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骑红尘》文焰

12、前世外篇?似是故人来

　　人的半生有时可能会如同噩梦一样。残忍，冷酷，丧失了所有的温情，让人几乎忍不住哀恸，忍不住泪如雨下。
　　天之骄子的折翼总是更为痛楚的。与其一开始身处天堂而后被打落十八层地狱，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被地府拘留来得快活。

　　方少陵身死。沈流云只觉得刹那天旋地转。
　　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沈流云看起来是这么不知所措。红楼闺阁之中的娇贵小姐，从来都只能被人捧在手上呵护；一旦失去了庇护她们的乔木，或者死去凋亡，或者兀自生长，生生将莬丝花一般柔弱的缠绵刻画成倔强的枝干，撑起自己的锦绣前程。
　　颠簸，流离。乱世之中的生存来得格外艰辛。沈流云不是没有恨过方少陵的无情无义，恨他抛妻弃子为了一个小妾颠倒痴迷，可如今，再想起那个名字，都觉得犹如前生。
　　是的，前生。

　　时间从来不会停下它的步履。人们的记忆在时光的荏苒中渐渐消褪，无论那个被遗忘的人曾经多么位高权重，无论那个人曾经多么惊才绝艳。
　　只有爱或恨那么强大的感情才能拉扯住时光，让温柔更温柔，让冷酷更冷酷。而这些感情，如今已经在沈流云心中，渐渐淡去了。

　　死需要勇气。但有时候生，则更需要勇气。
　　在小姑的婚礼上，沈流云别过头悄悄地落下泪水：她曾经也是那么希望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凤冠霞帔地迎娶她，向往着话本子折子戏中的举案齐眉，可没想她猜中了开头，却未猜中结尾。

　　女子最美的时候恰是垂泪的时候。那滴滴泪水悄悄地凝结在睫毛，却又倔强地不肯留下。雾气缠绕在她的眸中，让人总是想问：她是为什么而哭泣？谁忍心惹她哀思怯怯，谁忍心伤她淋漓彻骨？
　　秦笙感觉心中一痛，好似喘不过气来一般。依稀记得那个小女孩在树上被绑着哭得哀哀戚戚，却又接过水后羞愧地抿唇一笑，泪水胶合在她的唇瓣。
　　恰似一朵玫瑰带露，娇嫩，柔软，让人忍不下心，狠不下心。

　　回国后，不是没有见过各色的女子。秦笙曾经也以为，他会像许多其他的男子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意选择一个女子为妻。爱情，在一个男人金戈铁马的一生中，从来都不是必需品。美丽的容颜才是。
　　可是不是总有一个人，会让你妥协，让你放不下，让你忘不掉；让你初见的时候就想起那句诗，似是故人来。
　　好似一切的等待，都只是为了她而已。

　　他想，他或许有些喜欢她。
　　好奇，喜欢，迷恋，越是和她接触，越是为她情衷。上帝拿走了亚当的一根肋骨为他造出了夏娃，而秦笙清楚地感到，沈流云就是他的夏娃。她无一不契合他，他无一不契合她，就仿佛是早已在三生石前留过了姓名，在月老前系过了红绳。
　　爱那个女子婉转的拒绝，爱那个女子拒绝时带着忧愁的声线，爱那个女子忧愁的声线中铿锵的字词，爱意就像是玫瑰，一日开花，便是芬芳遍地。

　　最后，秦笙向沈流云求婚。他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甚至于在沈流云答应他的时候快活地把沈流云打横抱抱起，那是他命定的妻子。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厮杀，打拼，流亡。他半生颠簸在名利场中打拼，她永远在他身侧，不离不弃。甚至于在最落魄的那段岁月里，沈流云也永远是眉目含笑，把菜全部夹到他的碗里，而在半夜待他睡熟的时候，才小口小口地嚼着榆钱，吃得香甜。这些若非有一天他起夜，秦笙想，他或许会真得以为沈流云如她自己所说的，已经吃过了。
　　堂堂七尺男儿站在门外，刹那泪如雨下，却不敢惊动里面笑意单纯的女子。那么一个娇贵鲜活的女子如今为了自己的落魄，舍弃了锦衣玉食，舍弃了金盘玉箸，像一个寻常妇人一样操心家务。当初秦笙的迎娶，明明是在心底那么硬气地说着，这一生，定不让她受苦。

　　奋起，反击，乱世是英雄的乐土。只要有勇气和胆气，男儿们总能得到他们渴求的。
　　待到最后，秦笙已不需向别人屈膝乞讨生活，他蓦然回头，看着沈流云那唇角常挂的笑意，仿佛心底忽然就有了依靠。这个女子从记忆最苦难的背后走出，一点点的，温柔了苦难，一点点的，柔化了刚强。
　　仿佛依稀又回到了那场婚礼。她哭泣，他凝望，故人从画卷中走出，眉目生动，生动鲜活。

　　似是故人来完

作者有话说

　　最爱那句话。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失去的终归是失去，有缘无份。红线那头牵着的本不该是方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