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戾太子

3、三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想到它来的这样快，快到她措手不及。
　　周沂清紧紧蜷缩在床上，把头用力埋进被子里，颤抖着，哭了。呜咽着，像一只没了壳的蜗牛，流露出柔软的内在，却惨遭粗砺沙籽的磋磨。
　　沂清，我好像爱上了一个女孩。
　　这句话像是一个惨恶的梦魇，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了她的身上，劈得她鲜血四离，劈得她体无完肤。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可不论怎样伤心怎样绝望，明天太阳升起，她还是要上学，要面对他。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黑蒙蒙的手机屏幕突的跃动起来，跳脱着曲邑的名字，一下又一下的跃动着，最后黯了。
　　周沂清就这样看着，酸涩着矛盾着，却又在手机黯下来时，空洞得像从心里活生生剜了块肉。
　　拿起手机，怔怔地看着。突然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闪过曲邑的名字，她几乎是有些惶恐慌乱的按下接听，捧在耳边，像是怕他仅有的关怀也会如同方才的电话一般在犹豫中蹉跎掉。
　　刚按下接听，手机的另一头就传来曲邑暴龙一般的怒吼与劲爆的音乐，震耳欲聋。
　　“死哪儿去了，现在才接电话！”一上来就是一句狠狠地质问。
　　周沂清只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她怕自己忍不住就暴露出了贪婪的念头。
　　他只是你的青梅竹马，没有义务为你的感情觉得复杂。你丑恶得让我触碰你都不太敢，周沂清！
　　她在心里狠狠骂着，期待能抑制住那些不该存在的念头。
　　“闭嘴！”那边的曲邑暴躁狂怒的吼了一声，耳边霎时间寂静，落针可闻。
　　“怎么不说话，死了吗！尸体在哪儿，我立刻赶过去收尸！好歹也是你的青梅竹马，送你一口薄棺材还是要的，免得你曝尸荒野……”
　　曲邑恶毒地骂着，平息自己打不通电话时的不安和焦躁。早知道受罪的还是自己，他就不会傻到让她一个人自己回家！这个笨女人！
　　“……”
　　周沂清紧紧咬着下唇，不发声音。眼泪却像透明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敲落在手机上。
　　“喂！你怎么了，说话！”那边声音又大了一号，却明显带着焦急。
　　“曲邑……”周沂清细细呜咽着，像遭到莫大无情同绝境的幼兽一般寻求自己的唯一庇佑。
　　“你怎么了……”他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低下来，却尤带一种快要爆发的紧迫。
　　“我很难受……”她低低的、委屈莫名的哭着，几个字被说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
　　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茫音。可周沂清还是不放下，她当他还是存在，喃喃的付出自己仅有的一点勇敢对着电话说出已然不知偷偷练习了几百几千遍的话。
　　“曲邑，我好像爱上了你，真的，我爱你……”
　　然后，放下手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天，曲邑爬着窗户进到了周沂清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像伺候姑奶奶一样伺候她。
　　那时候，迷迷糊糊中，她问了一句。
　　“曲邑，你现在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给她拉被子的手顿住了。
　　过了很久，久到她以为等不到答案就要睡过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带着疼惜的轻叹，有人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
　　“傻瓜，没有人有资格跟你相比，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跟你比……”
　　是吗。
　　周沂清闭上眼笑了，笑的眼角都开始闪烁，泛出晶莹剔透的光。
　　周沂清，你不要太贪心，你该满足了。
　　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