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故事的女店长》赤朱沙

4、蝴蝶纹身

　　这个大晴天的早晨，我正睡得朦胧，小蓝咚咚咚跑进我房里，掀开被子，踢了几下我屁股：
　　“你妈电话。”
　　我趴床上，只手一伸，问小蓝要来手机。
　　“喂……妈，怎么了？”
　　“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唔……没电了吧！你怎么不打屋里电话，非要打他手机？”
　　“我以为你俩睡一块儿呢！”
　　“睡一块？……没……”话没说完，被电话吵醒的小蓝直挺挺地躺到我床上，盖上他刚才掀开的被子，翻了个身，抱住我的大腿。我一个紧张，把他踹了下去。
　　眼看小蓝哎哟一声摔到地上想要抓住他，没抓成，自己的半个身子却挂在床外，衣领大开。
　　小蓝呆呆地看着我露出的春光，不说话。
　　我有些欲哭无泪地撑起自己，再扶起有些呆傻的小蓝，拿起手机，匆匆应付老太太，答应她过两天带小蓝回家吃饭，然后看着坐在我床头的小蓝。
　　他直愣愣地看着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此情此景，让我对自己的身材非常失望，有些郁闷，便再也没有睡意，索性把他放倒在床上，起来做早饭。
　　半小时后，小蓝从我房间走出来，脸色微红。
　　“我房里很热么？”
　　“……不是，你被子太厚，我给你换一条吧！”
　　“不用，我怕冷。你先吃早饭，我换衣服，出门叫我。”
　　“好，还有……那个，你内衣，是不是买小了？”
　　虽然我很明确自己和小蓝是朋友关系，但被他看了关键部位，还是会害羞，红着脸，粗声回了句：“我没钱。”
　　然后……他开车去Bang的路上，闯了一个红灯。
　　到Bang后，见小鱼正和两个女孩争执，我一惊，走上前去，原来是小鱼怕她们未成年，正在查身份证。
　　我挥挥手，让小鱼离开，把两位姑娘带到内吧，笑着问：“你们俩今天都是十八岁生日？真巧，为了祝两位生日快乐，店长请你们喝酩悦香槟吧，浓度不高，果香花香，正像你们的年纪。”
　　“好啊，姐姐，不过，我知道你你们这儿个规矩，用故事来换酒，我可以说我们的事儿。”
　　“哦？那我洗耳恭听。”
　　短发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掀开两人的领口。
　　我还没从早上和小蓝那一幕缓过劲来，见此，有些慌乱：她们不是要脱衣服吧？正想上前阻止，瞥见到她们的肩头，各自停留了半只蓝色的蝴蝶，心里顿了顿，收回想拉起她们衣服的手，给她们倒酒。
　　“这蝴蝶是在我们十六岁那年纹的。
　　要是我说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姐姐你肯定会觉得我们老土，可我们却偏偏羡慕他们能化蝶，从此双宿双飞，这只蝴蝶，是为了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曾今。”短发女孩说完，缀了口酒，有些哽咽。
　　“我们从小住一块，由于同年同月同日生，关系一直特别好。
　　我十二岁那年，父母离婚，家里没人照顾我，就常常窝到她家，后来我爸索性让我借宿在她家了。
　　我俩睡一张床，吃一碗饭，一直到我毕业。
　　进高中后，我搬到寄宿学校，和她分开，两人的联系却不断。
　　一次我失恋，心情特别不好，打电话告诉她，她二话不说来我学校把我接回家，没日没夜陪我喝酒买醉。还有一次我得了盲肠炎，出院后在家休息，她竟然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来照顾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让我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她。
　　可她……
　　却在我意识到她对我的重要时，想要离开！
　　姐姐，你帮我骂骂她，好不好？”
　　“离开？为什么呢？”我转头看向坐在一边不言语的长发女孩。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长发女孩紧张地回道。
　　短发女孩红着眼眶握起她的手，说：“我不管我们之间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我只知道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纹蝶的时候约定，一人一个翅膀，合起来就能飞翔？”
　　这时，我总算听明白了，这两个年轻姑娘是想要在一起的，但长发姑娘却怕这种不伦关系带来舆论压力，而短发姑娘想要争取两人之间的情谊。
　　我眼看长发姑娘嘴唇都要咬破了却不言一语，轻轻咳了咳，说：“或许，她也没想和你分开，只是要理清一下思绪而已。”
　　长发姑娘感激地看看我。
　　短发姑娘却激动的站了起来：“我就是这么简单的人，你对我好，我都知道，你顾忌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我们没必要活在别人的眼里。”
　　“我知道，都知道，可是……”长发姑娘嗫嚅。
　　“姐姐，你劝劝她，她竟然为了躲避我想要出国！”
　　店长我从来都是听故事的，第一次身临其近地看故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出主意，心思琢磨了会儿，便说：“姑娘，其实你们也不必想太多，时间会解释一些的，你给她一些时间思考，有何不可呢？”
　　“但她……她……”
　　“你相信她吗？”
　　“我信。”
　　“那你还犹豫什么？”
　　听了我的话，两位姑娘开始坐着交头接耳，我觉得他俩的矛盾已解决，就跑到小鱼边上帮忙了，当我再回来，两人已经离开了。
　　这天Bang生意很好，关门已是凌晨三点多了。我不想让小蓝疲劳驾车，便提议在店里睡一晚。小蓝不同意，说店里太冷。
　　无奈，我只能心惊胆战地坐在他车里找话题。
　　“我今天遇到两个女孩，她们很有可能是同性恋，也可能不是，不过八九不离十吧。”
　　“唔……就是早上那两个姑娘？其实，所谓同性恋，不过是恰好爱上同性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么了解？那你是么？对了！这些年我怎么都没看到你交女友？”
　　“我……我不是！”
　　“我就问问……别激动。”我感到车子明显一顿，伸手拍了拍被口水呛到的小蓝，示意他好好开车，不要再闯红灯了。
　　车里放着钢琴曲，我望向窗外，看着以往生活中从未见过的光景。
　　在灯光和星光照射下的梧桐树，会微微泛着蓝晕。
　　常年堵车的马路口，寂静得和坟地一样。
　　平时看着一片霓虹的繁华，现在竟是一片颓唐。
　　以及，在我身边，经过一天忙碌的小蓝，会微微冒着胡渣，喉咙有些暗哑。
　　突然也有股冲动，在我身上也纹上一个代表小蓝的东西。
　　“慰劳一下你……我回去给你剃胡子吧！”
　　车子又是一顿。
　　“开车时候别开玩笑。”
　　“喔……”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句，斜他一眼，小蓝竟然脸红了？
　　“不然我给你搞个浑身按摩也行啊！”
　　车子第三次顿了顿。
　　“你直接给我洗澡得了！”
　　“要是你觉得累到不行，我是可以帮你的。”
　　车子开始颤抖前行，店长我顿时觉得圆满了。

　　第二天，带着小蓝去家里吃午饭，顺便让老太太圆一下儿子梦。
　　饭后，我啃着苹果，指挥小蓝往车上搬老太太给我们准备的粮食，突然想到她快生日了，把小蓝拉到一边，说：“后天我妈生日，不然我休个假陪她逛逛街？”
　　“街有什么好逛的？你把妈接到家里，我们做个饭吧！”
　　“做饭？用我们搬回去的菜？”
　　“那……带妈到Bang玩玩？”
　　“一个老太太逛什么酒吧？不对，她是我妈还是你妈啊？叫那么亲热！”
　　“不都一样么？”
　　“唔……那你记得提醒我买个蛋糕啊！咱中午出去吃个饭，在带她到Bang玩玩，别让她喝太多酒，早点送她去老太爷家，省的他们催。”
　　“明白！”
　　小蓝狗腿地泡了杯花茶，端到我妈面前，在她耳边叽咕了一阵，时不时惹得我妈大笑，且用她那犀利的眼神往我这儿飘，我灰溜溜躲回房里，整理了一些冬天的衣服，准备带去小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