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致青春》陆雪

48、（四十六）慈母心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
　　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诗经小雅蓼lù莪é》

　　下午接到芙芳的电话时倪母正在美容院做定期保养。照例的寒暄后芙芳说：“小珏回来了么？我今天下午在汶枫门口好像见到她和男朋友在一起！”

　　“什么？”倪母心里咯噔一下，推开正给她按摩的服务生坐了起来，“不可能！我们家小珏哪来的男朋友？”

　　“哎呀，”芙芳掩口做失语状，省起对方看不见自己，随即放下手握成拳，“兴许是我误会了，他们也许只是普通朋友？”

　　“你看到的真是小珏？没弄错？”倪母不放心地追问。

　　“怎么会错？你知道我一直喜欢小珏，本来还指望着能给我们家做儿媳妇呢！”

　　芙芳带笑的声音传出手机，倪母对此深信不疑，不说两家知根知底，单就芙芳和凌副市长对小珏的喜爱，以及新南的帅气阳光，老倪和她都是极为满意的。只是女儿才大一，谈这些还为时尚早；可是若女儿偷偷地谈了什么毛头小伙子……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父母的都是瞎操心啊！”芙芳见倪母陷入了沉默，兀自往下说道，“我家那个傻小子，打小就跟小珏亲，别的女孩都不入他眼。”

　　“可不，我和老倪也是喜欢新南呢！什么时候抽空咱们两家再聚聚好吧？”闻弦歌而知雅意，倪母积极建议道。

　　芙芳紧握的拳放开又握住，爽朗地应道：“好啊，咱姐俩还真想一块去了，等明天老凌从市里开会回来我们夫妻请你们全家还有奶奶去江边吃河鲜吧。”

　　“那好啊，小珏打小就爱吃鱼。”倪母涌起了笑意。

　　“这我还能不知道么？我可是一直把她当女儿看的，就是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

　　倪母加深了笑意，“那好啊，我把这个女儿给你；你将新南让给我，我做梦都希望有个帅气的儿子陪着我呢。”

　　“你别羡慕生儿子，到时候娶了媳妇忘了娘，光顾着陪媳妇喽。”芙芳自嘲道。

　　“咱们互换下，不就女儿、媳妇都有了么？”倪母顺口说完，猛然醒悟到这可不是女方家长该主动说的话。正想再说点什么挽回，那边芙芳已抢先笑言：“就这么说定了，可不带反悔的啊！”

　　倪母索性爽快地说：“行，只要他们年轻人有意思，我和老倪肯定没意见。”

　　“好啊，那咱们姐妹可就亲上加亲喽！”

　　电话粥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其乐融融地煲煮着，芙芳暗叹一口气，如此所为实非自己素日心志！儿子，妈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博亦波并不知道自己可能的未来丈母娘此时心有所属的佳婿另有其人！送别倪珏后，已是下午四点，他胆战心惊地回到家，怕撞见双亲中的任何一位。

　　蹑手蹑脚地进了客厅，见奶奶正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左右侦查了下，看不出父母可能隐身在何方。

　　“别看啦，都走了！”奶奶的突然出声吓了博亦波一跳。

　　“我爸妈回来过？”博亦波心虚地过去轻轻推着奶奶的摇椅。

　　“是啊，一点多的时候送水回来的。”博亦波这才看见客厅和厨房交接处堆了几大箱、几大桶水。

　　“那，您帮我打掩护了吗？”

　　面对孙子充满期盼的眼神，奶奶摇了摇头，取下老花眼镜说：“你爸今天教育我了，惯子如害子，想当年我和你爷爷对你爸和小叔管教就很严格……”

　　博亦波赶紧截断奶奶的“忆往昔”，“我爸知道我出去了？奶奶，你可害苦我了！”

　　“别怕，他们不敢打你的。”奶奶看不得孙子着急，想坐直身体安慰他，却见一封信从躺椅边掉了下来。

　　“啊呀，瞧我这记性，一急就忘事！”奶奶示意孙子捡起来，“你爸妈等到你三点多，你还不回来就给你写了封信，说是等他们南京回来再跟你好好交流。”

　　博亦波好奇地拆开了封口，随口问道：“他们去南京干吗？”

　　“说是去谈什么项目，这两天小张会来接送你，让你别担心，要好好学习……”奶奶兀自发挥着，博亦波已经迫不及待地看起了信的内容。

　　“亲爱的宝宝，展信好！

　　请允许爸爸妈妈再一次称你为‘宝宝’，因为在爸妈心中，你还是那个可爱、聪明、阳光四射的小宝贝！可是一转眼，你已经长出了髭须，丰满了羽翼，转眼即将步入大学、拥有更广阔的人生；甚至还拥有了为另一位女性遮风挡雨的能力！爸妈欣慰之余，又不禁惆怅（尤其是你妈，心里酸酸的，老爸我还好啦。）

　　你知道的，爸妈一直希望你能快快乐乐成长，学习期间好好学习，机会成熟时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顺顺利利工作、开开心心成家立业！这是你爷爷传给你爸你妈的心愿，然后再传给你，我们亲爱的宝贝！生命就是这样代代相传，想想就感觉神圣、奇妙，不是吗？

　　宝贝，爸妈为你这大半年来的刻苦和坚强骄傲，希望你最后能得偿所愿，考入理想的大学！不管最后结局如何，爸妈总会站在你身后，让我们一起努力！

　　宝宝，爸妈希望未来你能拥有一场足以刻骨铭心的爱，但又担心你会受到伤害，你是一个重情而又善良的孩子，爸妈自私地祈求上苍配给你一位同样善良、聪慧、美丽的女孩，来成全我们的苦心。

　　但是，宝贝，转眼间你已迈过了19岁，男子汉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知道关键时刻该做些什么，该克制些什么！有些花朵只有成熟后才能结果，过早采摘会过早凋零……

　　（下面是妈妈不得不跟你说的话：宝贝，那个女孩妈妈认识，打幼儿园起她就是个骄傲出色的孩子，更兼有个骄傲的妈妈，印象中接孩子时她妈妈从不正眼瞧人……不是妈妈戴有色眼镜看人，我的儿子在妈妈眼中也是最优秀的，但妈妈更希望你在别人眼中也有同样的份量！高考的擂鼓即将敲响，关键时刻怎能感冒？儿子，收拾好心情，准备冲锋吧！相信终点处迎接你的是鲜花还有掌声！）

　　好了，儿子，爸妈要去南京办事了。言不尽意，回来再聊！

　　爸妈永远为你骄傲！
　　爱你的爸爸、妈妈
　　即日 ”
　　鼻子酸酸的，胸中似有什么在沸腾！博亦波仔细叠好信封，平复了下心情，对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奶奶说：“我上楼去了，做会儿作业，奶奶，记得五点半喊我，今晚还得上晚自习呢！”

　　“放心去吧，误不了事！”奶奶复戴上老花镜，目视着孙子一步步稳稳地上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