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夺嫡，一女倾城》豫儿

5、新的旅程

　　今天是选秀的日子。
　　一早，骡车就停在慕家门口，和阿玛额娘依依惜别后，慕家两姐妹踏上了马车，也就意味着，她们要开始一段新的旅程，不管路途困难与否，她们都要携手，肩并肩的走下去。
　　今晨的离别并没有太多眼泪。眼泪，早已在昨晚哭尽了。可是一上骡车，慕潆还是忍不住悲伤之情，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她掀起车帘，慕府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那是她待了十三年的家呀！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吗？
　　“等等！”突然，骡车后有一人狂奔而来，慕蕙连忙命令停车。
　　是富察天佑。慕潆跳下骡车，默默注视着这个曾和自己一起欢笑一起哭的男孩，他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他早已长大了，只是，慕潆从未好好的看过他。也许她欠他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天佑欲言又止，拉起慕潆的右手，那里赫然套着十四阿哥送给慕潆的血玉手镯。他一惊，手里的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边角。他颤抖着问道：“是……是十四阿哥送给你的？”
　　“是。”除了这个字，慕潆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来回答他。这痴情的男孩愣愣的看着慕潆，“为什么？就因为他是阿哥吗？那我呢？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情谊算什么？”“不是的，天佑你误会了，我和十四阿哥没有什么，这手镯我也不想收的，可是太紧，我退不下来了。我没有因为他是阿哥就高攀他的意思，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误会我的话我就太伤心了。天佑，在我心里，你和十四阿哥没法比，他虽然是阿哥，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却比他重得多。我答应过你，如果我一旦落选或到年龄放出宫，就会嫁给你！不是儿戏！相信我好吗？”
　　“好，我当然相信你。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潆儿，我……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什么？” “让我抱抱你，好吗？不然，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好.”慕潆点点头，天佑颤动着拥住慕潆，潆儿缩在他怀里，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她又一次落泪了。“别哭，潆儿。今天是大日子，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上去吧，我会永远等你的。”“恩。你先走。”“不，我看着你上去。”
　　“以往都是你目送我，这次，让我破回例好吗？”
　　“好吧。”天佑点点头，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可惜慕潆没有看到，他转身之际眼角泛起的泪花。
　　再见吧，天佑哥……
　　慕潆捡起地上摔碎的手镯，揣进怀里。
　　自从天佑来过后，慕潆就魂不守舍的，慕蕙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头：“别这样，以后在宫里还会见面的不是吗？”
　　“姐姐……”她扑进慕蕙怀里，大哭起来，“姐姐，我不想进宫！让我哭吧，否则我真怕自己会憋死！” “想哭就哭吧，姐姐也明白你的心情。我何尝舍得阿玛额娘呢？我何尝又想进宫呢？可是，真应了阿玛那句话，身不由己。”
　　是啊，身不由己……
　　宫门到了。
　　慕潆无心去欣赏皇宫的光彩夺目，她只是想哭，她痛恨这皇宫，把她和阿玛额娘隔开的，这让多少人羡慕却束缚了多少人的皇宫！
　　接下来的流程，显得不值一提了。慕潆浑浑噩噩的进了宫门，进了储秀宫，嬷嬷说的一番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觉得可怕，她想回家了。
　　“好了，现在开始分配房间。”
　　这一句话，总算让慕潆提起了点精神，她和姐姐的手紧紧拉在一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想在一个房间，可这该死的太监硬是要把她们活活拆开。
　　慕潆急了，她紧紧拉着姐姐的手不松开，语气灼灼逼人：“我要和姐姐住一个房间！”
　　“哟，这位大小姐，住哪个房间，和谁住一起，可由不得你！现在还没选秀呢，你不要把自己当娘娘看待！好生不要脸！”
　　“你……”慕潆气得一个拳头就要砸过去，慕蕙连忙拦住她：“这位公公，我妹妹年幼，不懂得进退，您别介意，这是一点心意，您收下吧。”说着，她掏出一个银锭子，太监瞟了她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看在你姐姐的份儿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们愿意住一起就住一起吧！”
　　待太监走后，慕潆跺脚喊道：“姐姐！你干嘛不让我教训他！”
　　“你这性子怎么还是这么急躁？做事也不经大脑思考！我们虽说不是主子，但好歹也是秀女，将来什么身份还不一定呢，可看那太监的样子，一点不把我们放眼里！那能是好惹的主儿吗？在这宫里，有好些奴才比主子地位还高呢！你若打了他，吃亏的就是你了！”
　　“那……你也不用给他钱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了这银锭子，他能同意我们住一起吗？若不讨好他，将来他不一定怎么折磨你呢！这儿不是家，是皇宫，潆儿，改改你的性子吧，否则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为什么啊……谁愿意来这儿……”眼泪喷涌而出。慕潆委屈的喃喃道。
　　慕蕙心疼的拍拍妹妹的肩膀：“好啦好啦，一天都哭三遍了！我说过了，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们不能改变，就只能适应。进去吧，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秀女人数众多，大多是每四人一间屋子，和慕潆同屋的有慕蕙，富察氏云落，马佳氏雅安。四个女孩儿都是镶黄旗，家世也都差不多，其中没有太过骄慢无礼的，所以还算合得来。
　　“你好！我姓马佳，名雅安，不知妹妹叫什么？”
　　一个女孩伸出手，慕潆友好的握上：“你好！我叫慕潆，这是我的姐姐，慕蕙。”她拉过一旁的慕蕙，巧笑着说道。
　　“哦?你就是慕潆小姐？”富察云落凑过来，“我早听说过你啦！那个满洲闺秀里出名的才女和美女！额娘老是拿你和我作比较呢！说你样样好，我样样不如你。”
　　“是吗？我这么有名呢？”慕潆呵呵笑道。“其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好坏之分，谁都会有缺点啊。我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就比如，我的绣工简直糟透了。哦对了，这是我绣的荷包，姐姐们提点意见吧？”说着，慕潆拿出准备送给十四阿哥的荷包，上面绣了一棵随风荡漾的垂柳，柳树下还有一只觅食的小麻雀。
　　绣的有些歪歪扭扭，慕蕙忍俊不禁的笑道：“妹子，你怎么会突然绣起这个？选材倒是奇特，只是这绣工……我实在不敢恭维。这是绣给谁啊？”
　　“恩……你说，要是我把它送给你，你会什么心情？”
　　“崩溃啊！不过……好歹是我妹妹的处女作，我也就勉强收下吧。我说，你不是真准备给我吧？”
　　“切！你想要我还不舍得给嘞！我知道绣的难看，可是我就这水平啊！真郁闷，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不是自讨苦吃吗……”慕潆嘀咕着说道。
　　慕蕙耳尖的听到了，叫道：“谁？” “不告诉你！” “你……”
　　看着就要打起来的姐妹俩，马佳雅安连忙插话说：“慕潆啊，你怎么会绣一棵柳树呢？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啊，只是觉得清新，别具一格。”
　　“看到这个，我终于是平衡了一点！原来姐姐也有不如我的地方啊？”富察云落笑嘻嘻的说道，“姐姐，你这个荷包……还是别戴在身上吧！改天妹妹绣一个送给你！”
　　“你们就别笑话我了，我知道自己的绣品拿不出手的。算了，既然绣完了，就顺其自然吧！姐姐们，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反正嬷嬷今天让我们自己玩，我们去透透风吧！”富察云落拉起慕潆的手，向门口走去，慕蕙和马佳雅安也连忙跟上。
　　只不过一会儿，慕潆就从离别的痛苦中走出来，和这些秀女们热火朝天的聊开了，这就是慕潆吧，还没有长大的慕潆，在皇宫生存一段时间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让我们一起期待吧，许多年后，慕潆仍然还是那个慕潆，天真可爱，活泼调皮，她，就像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永远守护着属于她的那一份纯洁。
　　事实证明，当几年过后，慕潆以一个新的身份走出皇宫时，她仍然是那个她，只不过，多了一份成熟，多了一份缜密，还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爱。

　　秀女们正在比赛琴艺。
　　不知是谁提的主意，有好多秀女都在围观。慕潆拉着云落三人凑过去，只见一女子独立于众人当中，打扮的格外花枝招展，却也略显庸俗，一双丹凤眼不屑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慕潆身上，她走过来，轻佻的说道：“我说呢？怎么眼看着这届秀女一个出众的都没有，原来美人儿在这儿呢！不知你是谁家的小姐？敢与我比试比试琴技吗？”
　　女子的眼中明显透露出不屑之情，慕潆从容的说道：“我叫慕潆，阿玛是从二品内阁学士慕天翼。”
　　“哟！你就是慕潆啊？听说你琴技了得，怎么？敢与我比试吗？”女子略抬了抬下巴，虽然在得知答案后明显透露出底气不足，但还是高傲的问道。
　　“抱歉，我今日没心情，改天吧。”慕潆冷冷的看了女子一眼，转身走开，却被女子拉住：“怎么？不敢吗？哼，看来传闻不过如此！”
　　“弹琴讲究的是心情，今日本小姐心情不好，没那个兴趣，但并不代表我不敢。你不用激我，好的永远都会是好的，不会因为你的一言半语而改变本质。而且……本小姐也不屑与你这样的人比赛。”
　　“你说什么？！”女子被激怒，扬手就是一巴掌，被慕潆拦住。“哼，不过是个从二品官的女儿罢了，我瞧得起你就不错了，你竟敢得寸进尺！”
　　“女人，记住，身份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好坏。就算你是皇上的女儿，我也敢说，你，不配和我比赛。”慕潆狠狠的甩开她的手，转身走开，身后一片哗然。
　　慕潆气哄哄的走回屋子，大叫道：“这是什么人哪！看她目中无人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似的，其实她算得上什么东西！”
　　紧跟来的富察云落也不满的骂道：“是啊，这届秀女美人众多，她凭什么说压根没有几个美人？哼，她又怎么算得上美人了？我看连个丫鬟都不如！”
　　“潆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胡闹？”慕蕙生气了，她训道：“你知道她什么身份吗？万一是哪个正一品大臣的女儿，或者是哪个嫔妃的亲戚，你惹得起吗！”
　　“姐姐，那你说那时我该怎么办？由她羞辱吗？”
　　“她怎么羞辱你了？要跟你比琴，你就去啊！反正结果也是你赢定了！本来她知道你是慕潆小姐后就有点底气不足，你不比不是正合了她心意吗？到头来她只会跟人说你胆小懦弱，根本没有传闻那么好！”
　　“我不管！凭什么她让我跟她比我就要比？管别人怎么说呢，我还是那句话，最好的永远是最好的，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纵使全世界都不认可我了，我也依然是我！”
　　“好啦好啦，也是那小姐太高傲。”马佳雅安和解道，“我去打听一下她是什么身份，你们姐妹就别吵了，犯不上因为一个外人伤了和气。”说罢，她又碰了碰富察云落，暗示她看着点，便离开了。
　　马佳雅安走后，慕潆瞧了瞧姐姐，赔礼道：“姐姐，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你说的对，潆儿以后不会那么冲动了。”
　　“好啦，我也不是存心跟你吵，只是……我毕竟是姐姐，万一你出了事，受了委屈我可怎么跟阿玛额娘交代！”
　　“这就好了嘛！”云落笑嘻嘻的说道，“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好吵的？潆妹妹，蕙姐姐，我们出去吧！”
　　慕蕙说道：“你们去吧，不然一会儿雅安回来见不到人了。”
　　“好，潆儿，我们走吧！”
　　“好。”慕潆和云落手拉手走出门。
　　在外面疯玩了一下午，慕潆的气也消了，回来时干好用晚膳，按规矩秀女们应自己去小厨房盛饭菜。慕潆他们四个商议好轮流盛饭，轮到的人负责把四个人的饭取回来。顺序是四个人的年龄大小，由大到小，分别是：马佳雅安，慕蕙，富察云落，慕潆。
　　马佳雅安探到了消息，今日跟慕潆起冲突的女子是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外孙女，也是当前圣宠正隆的宜妃的侄女儿，姓郭络罗氏，闺名池清。在这届秀女中是出了名的骄横，其实也不难理解，在家被父母掌中宝似的宠爱着，又有着如此显赫的家世，再加上还算的上美人的外貌，她自然会有些目中无人。
　　慕潆也懒得与她计较，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入宫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深夜，慕潆辗转反侧，拿出胤祯和天佑送她的手镯，贴在心口，却是心乱如麻。
　　一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