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盈盈处》春水煮茶

5、初试尘世 （下）

　　转过傅府旁边的小巷，一条青石大路赫然出现，原来傅府就位于京城东边最繁华的地段。不过因是午后，街上行人不多。街上的建筑俱是古色古香的样式，远比艾璇想象中奢华得多。楼倒不高，但每一幢都是雕梁画栋，镂花门窗，经各色桐漆细细刷过，尤其养眼。艾璇心情极好，一间一间地仔细观看，惊觉竟有些现代城市的雏形了。那些布店，成衣店，药店，酒肆好像都是各集中在一段街上，像有人规划过一样。

　　“喜来，这京城名字是什么？ ” 艾璇问道，绿萍逛过一阵，已经发现穿上男装行动自如得多了，听艾璇发问，喜滋滋地答道：“ 咱们京城叫做华京, 夏国、穆国的京城都没咱们这个好呢 ” “那咱们周边还有几个国家呀？” “有三个吧，还有一个小国是孟国。” 原来是四国鼎立，倒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局面，看来还要学点这边的时事政治呢。“为什么各种相同店铺都集中到一条街上呢？是官府规定这样吗？” “噢，原来相同的凑在一块啊，这个我不知道。”绿萍似乎才发现，恍然的样子。艾璇不再言语，自己边走边看，一会也觉得天气闷热，怕出汗弄花妆，就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抬头一望，不远的转角处有个酒肆样的楼，就问绿萍：“酒肆中有些什么卖？我们去那歇会吧。”绿萍也有些乏了：“好啊，公子，我们去喝杯茶解渴吧。”

　　走近了，看到店门口挂了个匾，上书“天香宝楼”，艾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感觉是青楼一样？”“公子，这家的天香茶很有名，所以取名天香宝楼。” “天香茶？ ”“对啊，在咱们大靳朝，这天香宝楼有好多店铺，但茶却是独家密制的，别人再仿造不了的，生意好得紧呢。” “哦，那我倒要尝尝了。” 正说间，小二迎了出来：“两位爷好啊，想坐楼下还是楼上” “楼上吧。”艾璇想都不想就答了，楼上才好看景呢。抬脚进门，店中十分宽敞，但喝茶的人却很多，看来闷热的天气把人都往茶楼里赶了。艾璇悠闲地扫了一下大厅中的人，大多衣着华丽，看来这家店消费的档次不低。小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头戴青色方巾，肩上搭块长巾，一副伶俐乖巧的样子，引她们到了楼上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子要点什么？ ”“你们有什么呢？”“公子不是京城人氏吧？到天香楼必尝天香茶，公子可以尝尝我们的天女散花或者紫气东来，另还有自制的各样糕点蔬果。” 艾璇有些疑惑：“怎么像女人喝的茶啊？” 小二忙道：“公子误会，并非只有女人才喝，京城少年的爷都喝这两样呢，若是中年男子大多要的是如意和天禄。这位公子爷印堂发亮，前途不可限量，这天女散花和紫气东来就是恭祝爷功名早成，美人在怀阿” 小二乐呵呵地打量他们，艾璇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就来一壶天女散花了”

　　看着用沸水冲开的卷茶蓦然散出点点白星，小小的白星又慢慢涨大，中间圈圈罗纹，真似一朵朵小白花开在茶盅内，这天女散花真是名不虚传哪。用两指拈起一颗葡萄，艾璇一阵感叹，原来古人的日子也过得如此惬意快乐，真是不枉穿越一番。往窗外看去，对面是一家酒肆，下午时分，并没有什么人。街上有些小贩或走或停，卖些吃的东西。这一条街看来是品尝古代美食的好地方了。艾璇正在盘算去买一些糖葫芦吃，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公子，搅扰了。” 艾璇转过头来，对上一双黑亮的双眸，上下打量，国字脸，浓眉束发，英挺轩昂。旁边还立着一个灰色锦缎长袍，浑身儒雅之气的男子。两个挺拔男子浑身掩不住透出的王族气质，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艾璇看得又有点愣了，怎么帅哥都跑到古代来了。“在下想与公子共坐此桌，可否？”前面发话的男子出声了。艾璇看了下旁边临窗的桌子，不知什么时候都满了。她一点头：“请坐。” “多谢公子成全” 两人坐到艾璇对面。

　　两人坐下，却再不搭理艾璇，只管闷头喝茶，国字脸的男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往窗外看，那儒雅书生却目不斜视，专心品茶。艾璇觉得没趣，伸手掏出一锭银子，向绿萍道：“喜来，去买些糖葫芦来” “是，公子”绿萍正无聊呢，巴不得出去遛一圈，拿了银子就下了楼。艾璇手杵下巴，仍然扭头看着窗外。感觉到一道注视的眼光总是停留在自己身上，她转头看看面前的两个男子，并无异样。

　　此时街上突然喧哗起来，不远处传来急促沉闷的“蹄嗒蹄嗒”的声音，竟然是一队接一队骑马的士兵疾驰而过，一路行人慌忙避让，那些士兵手中的锦旗上书有“罗将军班师回朝”“闲人回避”的字样。这时突然冒出许多行人，全都站到路边看热闹。艾璇有些担心绿萍走散，脱口而出：“这下麻烦了” “这位公子不用担心，呆会街禁就解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灰衣公子突然说道，艾璇这才发现，这灰衣公子面目白皙，一双凤眼，两道剑眉，一头乌发随意束起，大半散落在肩上，说不出的风流标致。艾璇定定心神，微微一笑：“多谢，在下正是担心家奴不懂事跑丢了。”顿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罗将军边关大捷，今日班师回朝。”灰衣公子话不多，但是彬彬有礼。一阵闷闷的嘈杂声从远处传来，仔细一听，是很多兵马缓缓前进，马蹄声清晰可闻。

　　军队慢慢接近茶楼，茶楼里面早就一片嘈杂了：“听说罗将军乃是个盖世英雄，几个回合就把穆国打败了。”“是啊，罗将军用个小计，把那些贼子合围起来，歼了三万敌人呢”“这么厉害呀，不知这罗老将军春秋几何？”一声嗤笑：“罗将军年方二五，哪里是老将军”“是啊，听说这罗将军弱冠之年就领兵出征，打了好几个打胜仗呢。。。。。。” 听着旁边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艾璇也有些好奇了，伸长脖子地看着一片旌旗飘扬慢慢近了。转头欲问那位灰衣公子，却见他面色凝重，与国字脸的男人飞快交换了眼色，略一点头，那男人起身走了。那灰衣公子却又对她礼貌地一笑，仍盯着窗外，不再言语。这些古人怎么这么怪怪的，艾璇心里嘀咕，还是继续看这古代军队去了。

　　走兽飞禽的三角旌旗仪仗足有五十米长，士兵个个神情欢快，青色铠甲压身，但都是身量笔直，或举旗，或举兵器。那些兵器形状各异，让艾璇大开眼界，屏息观看。鼓乐声中，一乘深绿色十六抬厚呢描金的轿子缓缓而来。那个罗将军应该就在里面吧。

　　突然阳光下数道剑光闪起，三个黑衣人从对面楼上飞出，直奔大轿刺入，大轿内一声惨叫：“啊。。。。。。” “拿刺客！” “快跑阿！”场面骤然大乱，街上行人乱窜，士兵刺客的刀剑兵器斗在一起。茶楼里面也乱成一团：“快跑啊，出事了。。。。” 正在这时，一些士兵冲了上来：“都不许动，奉令搜查刺客” 大家吓得鸦雀无声，一时众人都不敢动弹。艾璇看得都傻了，自己真是走运，一出来就碰到这样的事情。

　　那些士兵走过来，头目一个一个地打量这些茶楼的人，看到一个富商模样的人：“过来，你是何人？ ” 那富商吓得直哆嗦：“与我无干，与我无干阿！”“带走！” “我不是刺客，我不是刺客！” “住口！” 那富商再不敢言语。被带了下去，陆续又有两个喝茶的被带走。艾璇有些紧张，千万别把她带走。“你！过来！”那个小头目指着艾璇。艾璇哀叹，走运啊。正要过去，身后的灰衣公子却走了过去。哦，搞错了，艾璇松了一口气。那个小头目本来并未注意艾璇，发现她尤其紧张，又指了过来：“这个也带走！” “啊，搞错了！”艾璇刚一开口，面前刺刀的寒光吓得她剩下的话缩了回去，乖乖地跟着这些士兵下了楼。跨出门槛的时候突然被推了一下，直直往前面跌去“哎哟”，撞到前面的人，额头生疼。那人转过身来，正是那个灰衣公子，他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小心了” “多谢！”艾璇揉着额头，跟着人群走出茶楼。街上都是荷枪持刀的士兵，一个骑马的副将大声道：“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