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李冷水

6、遗书

　　六
　　何小姐一个人住，六十平米的小户型。黑色的墙，黑色的家具，窗帘是黑色的。在茶几上压着一张遗书。

　　下转何小姐第一人称
　　你还记得吗，你上次到我家的时候是我生日那天，是二零零七年八月二十三日。我不擅长开口说话，也不想用生日这样煽情的原因让你来陪我。刚好你的专栏出了点问题，我带你来我家修改，理由很牵强，不过你还是来了。这是我第一个有人陪我过生日，我很开心，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不会笑了。从那时起我开始惶恐，什么时候我丧失了感情，全部的黑暗。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房子。生活在阴影里的人，我开始害怕。开始失眠。看医生，他开了一堆抗抑郁的药和忆梦返。吃了药后，我以为会好起来。没有，根本没有。我越来越渴望光，但我就像在一只茧里，无论怎样，就是没有光。我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在你出完今年的最后一本书。我就不再负责你了。因为，我终于看到了我的光，我要去追逐我的光。
　　再见。
　　何冷歌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那脸上湿润的是什么，眼泪。我有多久没哭过了，十年了吧。我用手指沾上眼泪，放入口里，竟然不是咸的。我的本能又失去了一样。不含盐分的眼泪只能称作是水。太像了，何冷歌，李冷水。
　　《霸王别姬》里有一句话，人有万般能奈，终敌不过天命。这就是天命。何冷歌，我李冷水遇见你就是天命。
　　如此相像。就像镜像。

　　我也没有光，但我不追逐它。我选择在黑暗里沉沦。我喜欢妖冶的红，你喜欢窒息的黑色，你是长期不用感情的丧失，我是本能式的丧失，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
　　再见，何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