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世薄凉情》花旗九

20、第 20 章

　　（二十四）
　　再次睁开眼睛，一辆小型的面包车在狭窄的道上停了下来，车头的红色光束一闪一烁，被言墨的车子拦在前面开不过去。和音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发软，连带着嘴唇也在不停地颤抖。言墨下了车，将自己的机车停靠在那里，他说，你马上打电话叫医院过来救人，这里我先稳着。
　　和音的手指还是不停地颤抖，脸色苍白，听见言墨对她说话，愣了半晌，言墨回头看见和音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冲她大叫了一声，快啊！和音一瞬像是被惊醒了一样，马上拿出手机打了120。
　　货车的司机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秋天里只穿着一件非常单薄的棉毛衫，他看见言墨走过来开了车门，脸色一下子被吓得刷白。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骑车骑得摇摇晃晃的，我看后面的那个女的最后撞上来的时候连手都举起来，还没意识到自己坐在车上呐，这么窄的路，我想转弯都转不过来，这、怎么能怪我...
　　言墨走上去让他下车，和音打完了电话报了位置，看见言墨站在车前对自己招了招手，便迅速跑过去，言墨说，你去后面看看阿飞和悦雯怎么样了，他们都带着头盔，刚才一瞬间我没有听到他们撞到车上的声音，很有可能是在最后被避开了，只是连人带车都翻了出去，应该不会有很大的伤。
　　和音的脸还是苍白着，言墨蹙眉看着她，将手覆盖在她的脸颊上，神情镇定。他说，和音，镇定下来，这只是一场小事故，我需要你去看看阿飞和悦雯，好吗。
　　和音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机点了点头向前跑过去。在车后灯后面，她看见一辆横着翻到的摩托，但是灯光太暗了，她拿了手机打开用来照明，刚走了两步就听见那边阿飞叫她的声音，三哥，你快点过来，我的脚好像被卡住了。
　　和音快步地跑过去，看见阿飞一个人被摩托车翻到着压在水泥地上，伤的好像不是特别严重，在用手搬着压住自己一条腿的车身。阿飞抬起头，就看见一阵手机的光照在自己的脸上，顿时眯起眼睛费劲地一看，发现是和音。
　　他对她伸出手，和音便上前抓住了他，他说，你去看看悦雯，刚刚我从那辆车旁边的缝隙里擦了过去，没把好车子，她两只手都扶住我，整个人都飞出去了，不知道在哪里。我没事，我没事，你去看看悦雯。
　　他心急起来，和音说了两个好，马上站起来往后面走，心里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每走一步都像煎熬，她将手机的灯光向更远的地方照过去，看见一个戴着头盔的人躺在地上。
　　王悦雯！
　　急救车的呜咽声响彻了街口，和音和言墨坐在车里，看见阿飞和悦雯两个人齐刷刷地躺在车里，像共患难的神雕侠侣一样。
　　总的来说还是阿飞伤的比较重，他看见自己要撞上那辆车的时候向旁边斜了一下拐了过去，本来想像抛物线一样绕过那辆面包车再继续向前开，没想到没有把方向拐好，整个车就横着翻下来划了好远，王悦雯当场就从车上飞了出去，而阿飞还把着车头，所以右腿被压着。幸好是两人都带了头盔，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阿飞的腿受了中度的伤，需要一段时间的静修。
　　王悦雯躺在车里难得的安静，和音坐在她的身边抚摸她的额头。她的手上和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头上虽然有头盔的保护，但是还是因为撞击撞出了很大一块淤血，额头骨头上一块红紫，因为头盔前面的塑料防护罩有了很大的破损，被摔得碎片很多都将脸部擦伤，看起来非常惨烈的样子。
　　她躺在车里的担架上，握着和音的手指，固执地一根一根将它们掰开与自己十指交握，力道不大，但是一直没有分开。
　　她在飞出去的一瞬间从阿飞的车上飞出去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是头部先接触到了地面，短暂失去了意识。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地一片白光，身体多处疼痛，一时之间还无法用手将自己撑起来。她眯起眼睛，远远地看见和音地从前面拿着手机慌张地跑过来，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
　　只是她那一瞬间不能动，只能望着和音蹲下来打开了自己头盔上的那一层碎得不成样子的面罩，然后伸手托住了她的脖颈，她前后轻轻摸索了一下她的身体，便告诉悦雯说，你没事，只是很多地方擦伤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到时候和三哥一起把你们送到医院去。阿飞就在前面，腿部有点伤，其他都还好，都没事。三哥已经把那个司机拦下来了，他都会处理的。悦雯没事，都没事了。她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完全都不像以前那个事不关己的扑克脸女孩。
　　王悦雯的眼底一片都是灼热的眼泪，但是没有掉下来，在黑暗里也看不明确。她在那一瞬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只是觉得身体发冷而且非常疼痛，不能动。她害怕自己会就此死去，没有人来救她，只看着前面一片光亮，自己却躺在黑暗之中，没有人看见。
　　只是和音过来了，真好。
　　阿飞看看王悦雯一脸呆滞地躺着，就让她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王悦雯听话地闭了眼睛，只是握着和音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他看着悦雯渐渐睡去，和音在一边轻抚她的发，他便低声问言墨说，三哥，那个面包车司机怎么处理。
　　言墨扫了和音一眼，她听到阿飞问他，便也抬起头看着想听。
　　言墨说，我私了。
　　阿飞一听激动的嗓门都要大起来，抓住言墨的肩膀神情一下有些不受控制。
　　你私了？！
　　和音在后面推了阿飞一把，示意王悦雯还在睡觉，阿飞反应过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对着言墨说，你私了？为什么？
　　言墨扫了一眼阿飞，他说，你们两个都喝了不少的酒，算是醉酒驾驶摩托，本身警察来了，都不用测试，直接用鼻子一闻都能够闻到你身上熏天的酒精味道，再者道路太窄，本身他看见你们笔直冲过来之后就马上刹车停了下来，没有碰撞，事故不大，责任总的也不在他的身上，如果报警处理反倒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而是你们开得太快超速而造成的。那个面包车司机是代人开的，我开了门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私底下他拿了点钱赔偿了一些你们两个大致需要的医药费，我就让他走了。
　　他说完，低下头又去斥责阿飞，他说，悦雯一个女孩子喜欢玩，疯一点也就算了，你怎么做事也这么不知尺度。初中第一次带他去打台球的教训都忘了吗。
　　阿飞听完不做声，半晌后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车辆一路行驶，开到了一家市中心比较大的医院里。和音和阿飞被下来的医护人员抬进门，言墨和宋和音也跟在后面一路走过去。在检查的地方被医生拦了下来，拉了帘子开始做些简单的身体检查。
　　言墨带着和音坐在医院外面的蓝色塑料椅子上，此时已经快凌晨，和音还穿着下底肮脏的伴娘礼服，披着林城的西装。言墨问她累不累，和音便点点头，他搂过和音，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负责检查的主医生就从房间里出来，检查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太大的伤害，王悦雯大概是受了些惊吓，所以有些木讷，今天晚上再留在医院里查看一段时间，大概明天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就可以出院了。而阿飞的右腿被压之后造成膝关节骨折，还需要再查看一段时间。
　　言墨点头，谢过了一声之后，就到前台帮他们办理了留院察看的手续之后，带着和音走出去。
　　和音一直走到医院外面，才对言墨说，我觉得阿飞并没有把你的话听进去。
　　言墨沉默良久，他说，他和悦雯都是非常固执的人，不太听得进别人的劝告，一直都一意孤行，弄得四处碰壁之后才懂得罢手。就像你不愿意听许昔年的话一样，直到现在都受了多少伤害还是紧紧纠缠不愿意放手。
　　许多事都不能够用道理说得明白。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决定。
　　那么你想要但是为什么不去争取他，反而用这些伤人伤己的方式每一次都去刺激他最敏感的神经。
　　若是他心里有我，那么他自然会感到疼痛与无奈。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和别的女子结婚生子，但是现在我阻止不了，也没办法得到他永远将他毕生的疼爱都给予我的承诺，所以我想让他知道我不快乐，想让他也知道，他的选择在让我不快乐的时刻也会带给他痛苦。两个人一起难过，总比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好。
　　雅典传说中的复仇女神美狄亚，对他而言，有些感情如花间露水，即便伸手不去拂拭，终有一日也会随风而去。一时的感情不过是过眼云烟，但却成了她的整个世界。和音像她，但却又不像她，她明白许昔年无法割舍下对秦沐的感情，那么他就无法放弃和音。或许，许昔年从根本上，就是爱着和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