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诺米团子

21、Until you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坚定下去，无视一切。
　　我们可以一起去流浪，那有一个浪漫的名称叫私奔。
　　全世界，总有一个地方是属于我们的。
　　我们也会有未来，我们的爱情绝对不会与我们的信仰背道而驰。
　　一切都顺理成章，
　　直到我们终于重逢。
　　谁也没想到，距离不是我们分开的理由，反倒成了我们各自坚持的凭据。
　　爱情真的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连这两个人都无法坚持，那这份爱，算什么呢。

　　可能21世纪信息传播太快，信件已经过时了吧。
　　邮政局的阿姨慢吞吞地撕着邮票，像生锈了的机器，仿佛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无数的蜘蛛网。偶尔会有另外的工作人员说几句题外话，声音被惨白的墙壁反射，似乎有扑扑的白粉掉落，邮局仿佛成了大杂院一样，充满了拉家常的声音。
　　从死气沉沉到喧闹沸腾，一个瞬间。

　　信件的来往是绝对不能用频繁来描述的，毕竟两个人也不可能三天两头往传达室跑。
　　字数也不能用多来形容，毕竟时间很少，生活也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KUN的信一般会长一些，因为马德里高中每周有第二课堂
　　除此之外呢？
　　你好吗？我很好。这样的废话就算了吧。
　　一年，又一年。
　　字数与少下去的活动成正比。
　　然后是，没有联系。
　　最后一封信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说了些什么呢？
　　记得不清楚了，一起加油之类的。
　　说过很多遍了？
　　是，因为，也没什么其他的好说的。
　　是谁先停止的呢？
　　LEO吧，KUN也这么提议的。
　　一个动作重复21天会成为习惯，重复30天会成为本能。
　　那么，即使见到你是习惯，想着你是本能。
　　我们也已经用了三年的时间去戒掉这些习惯和本能。
　　绰绰有余。

　　估分，填志愿，等通知书。
　　高中毕业之后的事情要多很多。
　　两人一直拖到了八月，才又重新有了联系。
　　“喂……”
　　电话打通的那一刻，KUN的喉咙有一丝丝的干涩。
　　长时间的静默。
　　直到看不见的电磁波传来了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KUN？是你吧。”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嗯，是我。”
　　该说些什么呢。电磁波两头的人，同样地用右手握住手机，同样的微微弯着腰，同样的不知所措。
　　不同的是，LEO的左手习惯性地放在嘴边，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指甲上磨蹭，手指上淡淡的咸味，从舌尖开始慢慢传进了口腔，逐渐向里，像封住了他的声带。
　　KUN的左手垂在身侧，手心微微湿润，向里弯曲的手指略微有些僵硬，中指触到了手掌，摩擦大到了极点。
　　“KUN，你会去哪儿？”LEO软糯的嗓音粗糙了不少，可还是带着那种孩子气的声调，
　　“LEO，你现在在哪儿？”KUN没有回答LEO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KUN的声音也更加地低沉了，以往句末上扬的音调消失掉了，显得平淡起来。
　　——声音的触碰。有些失真，却再熟悉不过了。
　　我们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太多。
　　“我在巴塞罗那。”“我打算留在马德里，那里很适合我。”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我在我爸爸这里。”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好久没见了”
　　“是很久了……LEO，你还好吧。”
　　那些看不到你的身影的日子，那些听不到你的声音的日子，那些不能和你并肩站立的日子。
　　“我很好……真的很好。”LEO意识到自己的强调是多余的，可无法修改。就好像是在，自己强迫自己相信一样，而事实是，他做到了，因为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LEO，听我说，我们这三年太煎熬了。”KUN说，“我们还有最后四年，LEO，这四年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你确定还要坚持下去吗？”
　　“KUN！”电话那头柔软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强硬起来，“你在怀疑我吗？不就是四年吗？三年再加上一年罢了！何况，在大学我们可以多联系啊！”
　　“LEO，我没有怀疑你，我没有。”KUN的声音似乎低了下去，突然又变得极其温柔。“我只是，怕你太累了，不要老是一个人，我会担心的，多交几个朋友吧。”
　　“KUN……我知道了，我不该太偏激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对不起，LEO，LEO，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见你，没有时间见你。”KUN有些许不安，“暑假的行程已经满满当当了，我看我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来，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吧。”
　　“…… ……”
　　“LEO”
　　“好吧，KUN。那我们还是，电话联系吧。”明显的失落，明显的假装自己不失落。
　　“LEO，我会打给你的。”意思就是你还是别打过来了吧，我这里不方便，对吧。
　　“好吧，你好好玩，我们可是很久都没有放过这么长的假了。”我不会来打扰你的。
　　“那，就这样……”
　　“挂了。”
　　“嘟……嘟……”KUN听出了LEO的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除了两个星期的走亲戚时间，他还要去参加为期两个星期的志愿者活动。一个月，没有了。
　　他又何尝不想见见他日思夜想的LEO呢？三年了，他有和自己一样长高许多吗？他又有哪些变化呢？他，会和自己说些什么呢？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情我愿就能做成的，我们身处于这个世界，组成了这个社会，并且被时间所羁绊。
　　KUN决定，一定要找时间去见LEO。

　　LEO放下电话，用纤瘦的胳膊环住自己，眼眶热辣辣地疼，可是没有眼泪。
　　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席卷而来。
　　我可以坚定不移，直到你的电话来临。
　　我可以自欺欺人，直到你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默默等候，直到你的推辞出现。
　　KUN，我真的好想你……

　　可是，我还是会等你的电话，像那些可怜的被抛弃的肥皂剧女二号。
　　因为，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我还可以一个人走多久。
　　或许一切都已经写好了，在你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