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五年庚辰·春》富春绿笋子

4、三国

　　青衫习惯把话说得委婉，他那句博学参省，其实就是课业繁重。我要学琴瑟曲谱，还要练习各种字体，吴音课他只要庐陵城的妇女来教，口音标准算及格，韵软音娇是他为我设定的目标。

　　我猜这样的淑女培养计划，他是在给自己打造一个理想娇妻？如果真是这样，哪天他问起我名字，我就说是紫，他是我的光公子，我住在他的宅，每天等着他回来。

　　但他很少回来，这里也不是他的宅，只是他在异乡的临时落脚点，而且他好像想让我留在这里，因为我每天都要补习地理，老师不说别的，只说庐陵。庐陵县在扬州豫章郡，郡长官是华太守。我到过华府别院，就是遇见青衫的那次，朱门果然意味着一方权贵。我也问过他们许府是谁家的，他们都不说，只告诉我门主是汉廷忠烈。其实我不在乎这些，只是在旁敲侧击地打听青衫的名字。

　　春去秋来，我只见过青衫三面，但他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精致的首饰送给我，玳瑁簪是长安的，点翠银珥出自洛阳，玉笄是许都的。他知道我向往都城，但他不明白，我不想要这些贵重的东西，我想见识府门外的世界，和他一起。

　　秋天过后，我等到檐楣见霜，青衫终于回来了，他看来有些疲惫，匆匆把我接去了华府。我很忐忑，怕他又会马上离开，但是他没有，他说一月之后城外清野，他会在这里陪我十日。没错，他说的是陪我。

　　他很满意我的勤学所得，第三日他要听我抚琴。我弹得中规中矩，没有纰漏，也不算高明，他等我行过乐毕之礼，才随手拨了几弦：“过于精妙便失了神韵，每曲拨错一弦，才算绝妙。”

　　我很惊讶，如果这算精妙，他肯定不识音律。他见我看他，索性承认道：“我对音律并不精通。但江东有美谈，曲有误，周郎顾。”

　　周郎嘛！我背过啊！好不容易逮着一件我知道的事，我忍不住卖弄道：“唔，确实。三国周郎赤壁，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他挑起一条眉毛看我：“何谓三国？赤壁又指何事？”

　　我心里一哆嗦，完了。东汉末年分三国——我在汉朝，他知道顾曲周郎，但不知道赤壁。所以难道……我不会就在赤壁大战前夕吧？这……怎么想都感觉要当炮灰了吧……

　　“别怕。”他又用手指碰了我的眉心，忽然低下头，竟若无其事地就吻了我的脸，我顿时觉得血脉逆流，冲上脑门，接着他就从身后抱了我，温雅的语调让我一时觉得小妾计划是真的：“想学的，我都会教你。为我做一件事，然后跟我去雒阳，时时在我身边。”

　　他知道我喜欢他，想在他身边。我莫名其妙地觉得委屈，像个包子一样不争气地哭，他擦了我眼泪，笑得很温柔。那天晚上他留在我的房间，告诉我他做的，就是我想学的。我当然会害怕，但他是我的光公子，厮磨触碰虽然有种做坏事的感觉，我依然尝出那种奇异的美妙滋味。他说我很乖巧，但没有真的要了我。

　　我很希望时间停在那一晚，不必听他要我做的事，也不必看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