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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   因为林越要带茉梨去给长安的一个老者看病,花轻离一早就被大师兄拎出来代课,此刻安排了任务让小弟子们自行临摹,花轻离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腰部酸痛,却还要维持正襟危坐,难以启齿的地方使用过度,也是火辣辣地疼,那个没有分寸的混账东西!
      咔嚓。
      不知道捏断了第几只毛笔,下面一群小弟子不明所以窃窃私语,花轻离黑着脸扔掉毛笔,教毛线的字啊!今天罢工!
      扶着腰,花轻离努力让自己的走路姿势看起来不那么怪异,缓步走回自己房间,时间尚早,估计叶君泽这会还睡着,花轻离虽然恨得牙痒痒,药却不能不煎,叶君泽还没好全不说,大病一场体质也是特别虚,没三五个月补不回来,眼下还得好生伺候着。
      花轻离将前一晚提前沉淀过滤的井水取出,倒入砂锅内又泡上药材,生火,将药锅炖上灶,大火煮沸,然后慢慢调至最佳火候,静静地守着。
      待到药香浓郁了,倒出药汁,又添了新的水,煎煮第二遍。如此往复,等第三遍药汁煎煮完毕,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些事一个月来花轻离每天都要做,都快形成本能了,今日却在往药汤里混合蜂蜜的时候硬生生停了手,眉角抽了抽,苦死你个王八蛋!
      于是看花轻离和往常一样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本以为风平浪静的叶少爷,在喝到这碗药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流泪,媳妇儿还是傲娇了啊!硬着头皮把药仰头喝下,叶君泽忍不住吐舌头,好恶心,他虽然不至于孩子气到喝药都闹别扭,可是天天这么喝谁受得了?可怜兮兮跟花轻离撒娇,“媳妇儿,今天的药怎么这么苦。”
      花轻离不可否认地心情好点了,挑眉,就是要苦死你才好,“良药苦口。”
      “可是以前的都不苦的!”无视某人的控诉,花轻离端了药碗要出去,叶君泽当然不能放过,一把抓住花轻离的手腕,将人拽回怀里,二话不说堵了花轻离的唇,“不信你尝尝。”
      “唔!”花轻离满身怨气还没消,叶君泽还敢这么得寸进尺,伴随着叶君泽的入侵舌尖尝到苦苦的药味,花轻离更是气得肝疼,想狠狠咬下去又下不了口,最终手掌翻覆摸出一根银针,一下往叶君泽脊椎处痛觉神经中枢扎了下去。
      叶君泽闷哼,动作明显一僵,却固执地没放开人,舌头继续在花轻离口中游走掠夺。花轻离气息不稳,看叶君泽疼得拧着眉头挤着眼睛,想到这家伙有起床后头晕的后遗症,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将本身就扎得不深的银针拔出,由得叶君泽亲了个够。
      一吻终了,不知何时就变成了花轻离被叶君泽箍在怀里的暧昧姿势,叶君泽扶着花轻离的腰力道适中地按压拿捏,花轻离虽然想数落,却被叶君泽伺候得很舒服,不由自主就放松了身子。叶君泽看花轻离像只敛了爪的小猫,正很享受地被顺毛爱抚,牵起唇角微笑,“轻离,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之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花轻离下颔靠在叶君泽肩上,目光就落在叶少爷的马尾上了,没克制住,伸手拨弄把玩叶君泽的发梢,“恶人谷,我不想再回去,以后若有机会见到谷主再解释也不迟,见不到也就罢了,无所谓。”
      “可是……”密文两个字始终没能说出口,叶君泽的声音有些低沉,能听出来情绪低落,手上按摩的动作也停了,花轻离知道他还在介意,抬手安慰一般轻抚叶君泽后背,“那东西没你想的那么重要。”
      叶君泽闷不吭声,点了点头,他会忐忑也不是没有理由,毕竟是他欺骗在先,根据以往的教训,若是不说清楚,这种事情留下疙瘩,绝对是个迟早会爆发的隐患,所以叶君泽宁远冒着惹恼他家狠毒花的风险,也一定要再三确定花轻离是真的释怀了。
      花轻离哪知道叶君泽在打什么小算盘,看他还在钻牛角尖,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看进叶君泽眼底,“就连那种情况下我都想的是先救你,你还不能明白在我心里到底什么更重要?”
      花轻离语气如常,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叶君泽却直接心跳漏了一拍,这句话的杀伤力绝对比狠毒花亲口对他说喜欢要强得多,一个兴奋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没了,心情立刻雀跃起来,又取悦一般地开始帮花轻离按摩腰部,“那,轻离,过些时日你跟我回山庄好不好?”
      花轻离眯着眼,就差舒服得打个呼噜了,“倒也不是不可以,万花谷不好吗?”
      “不是,虽然我给庄里捎过信,不过师傅和师兄还是很担心,我想回去报个平安。”
      花轻离点头,略略思忖了一下,“应该的。我需要两日做准备,你什么时候想回藏剑,提前两天跟我说就好。”
      “恩!”叶君泽应下来,忍不住在花轻离脸颊上又香了一口,这种夫唱夫随的感觉太好了有没有!好像做梦一样有没有!
      然后花轻离的怨气就这样被叶君泽平息了,就算花轻离有时候会用眼神抱怨他太没分寸,叶少爷却是一点苦头都吃到。两个人又在万花待了半个月,这才一起回了藏剑山庄。

      花轻离本以为跟叶君泽回藏剑山庄就是打个招呼的事,谁知道最后居然演变成自己陪着叶君泽被禁足。三庄主生了好大的气,即使看见叶君泽完好无损的回来也一定要罚,不准出山庄还是小事,要么端茶送水要么早起跑步要么擦拭雕像变着花样折腾得是鸡飞狗跳。
      本也没有花轻离插手的余地,长辈生气么,哄着点也就算了,只不过叶君泽逞强,明明身体还需要调理,却将山庄里上上下下瞒得严实,自己每天硬扛着,甚至在花轻离面前都没表现出来。花轻离知道他孝顺,也不点破,但是眼瞧着每日自己好生伺候着的人被别人折腾,到底还是忍无可忍。
      于是在又一次三庄主命令叶君泽去擦拭雕像的时候,花轻离远远地就在大厅外面等着,看叶君泽回来了,假装上前给人擦汗,其实不动声色给叶君泽扎了一针,叶君泽连感觉都没感觉到,就先去见师傅复命了。花轻离自己漫不经心往西湖边走去,走出没多远,大厅里似乎就乱成一团,接着有个藏剑的小弟子跑出来寻着他,一脸焦急说什么小师兄晕倒了。
      然后叶君泽被七手八脚送回房间,三庄主也是一脸担心,花轻离号了脉,也没客气,冷着脸,语气淡漠,洋洋洒洒搬了一堆医理,总之就是告诉众人,这孩子体虚,还没好全,经不起折腾。
      于是大家全都埋怨地看着三庄主,三庄主也是当场就红了脸,支吾了半天让花轻离好好照顾叶君泽,自此再没来找过麻烦。
      而等众人走了之后,花轻离随手又扎了叶君泽一下,叶君泽当场就醒了,并且,躺在床上笑得乐不可支,他家狠毒花就是有气场,骗人骗得连眼都不眨,还把师傅唬得一愣一愣的!花轻离径自斟了一杯茶润喉咙,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已经习惯叶君泽在自己身边,花轻离完全没有想过再和这个人分开,所以叶君泽想待在哪里,花轻离也就待在哪里。直到有一天深夜,睡梦中的花轻离没来由地突然惊醒,自己冷汗湿衫,竟是又梦魇了。
      花轻离拿开叶君泽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蹑手蹑脚起身,走到窗边思绪乱飘。夜晚的西湖如同死寂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本以为已经恢复离经就不会再梦到,花轻离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就静静地吹着冷风。
      然后身后有了动静,花轻离知道是叶君泽醒了,也没动弹,直到一件外衣落在自己肩上,叶君泽将他抱了满怀,柔声问道,“怎么了?”
      大概真的是有些着凉,叶君泽比自己暖和不少,花轻离发现他贪恋这样的温度,放任自己靠在叶君泽身上,“我想去游湖。”
      叶君泽只是愣了一下,而后笑,咬了一口花轻离的耳朵,“好,陪你去。”
      花轻离和叶君泽两个人真的就撑了一艘有篷的船,晃晃悠悠一直划到离岸边很远。虽然不是寒冬腊月,早春的夜晚也是冷得够呛,湖面上的风更是大些,小船泊在湖心,花轻离和叶君泽两人裹了一条毯子坐在篷里,鼻尖都冻得有些发红。
      置身其中,花轻离发现这景致也不是那般可怕了,月亮倒影在湖面上,剪影随着微风波光粼粼,小浪潮时不时轻轻撞击在船沿,发出叮咚的流水声,更重要的是,身旁的叶君泽紧紧抓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叫人如此安心。
      安然又静谧。
      花轻离渐渐将头枕在叶君泽肩上,望着水面上七零八落的倒影,就这么开了口,“小时候,碰到一场时疫,当时村里的大夫不会医,要到城里去找大夫,一来一回耽误了好多时间,后来虽然时疫被压制下来,但是村里死了好多人,我父母其中。”
      花轻离说得断断续续,很慢,叶君泽就静静听着,并不插话。
      “那时候我就想,要学好医术,尽我所能,绝对不再让任何一个生命从自己手中逝去,后来就拜入了万花谷。”
      “不到二十岁的时候,踌躇满志,就想着要出谷看看,毕竟,当时是抱着济世苍生的想法的,用我这双手,去救更多的人。”
      “但是没想到,我出谷后救的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人。”
      “那个男人中了镜花蛊。顾名思义,神志不清,整日浑浑噩噩,清醒的时候很少,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但是他活得很好……”
      “但是我解了他的蛊。他发了疯,跑去报仇了,我晚到一步,没能阻止他血洗仇家。”
      “当时那家人有个女眷侥幸逃过一劫,她跪在血海里,目眦欲裂,抱着他丈夫和孩子的尸首,满心怨恨,声音像是要泣血,却又尖锐得像刀一样,她诅咒让男人从幻觉中清醒过来的我不得好死,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永远也没办法忘掉,满地蜿蜒的鲜血,二十口人的尸体,在夕阳下触目惊醒的红。”
      “那之后,就没有办法离经易道了……”
      花轻离最后说话都带着颤音,被叶君泽握住的手掌心湿粘一片,全是冷汗。这是他第一次跟人提起这件事,本以为根本说不出口,却不曾想也没有那么艰难。但是说出来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花轻离缓缓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似乎累极。
      这时一直沉默的叶君泽突然开了口,温柔的嗓音在花轻离头顶响起,叶君泽只说了一句话,“这不是你的错。”
      然后花轻离就差点崩溃在当场。
      眼角瞬间染上湿意,叶君泽的理解和包容让花轻离委屈到想失声痛哭。多少次梦里兜兜转转,多少次因为梦魇而惊醒,如果早点有个人跟自己说不是你的错,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煎熬了?花轻离努力咬着牙压抑,鼻间酸涩,相握的手也不由自主收紧。
      叶君泽只是坐得笔直让花轻离依靠,风在耳边带哨,水流依然在叮咚作响,掩盖了那轻微的抽泣声,叶君泽望着水中的泠泠残月,有些无奈,狠毒花在跟他说很重要的过往,他却不可抑制地被另一个念头侵占了脑袋,耐心地等到怀中人情绪平复下来,叶君泽才缓缓开口,“轻离,我好嫉妒这个让你伤害自己的人。”
      怀中的花轻离明显愣了,顶着像兔子一样的双眼抬头,皱眉,有些不能理解叶君泽到底在说什么。叶君泽低头迎上花轻离的视线,“你心心念念记着他八年,还总是为了他伤害自己,难道我不应该嫉妒?”
      叶君泽真的是满脸醋意,强势的模样让花轻离脸上一红,什么情绪都荡然无存了,忍不住就骂出来,“你是白痴么!”
      “我就是白痴,就是蠢货,所以你心里只准想我一个,不然我就做到你下不了床!强迫你只能想我一个!”
      “无耻!”啊啊啊!花轻离气得想咬人,他怎么就忘了这混蛋耍起无赖来是无人能及的!只不过……叶君泽现在耍无赖的样子还是有点帅的,他那点小心思,花轻离怎会不知,不就是想搅了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继续沉浸在往事中么,虽然无耻,但不可否认还是挺有效的。
      花轻离在心底叹了口气,能再度离经易道就说明已经释怀,现在说出来也就是想依赖一下叶君泽,这家伙倒好,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花轻离深呼吸,将属于叶君泽的味道狠狠卷入肺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听好,我只说一次,花轻离满心满眼,从内到外,想的都只有一个人,这个蠢货叫叶君泽!”
      再看叶君泽,弯了眉梢,一脸计划得逞地笑,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本就俊朗的脸上染了狡黠,眸子里清亮如许,凑上去堵了花轻离的唇,“轻离,我中了你的毒,毒入心脉,药石难医。”
      就算知道是花言巧语,花轻离还是被叶君泽说得面红耳赤,闭上眼和叶君泽纠缠在一起,心里想着就让他再多得意一下下好了。
      待到停了吻,两人的鼻尖相蹭,叶君泽含笑的眼底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花轻离调整了姿势又靠进他怀里,轻轻摩挲着叶君泽的手指,“等你好全了,我们去趟五毒。”
      “恩。”叶君泽应下来,吻了吻花轻离的乌黑的发丝,花轻离身上那股飘渺的味道,如今染了药香,更叫人迷醉。叶少爷一个心猿意马就没忍住,裹着毯子推倒了自家媳妇儿,花轻离半推半就,不消片刻船篷里便传来细碎的呻吟……
      颠鸾倒凤,气氛正酣。
      于是西子湖畔,扁舟一叶。清风明月,叶落繁花。

      the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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