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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亲密盟友 ...

  •   对外通讯受限制,外来通讯请求被过滤,活动范围不超过内宅警戒墙……被禁足到这种地步,换做从前,戈法会想方设法逃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至少会想方设法先和纳亚联系抱怨一番,但这次,他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戈法待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照片打发时间。

      虚屏上滚动播放的那些照片都是他在M-36上留下的回忆,由于退伍保密需要,大量的照片都被删除,现在剩下的不到四十张。

      白岚K型战机,修普诺号战舰,浮灵战机编队合影……

      开满白玫瑰的花园,精致美味的茶点,病娇的小女孩……

      窗帘被风吹动,一个异常的阴影落到了虚屏上。

      “谁!”

      “很难想象,你会这么老实地接受禁足。”阿瑞斯笑着从窗外跳进来,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为了住户的安全,建议皇冠区东街二号升级警备系统。”

      皇冠区东街二号正是吉维家族总宅,作为联邦商会首席执行官的住所,警备系统相当完善,加之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警备等级已经提到最高。

      不过,戈法没有对自己家的戒备系统做解说,他的身体紧贴在椅背上,仿佛这样能化解惊愕的情绪。他感到惊愕的并非警备系统被阿瑞斯轻易突破,他惊愕的是阿瑞斯出现这件事本身。

      戈法的反应时间太长,这令阿瑞斯有些无趣,收起了老友重逢的笑脸,也收起了故作轻松的态度。戈法这样老实的接受禁足,可见暗流中的“弦”已经绷到了极限。

      “你回来了。”戈法带着僵硬的笑容说完这句,又沉默了片刻,才像是整理好乱糟糟的措辞,语速缓慢地说:“纳亚去找过你,但那个时候你已经走了。我听说,是因为莫新回来了,所以你才不告而别。”

      阿瑞斯在戈法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似于被欺骗的挫伤感,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并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但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如果不能解决,很难进入正题。刚要回答,脑海里却不自主地闪现出“代体”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后,胸腔洞开的模样,本想勉强露出来的微笑,变成了一抹滋味复杂的苦笑:“我以为是他,但我弄错了。”

      “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弄错!”戈法的质疑中带着怒意。

      “我也认为我不会弄错,但或许是因为希望太渺茫,才会固执地坚持相信。”

      “你弄错了,所以回来了?他还在这里?”

      阿瑞斯摇摇头,回到此行的主题:“戈法,我来这里,是想和你谈谈安婕的事情。”

      戈法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做了个“请讲”的示意动作。

      “我们认识八年了,我记得你唯一喜欢的女人是奥罗娜,她是个妩媚而成熟的女人,安婕和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我也很清楚,你一直是把安婕当妹妹看待,所以……”

      “老大,我非常感谢你替我救了奥罗娜,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是无论你有什么说辞,我和安婕的婚约都不会改变。”戈法打断了阿瑞斯的话,坚决地说:“我会和她订婚,等她满十八岁,我会和她结婚。”

      阿瑞斯不解地看着戈法:“她还是个孩子,不懂婚姻是什么,可你应该懂。”

      “我知道,安婕是你最重要的家人,但是,”戈法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但是自从你被削掉了翅膀,她就不再能得到完全的保护,就算你费尽心思把她送到汤克家族的保护伞下,她仍然很不安全。”

      阿瑞斯猛地抬起头,直直地对上了戈法那双碧绿的眼睛。

      戈法按住阿瑞斯的肩膀,郑重地说:“老大,这是我替你保护她的方式。”

      阿瑞斯的嘴唇颤了颤,欲言又止。他现在仍是一个活着的“亡灵”,而且很快就要赌一局生死棋,无论结局如何,安婕都需要一个靠山,一个会为她着想的靠山。但这样不对,这个的逻辑是错误的!

      “戈法,要保护她,也不用……”

      “你有更好的建议吗?”戈法再一次打断了阿瑞斯的话:“别说可以用家族商务往来做幌子——我过度关注汤克家族的一个养女,这很容易让人猜到她和你的关系。”

      “……”

      沉默中,戈法感觉到阿瑞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痛,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老大,除了这种方式,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更好地保护她。”

      阿瑞斯揉着额角,低声问:“纳亚知道这件事吗?”

      “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局外人。”

      “他没反对?”

      “最初他和你一样反对,不过最后……我让他点头了。”

      阿瑞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挂画,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戈法静静等待着阿瑞斯点头。阿瑞斯会同意,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因为阿瑞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妥协——然而这样的肯定,却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无奈。

      长时间的思考后,阿瑞斯站起来,郑重地向戈法行了个久违的军礼:“那么,安婕就托付给你了。”

      戈法点了点头,努力微笑着。

      “抱歉。”阿瑞斯转过身,消失在窗外。

      戈法怔怔地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拿起通讯器,向安婕发出了通讯请求。

      安婕不假思索地问:“哥哥去找你了?”

      “是的,如你所料,一切顺利。”戈法笑着,碧绿的眼里却蒙着一层忧郁:“他把你托付给我了,离开之前还对我说了一声抱歉。”

      “感谢你选择留下来支援他的计划,而不是和他一起去冒险。”安婕诚恳地说:“所以,那句抱歉,就当他是替我说的吧,戈法。”

      “他说他弄错了,回来的那个人并不是莫新。安婕,他的计划是不是和莫新有关?现在能告诉我吗?”

      安婕沉默片刻,回答说:“是。”

      戈法顿了顿,释然地笑了起来:“其实,我和你订婚也是冒险——现在我们成三派斗争的新焦点了。”

      安婕纠正说:“不是我们,而是吉维家族和汤克家族。”

      “小宝贝,别这样学大人说话行吗?”

      “……”

      “当我什么都没说。”戈法耸耸肩:“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让纳亚知道你亲爱的哥哥的计划吗?”

      “我不信任他。”

      戈法愣了几秒,难以置信地追问:“为什么?安婕,你知道我们三个的关系!嗯,我知道,你不像阿瑞斯,你不理会直觉,做判断一定会有事实依据,告诉我,你为什么不信任他?”

      “纳亚·艾德,混血孤儿,十四岁时成为‘红骷髅’佣兵团的一员,杀的第一个人是收养他的联邦圣光孤儿院的院长。‘红骷髅’被联邦护卫军剿灭后,他作为幸存者之一,破格入旬明晨’少年军事特选队。”

      “安婕,你……”

      “我不能容忍哥哥去冒险的时候,同伴里有不确定因素,所以我必须一一查过。他从‘明晨’毕业,得到了‘清洗履历’的奖励条件,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过去就不会有人知道。”

      “如果因为履历不那么‘干净’,就彻底否定一个人,那么夜猎队的每一个人都不符合你的‘可信任’标准!”

      “你说得没错,他们的履历污点更严重,但是他们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除了波尔徳和巴姆的感情问题存在不确定性,其他人的可信任程度都高于纳亚。”

      “安婕!”戈法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按捺着怒气说:“安婕,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纳亚不止一次救过我和阿瑞斯!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他在第七卫星城的时候与夜猎队产生了立场冲突?没错,他是护卫军的医院,可是你不知道,他在夜猎队离开第七卫星城的前一天就查到了夜猎队的底细,却什么都没做,即使阿瑞斯不告而别,他也一厢情愿地相信,阿瑞斯是为了不让他在友谊和职责之间为难!安婕,他进入联邦护卫军是为了给我们再增加一条备用退路!”

      安婕沉默片刻,突然问:“戈法,你知道纳亚爱的人是谁吗?”

      “奥罗娜!”戈法不假思索地回答,皱着眉头说:“这不是我们要谈论的话题。你对纳亚的不信任,无论是我还是阿瑞斯,都会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

      安婕对戈法不再压抑的怒意报以轻声一笑:“他太擅长隐藏自己的内心,随着环境改变自己的颜色。你们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但你不知道他真正爱的人是谁,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而他知道你的一切。你不如冷静地想想以前的细节,是不是和我说的一致。”

      戈法陷入了沉默。

      安婕听着戈法的呼吸声,平静地说:“我不信任他,并不是认为他对你和哥哥怀有恶意,而是因为他善于隐藏又善变无痕,当他是忠诚的朋友时,是可靠的,但是当他有了其他打算时,没有人能及时发现并采取预防措施。哥哥可以凭直觉判断一个人的善恶,但如果这个人换成了他曾经最信任的战友,直觉也可能变得迟钝。”

      戈法迟缓而颓然地说:“我要留在联邦和你一起支援阿瑞斯,纳亚又不被你信任——最佳人选都被排除,那么谁来驾驶另外两架战机?”

      “哥哥知道怎么找到他的队友。”

      “安婕……”戈法欲言又止。

      “我们现在是亲密的盟友,不管什么话都可以直说,我已经做到了,你也可以。”

      戈法苦笑着说:“我只是觉得以前在M-36的时候……呵,哪有十岁的小女孩像你这样的?要说善于隐藏,善于改变,你才是佼佼者。”

      “谢谢称赞,我会继续努力。”

      戈法抽了抽嘴角,他曾经也想有安婕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可现在他才发现,有这样的妹妹其实也是一种压力。难道阿瑞斯临走时说的那声“抱歉”,是为了这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亲密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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