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李冷水

2、忆梦返

　　二
　　新的长篇已经定稿，发何小姐，我的编辑。我是二零零四年认识她的。何小姐是江南水乡出生，却不见江南女子的温婉。板刷头，张扬的银灰色，满耳的耳钉，通身的黑色，强烈的色差。在上一次交专栏时林先生要我来他的办公室。她就靠在林先生的沙发上抽烟，林先生的沙发是黑色的，她完美的隐入黑色。何小姐是我一生中见过最适合黑色的人。林先生对我说，她就是我的新编辑。我象征式的打招呼，你好。她在烟灰缸里摁熄烟，也说你好。我们就算是认识了。林先生的眼光果然不错，上一个编辑，陈小姐只在了一年就死活不当我的编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下戏完了，我也看完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太阳前的雾气，遮天蔽日，但太阳出来了，就消散了。我摘下眼镜，简单洗漱后，去厨房倒上一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柜。睡前三步，对一个长期失眠的人，吃一颗佐匹克隆尤为重要，它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忆梦返，然后关灯，最后闭眼。
　　我躺在水里，上面都是人影，他们的嘴唇在蠕动，却听不到他们说话，我也不能说话。忽明忽暗，光怪陆离。一直挣扎着起身，怎么也起不来。开始如幻境般的水面，然后像溺水一样，下沉，黑暗，无知觉，最后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