浑身解数,也要离间官家与孝宗皇帝的父子之情。”
李崖却是觉得李氏过于浅薄,“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如果娘娘和官家继续如此,恐怕百官就会忍不住发难了。”
事实上,最后赵汝愚和韩侂胄也是最终抛弃了病重的光宗和跋扈的李氏,拥立了嘉王为皇帝,就是后来的宋宁宗赵扩。
这和光宗在李氏的挑拨下与孝宗离心离德是有很大关系的,孝之一字,在皇家尤为重要,光宗的不孝一直为群臣和百姓所诟病。
李氏听了此话,心中的怒意再也忍不住,怒道:“他们是什么东西?对本宫发难,官家还在,他们怎么敢那么大胆?”
李崖摇了摇头,说道:“娘娘还不明白吗?官家不孝,为人处世又懦弱。以前百官就逼迫孝宗皇帝退居太上皇,如今,此事难道不会再来一遍么?”
李氏能在皇宫如鱼得水,绝对不是一个笨女人,如今自己对光宗的压迫太甚,这是朝臣所不愿看到的,他们一定会有所应对。
思前想后,李氏迫切的对李崖道:“本宫思之,先生所言甚是有理,前路多舛,还请先生教我。”
李崖只是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娘娘需做的只有一个字,就是忍。风光如武后,也不是先忍唐太宗,再忍王皇后。孝宗皇帝年岁已大,娘娘忍忍也就过去了。最重要的,是要让天下人看到娘娘的孝心。”
李氏听了此话,点头道:“先生所说,本宫必会谨记在心。只是何时才是适当的时机呢?”
“这就是我要求娘娘做的第二件事了,娘娘终究是一妇人,所以必须培植一批忠于您的势力,在微臣的义学办起之后,微臣不但会招收男子,还会招收女子,到时还需娘娘从中周旋。”
李氏深知,投靠自己的大臣,内侍,多是畏于自己的威势,一旦自己失事,恐怕就是墙倒众人推了。
如今,李崖的这个主意不仅能提高了女子的地位,还能培植一批只能依附于她的势力,实在是太妙了。
李氏哪有不同意的,向着李崖保证道:“先生此言句句诚恳,本宫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先生只管放手去做,就算出了什么事情,还有本宫呢。”
李崖与李氏在有关方面达成一致之后,李崖就使用天山六阳掌,将生死符中的内力改成四分阳,六分阴,如此一来,生死符发作之后,李氏的痛苦又能减轻一些。
而朝臣百官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的密谋将会为南宋这个国家带来多少的改变。
在李崖与李氏会面之后,民间的段子一日比一日多。
有议论李崖一日官袍加身的,有感叹李氏突然温顺孝顺的,当真是热闹得很。但是没过几天,这些消息就统统被江南惨案给比了下去。
江南无锡本是鱼米之乡,物产富饶,虽不及临安富贵,但日子也是平安富足。
可是却有一个金人在醉酒之后与一户人家发生口角,当下拔起刀,将男子砍死,作恶之后,却是还不收手,竟要将屠刀伸向男子幼子。幸得其母以身相替,幼子方能逃脱。
无锡城的父老闻得此事,将那金人五花大绑,送到官府。哪知道,这无锡县令韩奉木却是亲自给那个金人松绑,未曾谈判罪一事,就送去美酒美女为此金人压惊。
过了几日,那金人犯了鬼神,噩梦连连,那韩奉木竟然还去请了道士,和尚来为那人驱鬼。
李崖和亚青走过一个说书摊的时候,刚好听得那人义愤填膺道:“那韩奉木枉为无锡父母官,只是可怜了那幼儿,一下失了父母,怎一个惨字了得。”
亚青却是对着李崖道:“李哥,咱们急急赶到无锡来,莫非是要杀了金狗和狗官,行侠仗义么?”
李崖眉头紧皱,声音不辨喜怒,道:“我们先暂且看看,这韩奉木的名字起的好,活脱脱的三姓家奴,做出这种事也就不奇怪了。你也不必过于气愤,我们大宋满身奴才气的韩奉木又何止这一个。”
亚青不干了,张嘴道:“可是,若是不教训他们,那咱们来是干嘛的?”
李崖无奈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忘了咱们的义学,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第一个学生就是他了。”
亚青的脑子一向转得快,道:“那个失父失母的孩子?”
李崖笑着摸了摸亚青的头,道:“都叫你想到啦,咱们赶了几日的路,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两人瞧见路旁边有一个贩卖羊肉汤的小摊子,香味能飘到很远。
李崖和亚青两人坐了下来,这个摊子不是很大,就一张桌子,四个椅子,桌子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老板热情的迎了过来,道:“两位客官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我这个摊子上的羊肉汤可是无锡一绝,两位客官不如来一斤羊肉,再来两个下酒菜,汤和饭若是吃的不够,都是可以添的。”
李崖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听老板的罢。”
老板听了此话,不由一喜,一斤羊肉对他来说已经是大生意了,连忙准备东西去了。
不过一会儿,一碗羊肉汤,一道三鲜豆腐,一道青菜炒油面筋,两碗米饭就被端到了桌上。
在李崖和亚青开口进食的时候,李崖方才看到坐在他们对面是个身着蓝袍的少年,桌子还放着一把黑金古刀。
对面的少年面前也摆着一碗羊肉汤,他用汤泡饭,碗里有葱花,也有羊肉。他的面色淡然,一口一口,却是吃的认真。
他的眼睛淡然如水,淡的他的心,好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李崖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却也道不出所以然,索性低头夹了一块青菜面筋到碗里,慢慢的吃起来。
却是在低头的时候,看到那个少年的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奇长,按照习武之人的观察,他的食指和中指非常有力。
待到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却听到那个少年道:“你们两个还是走吧,这里面浑水,不是你们蹚的。”
李崖见这个少年说完以后,也不再言,只是目光却盯着亚青和自己的摸金符。
她还未言语,亚青就坐不住了,道:“你这人,凭什么让我们走,小爷的轻功可不是吹的,再不济,还有李哥呢。”
李崖略略安抚了亚青一下,方道:“在下李崖,这位是我兄弟亚青,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李崖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三个字:“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