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追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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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翼飞行器悄无声息地滑翔降落在蓝帽星的环形山背面，驾驶舱内一片沉默。
阿瑞斯打开舱门，率先踏上了蓝帽星的地面。他背着那把改装枪，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仿佛他的世界早就没有了退路。
布鲁托不假思索地跳下飞行器，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阿瑞斯。
比利克拍了拍波尔徳的肩，踩上了布鲁托留下的脚印，波尔徳却抢先一步“飘”到了他的前面，走了七八步远，才一脸苦笑地回头，愕然看见巴姆抱膝坐在舱门边，眼神飘渺地望着阿瑞斯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都什么事啊！在这种时候说放弃吗！”波尔徳绕过一块突起的山石，烦躁地在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上用力地摸了几下。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比利克的声音从山石的阴影中传来。
“你以为我会高兴？”
“哦，原来你不高兴，那现在呢？”比利克从阴影中伸出手臂，指着阿瑞斯的方向。
“现在又……”波尔徳愠怒地低吼着，后半句话在他看到巴姆追向阿瑞斯以后消音了。
比利克揽了揽波尔徳的肩膀：“走吧，老好人。”
“滚！”
阿瑞斯听到了身后不断接近的脚步声，一个，两个……夜猎队全员出动。然而此时，他感觉不到被追随的满足和快乐，他在此前甚至已经做好了一个人行动的准备。他想问，你们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或许，应该把后果说得更加清楚更加严重，让你们知道追随我和追随死亡没有太大区别？
橡树派的秘密军工厂打着制造修理资源星开发设备的幌子，大大方方地矗立于蓝帽星工业制造区里。
布鲁托拿着一只金属盒子在制造区外静立了几分钟，低声说：“模拟验证通过。没想到瑟尔格居然还挺守信用。”
“我们在M-36上搞出的动静让他想不守信用都难！”波尔徳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仍在乱窜，一找到机会就往外喷射泄压。
布鲁托有些怪异地看了波尔徳一眼，然后装作没听见，直切正题：“根据瑟尔格提供的资料，沃德皮斯-初始的模块被分散存放在六个货区，而装配间在另一个工业制造区里。”
巴姆问：“这么谨慎？没有装配好的成品？”
“正是因为谨慎才不会让成品存在。”布鲁托偏着头对阿瑞斯说：“从获取模块到最后组装完成，最乐观的估计也需要两天，而两天的时间足以让卡梅特反悔。”
“不需要两天时间。”说话的不是阿瑞斯，而是一个浑身套在生产线工人制服里的男人。
刹那间，夜猎队全员精神紧绷，进入了临战状态——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如此近的距离潜伏，并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是朋友，不用紧张。”阿瑞斯也是一惊，随即放松下来：“他的潜行能力超乎想象，我们没发觉是正常的。”
布鲁托将信将疑地问：“他是谁？”
不等阿瑞斯回答，对方已经摘下了覆面头套，露出一头灰暗的头发。
“纳亚，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阿瑞斯走了过去，张开双臂和纳亚抱了个满怀。
“戈法订婚了，我来看望我的奥罗娜，”纳亚勾了勾嘴角，“顺便帮你组装了三架战机。”
众人听到这句话，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谁都没注意到阿瑞斯的目光黯淡了片刻。
波尔徳按捺着惊喜，故作严肃地说：“怎么可能！”
“一起去看看吧。”纳亚淡淡地看了波尔徳一眼，搭着阿瑞斯的肩膀小声说：“老大，我还把‘战机必备附件’也带来了，你一定用得着！上车！”
纳亚在隐形野地帐篷里藏了一辆轻型浮行货车，车身印着蓝帽星第六制造工厂的标记，动力充足，车况良好——这一切都已准备多时。
阿瑞斯坐在纳亚身旁，看着他娴熟地操纵货车，自嘲似地笑着说：“我可是公然抢夺HSSH未来王牌飞行器的匪首。”
“你现在是重见光明的HSSH秘密王牌。”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总统阁下命令转移一批蓝帽星秘密军工厂的货物，所以就递交了病假申请，来这里看望奥罗娜，”纳亚顿了顿，有些夸张地笑着说，“没想到意外地发现了‘所罗门的宝藏’，更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阿瑞斯沉默片刻，低声说：“纳亚，你知道我的目的吗？”
纳亚扭头注视了阿瑞斯片刻，继续看着前方，微笑着说：“老大，我一直觉得你天生的红发更好看。”
阿瑞斯不再追问，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向荒凉的星球，过了很久才重新开口：“你组装了几架战机？”
“当然是三架，一个编队。”
“你打算做驾驶员之一吗？”
纳亚反问：“你其实是想问第三架战机由谁驾驶对吗？”
阿瑞斯点点头。
“这么多年来，那是唯一驻扎在我噩梦里的家伙。”纳亚调侃似地笑了起来。
阿瑞斯看着纳亚的侧脸，皱了皱眉头。二十分钟后，他看到了纳亚所说的人，瞬间回忆起了少年时代的噩梦。
那是个面部轮廓如刀刻般凌厉的中年人，和十几年前一样，他留着贴头皮的银发，目光里透着仿佛浸入骨血中的锐气。他的名字和他的狠戾从不例外地铭刻在每个“明晨”少年军事特选队队员心里——他是路西恩•特拉，“明晨”少年军事特选队的总教官，橡树派的忠实会员。而在这些身份之前，他还有另一个被遗忘的身份——“振翅”的核心人物之一。
阿瑞斯本能地绷紧了身体，与他无数次默契配合的夜猎队成员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不约而同地对眼前这个高大结实的中年男人戒备起来。
这种气氛很快就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被削弱了。
机修师罗勃挂着一身工具，叮叮当当地跑过来，望着阿瑞斯兴奋得满脸通红：“我的天，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这样的英雄绝不会被埋没在阴影里！派罗上尉，请允许我为你竭诚效劳！”
阿瑞斯对这张脸记忆深刻，正是这个人把P14改装枪从图纸变成了实物。仅凭这一点，他对这家伙心存感激。
纳亚站在路西恩和罗勃中间，在他身后，巨大的仓库门缓缓开启，三架崭新的沃德皮斯-初始战机冲击着阿瑞斯的视网膜。
阿瑞斯定了定神，望向路西恩：“总教官，你要与联邦为敌吗？”
“我欠莫远声一个人情。”这个回答令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纳亚清了清嗓子，提醒说：“我们是否应该出发了，派罗上尉？”
阿瑞斯下意识地看了路西恩一眼。
路西恩说：“在营救莫新的行动中，你是最高指挥官。”
“但我现在……”阿瑞斯正要说计划外的安排，却突然听见布鲁托一声惊呼。
“阿瑞斯！塔伦特传来两条消息！”布鲁托抓着通讯器的手不自觉地轻颤着：“你要听坏消息，还是，更坏的消息？”
“按照消息发送时间顺序说。”
“坏消息是，HSSH巡逻舰队被击溃，双旋军团已经进入太阳系。”
“更坏的消息呢？”
“女神的‘钥匙’被威尔偷走，带上了里昂的战机。”
众人感觉到一阵阴风刮过，阿瑞斯的脸色瞬间沉冷如千年寒冰。他脑中瞬间回闪出里昂驾驶“夜蝠”战机带走莫新的情景，但此时已没有了当时沸腾如岩浆般的愤怒和不甘，那些回忆早已凝结成了坚硬冰冷的锋刺，在心里扎根丛生。
“培养器上有追踪信号标记……”布鲁托抓着通讯器，抿了抿嘴唇，“汤克家族目前仍没有察觉遭窃，也没有伤亡。”
纳亚问：“那架‘夜蝠’战机现在在哪里？”
“里昂的战机预计会在三分四十秒后回到双旋军团舰队的帕克斯号上……三分二十秒……十五秒……”布鲁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早知道就不该让威尔·迈瑟那个混蛋活着！”
“阿瑞斯，是时候做决定了。”路西恩平板的声音里隐藏着某种期许。
……
能量光束和高能炮弹交织成铺天盖地的火力网，朝M-36倾泻而下，将整颗行星的背地面笼罩在其中。里昂驾驶着“夜蝠”，展示出HSSH无法企及的高速协调飞行能力，向帕克斯号靠近。
威尔从战机驾驶舱里从向地面望着M-36。耀眼的战火在行星防护罩上绽放，那宛如日环食的情形令他由衷地感到骄傲——这就是“流放者”后代的力量，固守于太阳系的旧人类正在这样的力量下颤抖。
里昂在威尔的眼中看到了狂热，也看到了解脱。威尔就像是一个被迫害压制多年的虔诚信徒，终于得以离开神不在的世界，前往自己本源的来处。而他……虽然无条件地信任重生女神，却罕有威尔的这种狂热，因为他并非彻底的“第二伊甸后代”，而是有着长达十七年卫星城联邦记忆的“太阳系移民”。
驾驶舱的中后部贯立着一只特制的弹性金属罐，女神的“钥匙”被暂时安置在里面。金属罐通过驾驶舱内镜面构件的反射进入里昂的视线，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威尔带着这个东西登机时带来的震撼余波，尽管事先已经听过足够详细的汇报，但亲眼看到时却又是另一个回事。
就算他表现得镇定稳重，却压不住内心的波澜——那是半颗儿童的大脑，莫新的大脑！是什么时候，由谁取出来的？那时候，自己应该还在中央卫星城，可是为什么对此一无所知！
通讯器上亮起一点白色的指示灯。
里昂没有立即接通，而是侧头看了威尔一眼：“你需要一支助眠针剂，在你右侧的扶手下，你是自己注射，还是由我代劳？”
威尔愣了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取出针剂往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一下，几乎立即昏睡了过去。里昂推了推他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在他另一条手臂上扎了第二支针剂。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追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