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惊心》梦灵忆雪

66、殇逝

　　不知道以什么速度冲到了皇宫，我一到宫门口就看见四爷的贴身太监高福在门口等着，满脸的焦急，我急忙下了马，问道：“澈怎么样了？”高福一边引着我走，一边颤声说：“恐怕是不行了。”听了这话，我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走了，人也不自主的向后挪了两步，然后心里拼命的安慰自己，他不会这样丢下我的，不会的。

　　疾步走到了康熙平时小憩的地方，看见四爷，八爷，十三都站在门外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忍着眼泪，问：“澈呢？”四爷看了我一眼说：“里面……他……”我不顾四爷的话，就冲进了门里，里面有几个小丫鬟低着头见我进来一惊。

　　我颤抖着手，一步一步的走进内室，看见北堂身着一身白色衣服安静的躺在一张大床上，没有表情，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白色的衣襟上大片的红色让人感到触目惊心。这时四爷他们也跟着我进来了，我压抑着心里的恐惧，笑着走进北堂，坐在床边，轻轻的拍了拍他说：“我说嘛，穿白色的衣服不吉利的，叫你不要穿你还偏要穿这么一身。你起来啦！你要睡回家去，别在这里丢脸了！”

　　北堂不动，甚至一点气息都没有，手有些冰冷，我握着他的手，眼泪顺势而下，说：“北堂澈！！！你醒醒啦，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说过的，你说过你要保护我一辈子的，我不能没有你，你说过要带我走遍天涯海角的，你说过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你都会在我身边的！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就走。”说着就使劲的拍打他，他依旧是没有反映。

　　这时有两个小丫鬟过来拉着我，我一把推开她们，一个劲的靠近北堂，可是十三过来拉我，表情悲伤的看着我，说：“节哀……”我一把甩开他说道：“节什么哀？他还活着你让我节什么哀？？？”然后转身看向北堂说：“你起来啦！我还有话没和你说！”

　　十三看我太激动，放开了手，我坐到北堂身边，哽咽着柔声说：“你起来，我告诉你一句话，你起来啦！”我看北堂没有反映，说：“你太困了是不是，你听得到是不是？”然后拉起他的手，保持着苦涩的微笑说：“你不起来是不是？我跟你说啊，你在我身边那么久，我早就习惯了你了，习惯和你一起安静的看书，习惯和你一起吃饭，习惯和你一起聊天，习惯和你一起弹琴，所以，我习惯你了，习惯了有你的生活，我告诉你！……”

　　“我爱你！”我一字一顿的说出来，这句话要是北堂醒着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说，可是，他现在……

　　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在我和北堂的衣服上，他还是不醒，我边打他边放声哭道：“你起来，听见没有，你怎么可以这样？？”十三过来拉我，我反手把他推到一边，正想回到北堂身边，只觉得脖子上一疼，眼前慢慢黑了起来，最后一眼看着北堂安静躺在那里的样子。

　　慢慢地醒过来，挣开沉重的双眼，头有点疼，尤其是脖子，看看周围，熟悉又陌生，咖啡色的床框，北堂喜欢的颜色，我本来要能成桃红色可是北堂说桃红色太艳了，没征求我的意见就换了，我还和他小小的吵了一架，是他先来和我道歉的，淡紫色的褥子，我喜欢的颜色，他换的，说是因为床框的颜色换不了了给我一点点补偿。

　　下了床，大大的梳妆台，上面的东西多的吓人，他说，女孩子应该好好打扮自己的，旁边的衣柜，衣服多的吓人，他说，我身材好，应该多穿漂亮衣服，软榻上他放在一旁的小灯，他平常看书看的晚怕吵我就点上小灯，上面放这他还没看完的半本书，榻上的靠枕仍有他的温度，不冷不热的温度，他的温度。

　　水晶吊帘，我说过很奢侈的，可是他因为我多看了两眼就给我做了一个，火红色的地毯还是我们成亲的时候铺的，他说要换成淡咖啡色的，他喜欢那个颜色的。桌子上放这他喜欢吃的点心，我亲手做的，他还没偿，他还不知道我在点心里多放了糖，真想看看他被甜到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出了卧室，走到练琴的房间，淡淡的檀香味，他喜欢的宁气静神，他宝贝的吉他，我刚给他擦好，我们一起谈过的钢琴，音色还是没有现代的钢琴好，我的古筝是他收集了好久才弄到一个最好的，音色古朴纯正……

　　满眼全是他的身影，退出琴房，到了旁边的书房，看着他用惯的桌子，上面的笔还是泡在了涮笔桶里，又没听我的话，我又要说他了，可是他还会听得到吗？

　　书架上的书都是他喜欢的，中外文学，他都有所涉猎，他才华横溢，玉树临风，那样一个优秀的人，我平常是怎么视而不见的？他在身边的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他的重要？

　　对了，他会回来，一定会的，一定是外面下了雨，他回不来，我出去找他……

　　雨水打在脸上身上不疼，真的不疼，可是为什么心里好像有一口气憋着，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周围却是寂寥无人，为什么？他不在吗？头昏昏沉沉的，后面有着雨霖在叫喊的声音，清秋拉着我，我什么都不要管，澈还在等我，我去找他……

　　只觉得浑身滚烫，头也很沉，北堂笑的无所谓，我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想抓住他，他笑着对我说：他会回来，他会回来。

　　挣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见清秋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我使劲力气问道：“澈他……”清秋握着我的手说：“灵姐姐，你好点没？烧已经退了呢！这几天你吓死我们了～！”

　　我再次问道：“澈呢？”清秋喜悦的表情黯淡下来，才小声的结巴道：“灵姐姐病了好几天，四爷作主，把北堂公子下葬了～”听到清秋的话我只觉得五雷轰顶，天地都转了起来，喉头一甜，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清秋看见我吐了血，忙叫道：“雨霖，天阔！快叫大夫！灵姐姐吐血了！”雨霖先是冲了进来，天阔转身去找大夫了吧？我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澈走了，他丢下我走了。他说要回来的，他说过的！

　　我抓住雨霖哭嚷道：“谁让你们动澈的！没我的命令你们凭什么动他！他是我的，凭什么让你们作主，我要去找他！”说着就滚下了床，雨霖她们见我这样，哭着扶着我拉着我拖着我把我弄上床，说：“灵姐姐，你别这样，北堂公子已经去了，你……”我打断她说：“澈他还没死！他一定还活着！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我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雨霖坐到床边安慰道：“灵姐姐你要接受现实，我们…………”我一个字都不说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原来我已经离不开他了，原来我自己早就爱上他了，为什么我从来没发现？

　　难道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难道他不会舍不得我吗？心里想着，人却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只是觉得，身边有人，探探我的头，拉着我的手不说话，我只觉得她是雨霖，就没睁开眼睛，知道他发出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我一定会回来，等我办完事就回来！”

　　是澈！我急忙挣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四爷一张担忧的脸，我忙坐起来左顾右盼，想找到澈的身影，可是屋子里除了我就是四爷，根本没有其他人，我失望的垂下眼睛，四爷叹气说：“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惜才行。”

　　我看着他不说话，心里却有点怨恨，说道：“你凭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把澈葬了？”他不说话，我又问了一遍，说：“为什么？”

　　他看了看我，放下我的手，站起来走到床边，说：“你昏迷了很久，北堂他……等不了那么就，就下葬了。”我又问道：“你们在急些什么？或许，澈他还没死？”其实我自从清秋告诉我他们把澈葬了我就不相信，他们到底在急什么？还是澈他根本没有死？

　　四爷头没回，只是淡淡的说：“北堂他真的已经去了，你……不要再……”

　　“好！那你告诉我，澈他是怎么就……他的武功那么高。”那天我疯了一样的跑出去，根本就没听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四爷回过头看着我说：“是乱党，有几个武功高的潜进了皇宫，北堂他……为了保护皇上才……”我冷笑一声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澈他武功那么高，就算是保护再多的人都可以。而且只有那么几个人！”

　　四爷强调道：“是武功很高的乱党。”我咄咄逼人的问道：“那你们那些大内侍卫是干什么吃的？”四爷道：“是偷袭，声东击西。”我不想再多问下去，我知道他根本没有跟我说实话，于是道：“那你告诉我那些乱党是什么人？”

　　他看了我一眼说：“是反清复明的那些人，你若是想报仇，估计没那个力量！而且，他们中间没有人跑了，全部都自尽了。所以根本没有线索。”我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不理他。

　　他叹了口气，然后我就听见了一声关门声。

　　在床上躺了几天，寒蝉说我这病需要养，好！那我就好好养着，心里却认定澈的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有蹊跷，既然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计划和养病，这两件事根本不冲突，我想了一下，既然是反清复明的那些人一定是在江南一带。

　　如果那些野史写的是真的的话，那么带头的应该是姓陈的一家子，但是还是要把终点放在姓陈的大家族上，还有金陵这个地方应该也是他们的聚集地，不能放过，还有那里呢？

　　我这病时好时坏的，总有反复，所以事情拖到了康熙四十七年的春天，我终于好的差不多了，可是时间也不多了，任务要完成，澈的事情也要查清楚，所以我马不停蹄的就前往了江南，没有澈的陪伴，没有他保护，我只觉得自己形单影只的生活着生活丝毫没有乐趣。

　　只是因为有查案的事情我才有点动力，到了江南，虽然风景依旧，可是这些莺歌燕舞在我眼里却是愁云惨淡，其实我也注意到了，好像有人跟着我，所以我现在走的路非常的偏僻，然后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才道：“出来吧，跟了我一路，你不累？”

　　这时周围没有动静，我静下心来听着，右边树上有些动静，我甩手飞出了一个飞镖，那人才从树上掉下来，看见我忙跪下，说：“对不起慕容小姐，是四贝勒让奴才沿路保护的。”

　　我看了一眼他，才说：“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能保护自己。”他跪在那里不说话，我转念一想如果有个帮手也好，才说：“那你就跟着我吧！不过我说的话你必须绝对的服从！”他应道：“是！”

　　我问道：“你叫什么？”他恭敬的答道：“奴才戴铎听候姑娘差遣。”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太子一废的事情绝对不能耽误，可是现在都已经是五月了呀！对了，康熙不是巡幸塞外才发生的吗！这样的话，我的时间又多了，我直接去塞外等着康熙就好了！

　　于是策马奔向了江南。澈，你一定还活着对吗？你一定是有事才离开我的！我一定要找到你！因为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