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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次日一大早,卫堕尘精神奕奕冲下楼。如果不是被卫子灵“逮”到,可能她连早餐都不吃就出门。两个月前,卫子灵在卫夫人的示意下进入卫氏人事部,她本身做事勤快,对每天的早餐又有点小小的私心,所以要比她早是不大可能的。几口扒完稀粥,只朝卫子灵淡淡道声“晚上见”,卫堕尘快步离去。看着她飞逝的背影,卫子灵有阵短暂的失神,她从未见过她如此急迫,而且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充满活力,又像是充满期待。是自己多疑吗?卫子灵不想去深究,她只觉得今晨的空气中弥漫着些许不安……

      卫堕尘是迫不及待赶赴“约会”,蔺无心却还在房中焦头烂额。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这出不出得了门可不是时间的早晚所能决定的,况且就算出去了,也最多只能去海边,再进树林的话,只怕姐姐也要不放过她了。也想过对姐姐明说,但昨天的她好像不愿意见到其他人,看她被鬼追似的逃离速度就明了。怎么办?怎么办?蔺无心是急得团团转,一时间无计可施。

      不过始终是天无绝人之路,明走不行,就走暗的吧。目测这阳台的高度,应该容易爬下去?心动不如行动,试了再说!稍等,要先把门锁死,让家人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至少可以拖延时间。唉,蔺无心啊蔺无心,原来你也有狡猾的一面啊。挖苦自己一句,嘴里不住念叨着“对不起奶奶,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姐姐”,她还真攀附着扎实的青藤顺利滑下了阳台。

      循着昨日的足迹进入树林,她琢磨着自己会不会来得太早?但问题刚在脑中浮现,她已瞥见那道梦中的身影。啊?!难道是自己看错时间?现在不是太早,而是太迟?!这一寻思,蔺无心忙加快步伐,疾冲过去……

      怎么她就来了?!隐隐约约自树林的间隙中看到她奔跑而来,卫堕尘微微一怔,她还以为自己会等上一阵子。逐渐,那奔忙的身影变得清晰,她甚至看到她泛红的双颊,感觉到她微喘的气息。晨光在树林中投射出一道道绚丽的色彩,而她就在绚丽中穿梭,那淡绿的衣裙与树林的碧绿交相辉映,竟充满了神秘的美感。看着……看着……她不由自主张开了双臂,想接住这林中精灵……

      “对不起!我来晚了。”只觉一股怡人的馨香将自己包围,卫堕尘机冷一颤,迅速放下还微张着的双臂,强迫自己漠视眼前娇艳红润的俏脸,吐气如兰的小嘴,漆黑晶亮的眼眸,她装作无所谓:“你没迟,是我早到了。”没迟?那太好了!蔺无心没擦觉她的尴尬,兴奋地刚要说话,忽地又被什么吸去了注意力。“你,你的眼睛……”她茫然盯着她的双眼,很用力的想看出些什么。奇怪!昨天明明是蓝色的啊,怎么现在会是黑色的了?她对自己的视力可很有自信喔,决不会看错!

      眼睛?习惯性地挑挑眉,卫堕尘即时明白了她的语无伦次。这事是完全不在意料之中,一直以来,除了父母与哥哥卫子杰,她的蓝眼秘密可是连相处几年的卫子灵都蒙在了鼓里,没想到昨日上岛一时不察,被海风一吹,变色隐形眼镜侍机作怪,无奈只好取下放置,回家之时才又给戴上,哪知道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就被她这个陌生人看了个明白,算她运气好。

      见卫堕尘沉默不语,蔺无心也不好意思再追问,虽然她真的很好奇。

      “我把它藏起来了,至于为什么?以后慢慢给你讲,现在先办正事。”她正失望放弃时,卫堕尘却忽然开口。其实她是真不想回答的,但眼神一触到她期待的脸,就不由自主说出来了,甚至还有立即取下隐形眼镜的冲动。

      “好,好。”她的回应让蔺无心乐坏了,虽然答案不尽人意,但在这一瞬间,她就感觉特别开心,特别是听到那句“以后慢慢给你讲”时。

      再次强迫自己漠视她的雀跃神情,卫堕尘突地正色道:“跟我往前走,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说完竟牵起了她的一只手。

      屈服于她的掌握,紧跟在她身后,蔺无心没问为什么,她相信她,因为她的手让她感觉好特别,柔软却有力,温暖得近乎灼热,与她的不太一样,她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视线投注在两人紧握的手掌,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特别了……

      当卫堕尘停下脚步时,眼前已然是另一番景象。仰首周围望望,蔺无心颇感失望,她曾以为树林深处美不胜收的景色竟半点没有,双眼所及,就一堵红砖院墙而已。不过怎么会有一堵墙的?这是父亲早买下的私人领域,谁还会在这造墙建构啊?

      “来,踩在我肩上,看看里面有什么?”什么?!她没听错吧?她竟要她攀墙偷窥!虽然她是想知道墙内的究竟,但也不至于爬墙这样无德吧?拒绝?可能不行,她的眼神一看就是不容反抗那种,这堵墙看来爬定了。唉,翻阳台攀墙头,二十一年来从没做过的事一小时内全做了。

      带着丝不安的埋怨,蔺无心轻柔小心的踩上了她的肩头。抓稳她的双脚,卫堕尘缓缓站起身来,让她的视线恰好能看清墙内的情景。

      哇!好……呜!凝注墙内,蔺无心刚开口要说出点什么,忽地被卫堕尘一把放下,落地的冲力让她刹不住脚,眼看就要来个后滚翻,却又被卫堕尘迅速扯回来,扎扎实实扣在怀中,并狠狠捂住了她的嘴。

      “别说话!”一股温热在她耳边侵蚀,再感觉紧贴住后背的无比温暖柔软,蔺无心一时间竟面红耳赤,除了猛点头,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来。

      暗暗埋怨自己没有事先警告,卫堕尘急忙将她抱离院墙,直到确定身后没任何动静才停下脚步。轻吁口气,卫堕尘放松心情检视怀中的人,看着手掌下涨红的小脸,凄迷的眼神,她吓了一大跳,不会是刚才太急把她给捂晕了吧?!慌忙放开手,她急问:“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只怪自己今天实在有点不大对劲儿,明明清楚涉及危险,却完全忘记该多加警示,为什么面对她,自己就是无法集中精神呢?

      触到她关切的眼神,蔺无心忙摇摇头,想说点什么,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又迅捷而来。那是从身上传来的,麻麻的,酥酥的,令她浑身软绵绵,根本不想动,好奇怪!低下头,她想看清楚这股感觉的来源……卫堕尘似乎也感到一丝怪异,她的另一只手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因为那手心下说不出的柔软感与温暖感是她从没有体会过的,电击般的颤栗缓缓自手下传来,好奇怪!低下头,她想寻找这种感觉的出处……

      结果……,“啊!”异口同声的呼叫,紧贴的两人齐齐飞快跳开。

      她,她,她,她的手怎么会搁在我的胸部?!我,我,我,我的手怎么会抓住她那里?!

      时间瞬间凝固,谁也讲不出话来,止不住的是面红耳赤,停不下的是心跳如雷。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卫堕尘首先开口解除这尴尬的气氛。“咳,我,我刚才说过,我不是故意的,反正……”反正什么凝在了嘴边,她想说的是大家都是女人,摸一下也没什么吧?但这念头刚在脑中一闪,就被自己狠狠掐住,为什么她不晓得,只知道对面那个头低得快要磕在地上的小女人就有种让她很想负上点责任的怪异感觉。

      看她还是低着头不愿开口,卫堕尘决定进入正题,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再不明说就要误大事了。走过去,曲指轻轻弹弹她的小脑袋,卫堕尘正色道:“你刚才应该看清楚里面的情景了,知道那是什么吗?”听出她语气的凝重,蔺无心奇怪地抬起了头,小声回道:“看到了啊,里面怎么会种那么多花?好漂亮,我从没见过这种娇艳又妖治的花,充满诱惑力。”所以你才会叫出声来!卫堕尘好气却怜爱的瞪了她一眼。

      “那是什么花啊?”仰起脸庞,蔺无心反问着她的问题。

      决定性的望住她,卫堕尘微一沉呤,嘴中缓缓挤出三个字:“罂粟花。”

      罂粟花?罂粟花?!蔺无心带笑的脸庞刹那凝注,她有些回不过神来,罂粟花!毒品的原料,怎么会种植在这里?!这是她的另一个家啊,这是父亲千辛万苦为家人找寻的另一片温暖天地,残疾的奶奶哪怕身体不适也要来感受清凉,妈妈总爱在阳台享受海风,姐姐的最爱家园,但,怎么,怎么会,在这美得透彻的碧蓝深处,会种植了一片罪恶之源!

      身体在些微的颤抖,她不知道在怕什么,抱紧双臂,她止不住那颤抖。

      她无助的模样似利刃般狠狠划过她的胸口,卫堕尘毫不犹豫近乎急切地拥住了她。轻抚她柔软的秀发,轻拍她纤弱的背脊,卫堕尘从未如此的温柔:“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帮你,你相信我。”

      奇异地,她的颤抖停止了,反而觉得无比安心,当抬起晶亮的双眸看着她时,她的嘴角竟然还有着信任的笑容。

      将她拉在一棵大树前倚靠着坐下,卫堕尘享受着她信任的笑容,她爱死这种感觉,只为她的信任。

      “一周前,我被表妹缠着出海,无意中来到这座小岛,我曾以为是孤岛,直到看见别墅才猜到这该是私人领域。所以我们很快就决定离开,但要走时,风向的变化让我闻到一股微甜苦香的气息,如果我没猜错,这正是罂粟的独特味道,因为是和表妹在一起,我当时并没有想查证,况且也并不是很确定,直到两天后,我才又回来细查,难怪香气飘散,竟会有这么一大片罂粟花。而我同时也看到,是人为而决非野生。”人为二字令蔺无心微微一抖,卫堕尘忙抚抚她,并以笑容让她安心,其实在叙述的过程中她有些许隐瞒,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所以那笑容带着不少歉疚的成份。

      回她一个虚弱的笑容,蔺无心以眼神期待她继续说下去。“遇见你那天,是我第四次上岛,本来是爬上树顶观察情形,哪知看到个笑得像个小白痴的美人儿。”想让她开心一点,卫堕尘故意戏说了一句。听到她说小白痴,蔺无心不禁脸红,自己那天的确像个白痴,还把她真当作天使呢,现在想想,真有够笨的。

      看到她脸上浮起淡淡的红色,卫堕尘有些出神,俯过头,她轻轻在她耳旁微喃:“你知道吗?那个小白痴笑得多美,美得差点让我从树上摔下来。”轰!血气急切上涌,蔺无心因她的一句连耳根都红透了。她似乎已忘记那片罪恶,只陶醉在她对她的赞叹中……好希望她继续……说她的好说她的美……

      哪知卫堕尘此话过后早暗掐了自己一把,并严重警告自己不许再放肆,竟放着正事不干骚扰起良家闺女来了。清清喉咙,她再次端正颜色:“经过这几天我查实的资料看来,在这片罂粟园出入的有十七个人,小半带武器,有个带头的,但不是主要人物,只是管理罂粟园与管束这群人而已。这事的幕后我相信很不简单,能种植这样大一片园地,竟无任何阻碍,个个出入自如。只一堵院墙就筑就另一个场地,像知道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发现一样,很值得怀疑啊。”

      随着她的话,蔺无心也在赶紧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她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会怕了?她怕的是父亲的参与,父亲摆不脱的干系,但现在,理清这条因忽然而产生的混乱情绪,她不再怕,而是担忧了。她相信父亲决不会参与其中,也绝对是毫不知情,只是他的特殊身份,很可能是掩护这罪恶的屏障。

      心中决定了什么,蔺无心将视线凝聚在她脸上,想说什么,却只是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管这件很危险的事呢?又为什么只对我说呢?”

      她的问话令卫堕尘一时闪神,其实她早知道她会这样问,也想好该怎样回答,但真要说时,又不知该如何启齿了?唉,说自己是一时好奇加天生爱多管闲事她会信吗?如果她知道她早把那别墅的主人查了个一清二楚她会原谅她吗?能说本来是要以自己的方式处理,却在见她后立即改变主意,不由自主想帮她吗?唉,不可取不可信的实话,不想说不能说的真话,有生第一次,卫堕尘感到无所适从。

      她的失措蔺无心看在眼中,忽然觉得自己这样逼问她有些残忍,她是真心要帮她,她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既然如此,何必苦苦相逼呢?还是,因为自己想从她嘴里了解些什么?了解她的来历,了解她对她的感觉?不,不是的,这两天究竟怎么了,怎么完全不像自己了?她是个女人啊,自己也是个女人,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想到跟她有点什么?!不要再想了,现在该将全副心思放在这件大事上,不许再想了!

      卫堕尘正自懊恼该如何回答她时,却见她似乎比她还懊恼。一会儿叹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坚毅,脸上是表情千变万化,令她瞪大了眼,她还没见过有人脸上会有这么多丰富的表情,真开眼了。

      “你对这件事的内幕怎么看?”鞭策自己一番后,蔺无心果然镇定自然了不少。

      查觉到她些微的改变,卫堕尘也不露声色,正言回道:“你怎么看?因为有些事情我并不清楚。”对不起!此话一出,卫堕尘迅速在心头为自己的蓄意隐瞒道歉。

      咬咬唇,蔺无心闪烁多时,终于说出:“嗯,我,我爸爸是政界人士,我绝对相信他与此事无关,唯一的理解,只能是有人想借他的身份掩饰犯罪。”只是政界人士这样简单吗?卫堕尘对她的隐瞒了然一笑,看来她并不想多提她的父亲,她看得出她的个性根本不爱张扬,这个隐瞒是善意的,跟她的一样。

      “你还真不笨喔,还很聪明。”卫堕尘真心对她赞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急的情况下稳定情绪,从极微小的细节上看出端倪,的确不简单。她说的跟她查实的不谋而合,不过即使是相反的结果,她还是一样会这样帮她,找不出原因,她就是知道自己会这样做。

      嗔怪地瞪她一眼,她不满她曾把她当做笨蛋。

      作怪地双手拉耸着耳垂,算是对她小小的道歉,卫堕尘沉声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的确是个相当安全的主意,私人领域已是一层保护膜,再加你父亲的特殊地位,哪怕是稍有风声也无人敢细查,真高招!不过,出这个主意的人,多半对你父亲或你的家庭很有了解,至少确定你们无人会去迈过那道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你父亲的名声,我们不能明来,此事万一对外泄漏,受害最深的只会是你父亲,钱没了可以再赚,名声一败,万年难翻身啊。”

      冷冷一个寒颤,蔺无心深知她的话决不是恐吓,瞬间,她又六神无主了,她会分析,却根本不会去处理啊,不能让外人知道,必须自己来解决,但凭她的力量,又该怎么解决?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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