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已黑]教室》千黎

1、她疯了

　　教室里很热闹。

　　不，或许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用热闹这个词来形容了。它过于客气了一些。现在的教室，纯粹是吵而已。

　　是那种能使人变得慌乱的吵。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同班同学所说的各种各样的语句涌入安娜的耳朵，在脑海中放大加粗，改为晃眼的黑体字，一遍又一遍如同幻灯片一样滚动播放。

　　明明这些话是如此重复在脑海里，安娜却奇异般的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就像是风格奇怪用词诡异的背景音乐一样，存在感低却硬生生让人无法忽视。

　　眼前的试卷开始重影，失去焦距的眼眸使安娜分辨不清题目，只有交叠的字，零零散散始终拼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甲车…70km/h…乙车…50km/h…290km…怎样避免…相撞…

　　安娜忽的有些头痛。

　　这些拆开来都能够轻易理解的东西，为什么拼在一起就那么难以解答？

　　笔头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发出的声音极有节奏感。

　　安娜环顾了一下周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教室的地砖都换成红色的了。

　　“安娜。”

　　一只手轻轻搭上安娜的肩。

　　“…唔啊！”

　　似是被吓到了一般，安娜反应极大地弹跳了一下，钢笔随着动作滚落到地上，墨迹也随之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漂亮的痕迹。

　　“…你这是怎么了。”

　　语气沾染了些许无奈，来人蹲下身替安娜把钢笔捡起来放回桌上，顺手揉了揉安娜的头发。

　　“什么嘛，是吉榭尔啊。”

　　看清了来人，安娜撇了撇嘴不满地拍了拍胸口，声音在吵闹的教室里显得极为轻细。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指了指试卷上的题目。

　　“来得刚刚好，这道题怎么写。”

　　“不是很简单么。”

　　吉榭尔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回答，手指的第二关节敲了敲桌面，显得极为随意。

　　“刹车啊刹车。两辆车都刹车了还怎么相撞？”

　　答案如同动作一样随意，毫无可信度。

　　“刹车…刹车…刹…车…”

　　安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边小声重复着吉榭尔的话，煞有其事一般。

　　教室里还在吵。

　　声音和原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课铃也被轻易遮掩住，整个楼层似乎只能听到这个教室的声音。

　　门在下一秒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化学老师，一个上了年纪几乎临近退休的老太，身体和岁数一样圆滚滚的。

　　这种时候无论怎样都应该安静了。

　　可是教室里依旧那么吵闹，完全没有因为老师的到访而收敛的迹象。

　　安娜微微抬头，映入眼眸的是化学老师气愤到满脸通红的表情。

　　“给我安静！”

　　尖到几乎破音的嗓音，尾端因为分贝过高染上了一点嘶哑。

　　——没有反应。准确的说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有因为化学老师的尖声而停止交谈。

　　“……安静！！！”

　　一掌重重拍到了讲台上。化学老师的身体因为气愤而不断颤抖着，声音几近嘶哑。

　　“怎么办？”

　　与化学老师的撕心裂肺全然不同的，游手好闲的语气，似乎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安娜回头看向发声处，是吉榭尔的声音。

　　看着吉榭尔那一抹无畏的微笑，安娜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几个音节。

　　“杀掉好了。”

　　意识到的时候安娜已经不由自主说出了这一句话。

　　没有给安娜讶异的时间，就像是被开启了某个开关一样，教室里所有人几乎都冲上了讲台，拳脚无一都落在了化学老师身上。

　　血是慢慢浸染整个教室的。把白色的地砖染成红色的。

　　安娜有些恍惚，她隐隐约约记得地砖一开始就应该是红色的才对。

　　什么时候变成白色的，然后现在又变成红色的呢。

　　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化学老师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

　　教室里还是那么吵。

　　不过这一次，安娜觉得似乎吵闹声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