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城榭》慕陌潇

4、记忆

　　自从搬入榭林阁,除了成亲那日,复时鸣就没有踏进榭林阁一步。
　　听宫人和丫环说他是因为想念立榭帝姬,怕触景伤情才会如此。她当然不会信以为真去相信那些话。
　　他封她做妃,不会来看她,倒是时常传她过去用膳。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日子过得倒也自在,若是乏了便推了口谕靠在榻上休息,饿了便让下人传膳。
　　推算着时间,到封月也有些日子了。兄长是否还在为国事繁忙,或是可以抽出一些闲暇时光想她。
　　以前不觉得,如今离开了他,心中的思念自是少不了。
　　过了几日,帝祚复时鸣忽然在御书房勃然大怒,说是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她作为他新纳的妃子,按理应该去探个究竟。
　　于是，她便和随身丫环小鸢一同前去了。
　　此时，御书房门前堆满了人。相比那些后宫里的娘娘，她的动作迟了很多。一一望去这些人都与那人有几分相似，一时间思绪万千。
　　帝祚的贴身总管从殿内走出来,显然有些着急，“哪位是榭林阁的娘娘？”他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最终定格在晤朝暮身上。他快速地跑上前来，对她说道：“娘娘，主子正在里面砸东西呢，您快劝劝他吧。这么多嫔妃他只宣召您,看来只有您有办法了。”
　　之后，她只好在众目暌暌、被无数双带着仇恨的双眼射杀之下走入了吟欢殿。
　　满地的奏折被扔在地上，花瓶碎片随处可见。她走进去，看见那人瘫伏在龙椅上，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听见她进来的声音，他立即收敛起痛苦的神情：“你来了。”
　　“哼，如今这是怎么了。趋炎附势、立榭一死就坐稳皇位的你，又会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她的目光毫无惧色，口中充满轻蔑，仿佛这人跟本不是平日里令人胆怯的帝祚。
　　“你的胆子倒还是那么大。”他的口气倏忽之间又软了下来。“这幅画如何？”他将龙案上的一幅画仔细拿起来，让她端详。她走过来，看到那个已不在的人，栩栩如生。忽然又想起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记忆鲜明得如同昨日。一时之间口气也不如刚才那样犀利，“你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这是本王画的。”他的眼中充满晦黯，“她为何那样固执，之要她走出榭林阁，我定会用尽人力护她周全，为什么她不给我机会。如若她还活着，我会补偿她，定会的。可是......为什么？”他无奈的表情如今刺伤了她的眼。
　　是啊，当初她为何那样执著，那样深信他人。又为何一定要一心求死，活下去不是比一切都重要吗？这个人，她到底应该如何面对，？他的深情到底是真是假，她又似在其中迷失了方向。或许，如今的她已没有力气再去辨认是真是假。
　　沉思之后，看向那人。复时鸣许是这番折腾，乏了。此刻靠在龙椅上，脸上还是悲伤的神情，看起来到不像那个城府极深的人，像孩童一般无邪。犹豫着，她终是下不了手。
　　将他扶上床榻，盖上被子。又将滑落在地的画像撕得粉碎。既然一切已成定局，又何必留着它？至少这样，他不会整日去想她；而她，也不用徒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