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我想告诉月亮

2、一盒避孕套

　　你说，一个女人独自在酒吧，桌上摆着两个已经空掉的酒瓶，还有一盒崭新的避孕套，这是几个意思？魏骋的脸瞬时黑了下来。
　　“沈兮和，你太胡来。”
　　女人只是抬头对他笑笑，安静地，柔软地，笑了一笑。
　　魏骋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比如小屁孩子滚边儿去之类的话。这笑靨如此出乎他意料之外，让他有一秒钟的不知所措，就好像那天在教务处，面对刻薄学生，带教不力的指控，她那样认真地向他道歉，继而转身离开，仅仅走了三步，也许是四步，又回头看他，带着满眼笑意，轻轻叫了他一声“冤家”。然后，在他心里，有些事情改变了。
　　沈兮和那时的笑容，在魏骋眼里，是三分妩媚七分妖娆，如今却让他心里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眼前这个女人，是那水中月亮，镜中花一般，都是看似很近罢了。
　　“兮兮，回去好不好？”他走近些，蹲在她面前，好让她与他平视。
　　“喝太多，站不起来。”她赖赖地朝他倾身，双臂搭上他双肩，努力想借他的支撑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于是索性往沙发里一摊。
　　魏骋皱眉，事情已经了结了，至于这样么，本就是憋着气，这下子，他也不想忍了，脱口问道：“今天怎么没看见陈杨啊？那么有名的人，我还想好好瞻仰瞻仰呢。”
　　他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沈兮和的眼睛，她先是一愣，然后严肃起来，说道：“跟他没有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
　　魏骋第一次见到兮兮，是三个月前一个乱七八糟的早晨，他实习的第一天，好死不死碰到电梯检修，顶着老魏的招牌，迟到那太丢人，他只好咬牙冲进楼梯间，又好死不死正撞上了一样努力爬楼梯的沈兮和。那会儿他们互相是不认识的，直到沈兮和突然停下，朝他摆摆手，说道：我到了，您加油。她拿一副终于解脱了的样子看着他，还有一丝丝怜悯的气息。
　　“这儿几楼？”魏骋只顾埋头爬楼，并没有留意这个关键问题，四下望了，也没见个指示牌提示一下楼层。
　　“十一楼啊。”她回答得那样笃定，末了又问：“看你这身白大褂干净的，你是新来的？”
　　没等他回答，又指了指转弯处墙壁上一滩污渍说道：“喏，看见这个，就是十一楼了。你新来的不知道，我们医院去年的时候可是出了个大事件的。以前有个笨医生治好了一个病人，那病人的儿子本来欠了赌债就等着遗产呢，结果不但遗产没得着，还欠了一屁股医药费，就隔三岔五来医院闹事，把个笨医生打骂了好几回，笨医生有个同事看不下去就替他跟那赌徒儿子吵了一架。后来笨医生出国去了，大家都以为事情过去了。没想到赌徒儿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来闹，找不到笨医生就找上了那个出头的同事，把人挟持了，还给脖子上拉了一刀，就在现在这个位置嘛，那血哦，喷出来的时候痒痒的，还有兹兹的响儿。唉，地上的血都弄干净了，但这墙上的，用砂纸打过了还是有痕迹啊。”
　　她手势配合着表情，说得那样津津有味，魏骋当时并不知道所谓的同事正是兮兮，而笨医生指的便是陈杨，只当她是故意往夸张了说，把他当小孩子唬。
　　结果他们双双迟到了，一个是第一天实习的学生，一个是负责带教的老师。想到这里，魏骋下意识地笑了笑，那是他和兮兮一起干过的第一件事情，他们一起迟到了。
　　“嘿，你又在傻笑啦。”沈兮和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才傻。”魏骋手臂一伸，将兮兮整个儿揽进怀里，又说：“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回去了。”
　　魏骋觉得可能是自己这一笑太帅，兮兮竟乖乖地，将散在桌上的手机、钥匙、纸巾一一塞进包里。
　　正当魏骋告诫自己要继续保持良好风度之时，沈兮和的手伸向了那盒避孕套。
　　“避孕套也要带走？！”
　　兮兮别过头瞪了他一眼。
　　“买半打进口啤酒才送一小盒哦。”
　　半打？不是两瓶？兮兮我真是小看你了。魏骋觉得这一天自己心情起起伏伏的，累得慌啊，只好兀自在原地做着深呼吸。
　　沈兮和等了一会儿，见魏骋仍然没有要带她离开的意思，只好趴在他肩头说道：“乖骋骋，快点带我回去好不好，我想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