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一章 ...

  •   最富富江南,商家甲江南。
      如果说东圣王朝最富有的地方,泽被苍天的江南当仁不让。然而,如果问到江南第一富是谁,五岁的黄毛小儿都会对你一翻白眼,“这都不知道,当然是天下第一富的商家呗!”
      “江南商家”简简单单四个字,无论到哪里都会引起众人的惊叹;江南商家,即使是现在盛极愈顶的东圣王朝都要以礼相待。只因,若无商家,也绝不会有今日的东圣王朝。
      早在东圣王朝之前的战乱时代,商家就已是富甲一方的名门巨贾,而在那个群雄逐鹿,枭雄四起,民不聊生的时代,一向以“淡泊世事,只过问商贾之事”为家训的商家却突然选择帮一个毫无背景的黄毛小儿,无疑是个最大的惊雷,使得众人哗然。
      但是,商家家主依旧置若罔顾,只是倾其财力,为那个有着鸿鹄之志的少年四处招兵买马,游说诸侯。
      岁月蹉跎,十年的戎马生活将尽。狼烟已散,四海升平,当年胸怀天下的少年郎也已成为那个蟒袍金冠,坐拥万里江山的俊美帝王。
      商家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开国第一功臣。
      金银珠宝,奇珍异物,良田豪宅……赏赐铺天盖地地向商家涌来。
      然而,商家家主却将所有赏赐悉尽奉还。“商贾之人不宜入朝,草民只望陛下能恩泽百姓。”,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回到那个江清柳绿的烟雨之地,一如从未涉身于这尘世之中。
      只在接连几代帝王的坚持之后,接受了“世袭南安王”的爵位。
      一百多年来,商家依旧恩宠不断,商家子弟也多入朝为官,但不论职位大小,必定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但四十年前,当任商家家主的妹妹以“不愿与众女同侍一夫”为由拒绝入主西宫时,再次引得天下之人领略到了商家人的风骨。
      在那之后,皇帝不顾朝廷众臣的反对,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深情,也成为了众口称道的佳话。
      可是这日,这个如神话般存在的商家却沐浴在平凡的喜庆之中。
      商家本家老宅后院,一间素雅的房间内。
      商家大少爷,十一岁的商昂好奇地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伸着脑袋打量父亲怀中的弟弟。“爹爹,弟弟长的好可爱啊!”
      这日清晨商家现任主母在经历一夜的阵痛后,终于诞下了一个男孩,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但是对于子息单薄的商家来说无疑也是个大喜。
      没想到年逾不惑竟然又喜获一位麟儿,商家现任家主商轼也是满心压抑不住地欢喜,听见长子的话,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慈爱道:“看昂儿现在就这么喜爱弟弟,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哥哥。”
      看着坐在床边的丈夫和长子,两人把脑袋凑在一起盯着小婴儿嘀嘀咕咕,骆莺菲微微笑了:“相公,你已经想好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早已经想好了。”商轼抬头望她一笑,手里拍着怀中的娇儿,侧首目光越过窗栏望向远处迎风摇曳的花丛,“昂儿他们这辈是‘日’字辈。这孩子生于清晨,就像昙花一样难得一求,就叫‘昙儿’吧!”
      “昙儿。”骆夫人寻着丈夫的目光望向那丛花,“真是个好名字。”
      然而谁都没有留意到这个本应沉睡的婴儿,在此时睁开了双眼,如墨般的黑眸里竟是湖水般的沉寂。

      “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商家后院的老梧桐下,一个修长俊美的少年静静立在那里,脸上漾着淡淡的忧伤。
      他就是商家的二少爷,集众人宠爱于一身的商昙。
      轻吟着前世很喜欢的诗句,商昙静静看着枯黄的叶片从眼前飘落,弯下腰,拾起一片残叶,却因为承受不主两指的压力,破碎在秋风之中。
      母亲的生命是否就和这落叶一样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让商昙想到卧病在床,已如油灯将尽的母亲。曾经嫣然一笑迷醉天下的江南第一美女已风采全无。长子的执意不顾远走大漠,使她因生产他后变得孱弱的身体,顷刻崩倒,随之,父亲的身体也日渐衰落。现在能支起商家的只有自己。
      商昙又回想起若干年前一个秋季的日暮,似乎也如今天一样萧索。
      夕阳的余晖将一切影子都拉的长长的,年仅七岁的商昙也是静静地站在这棵老梧桐下,看着面色憔悴的商昂,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江南第一公子的风雅已荡然无存。
      “既然不舍,又为什么要离开?”
      心中痛如刀割的商昂,在听见一道稚嫩的童音后,恍然从思绪中惊醒,抬眼看去,千年老梧桐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迎风站立,飒飒地秋风竟不能撼动他分毫。
      蓦然,一抹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嘴角,走过去小心拥起这个世间唯一有着和自己相同血脉的弟弟,商昂轻声道:“昙儿,你还太小,不懂这情爱是何物。那个人早已经在我心中扎下了根,今生今世我都无法离开他了。纵使成了不孝子,我也只能随他而去。
      “昙儿,以后你要代替哥哥孝顺爹娘,不要让他们再伤心了。就让,就让他们忘了我这个儿子吧!”
      眼神是那么的痛苦,言语却是那么的决然。他,也许是真的很爱那个人吧!
      “昙儿。”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将商昙从回忆中唤醒,转身就看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正拄着拐杖向他颤颤巍巍地走来。
      “爹。”商昙连忙向老人迎去,搀扶住那具已经风烛残年的身体。父亲,总是深情地凝视着母亲的父亲,如神祉般意气风发,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父亲,终究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
      “爹,您不去陪娘么?”帮老人顺了顺气,商昙向商轼问道。自从骆夫人病倒后,六七年来,商轼甚少离开这个自己钟爱一生的女人,惟恐她旦夕间就会离他而去。
      “等会儿再去,爹现在就想陪陪我儿。”商轼慈爱地看着自己万般疼爱的的么子。不知不觉间那个躺在怀中的婴孩就变成了眼前长身玉立的漂亮少年。十四年竟如此迅速,使自己苍老的同时,也使自己的孩子日益成长。而明天,这个自己万般疼爱的娇儿也将娶妻生子,为人夫父。
      “明天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么?”
      “孩儿早已着溥季溥芊安排妥当了。”
      踌躇了会儿,商轼才问出自己心中关心已久的问题:“昙儿来,你跟爹说说,你,你是真的愿意娶那华家姑娘?爹知你想圆你娘的心愿,但是你尚且未与那姑娘见上一面就应了那媒人,也未免太过于草率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看着父亲焦心的样子,商昙莞尔道:“爹,孩儿听那媒人说华小姐知书达理、贤良聪慧,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好姑娘。更何况华家在江南与我们商家也门当户对,正如那媒人所说,孩儿也认为是个天赐良缘。”
      “我们商家何曾管过什么门当户对!”看着儿子不以为意的样子,商轼心有恼怒却又不知将这爱儿如何,只得说道:“要论出身,你娘也只是个花船歌女,这婚姻之说、男女之事最重要的是要有真情啊,我儿。”
      真情?商昙微愣,一双总是溢满深情的眼睛就浮现在眼前。真情也会流逝的,这世上有什么是致死长存的呢?
      “爹,您放心,孩儿既然选了就不会后悔。而且,孩儿相信华家小姐和我也会如您和娘一样伉俪一生的。”
      叹了口气,商轼心知儿子的固执与孝心。
      “那就祝福我儿了。”
      “谢谢爹。”
      微风乍起,撩起少年脸旁的青丝,如莲花般的笑容在那张清丽出尘的脸上显得格外美好。望着眼前的少年,商轼只希望上天能给他多点时间,来看着自己小心爱护的孩子更久更久。

      第二天的商家再次震动了整个江南,继十四年前的再次沸腾,同样是因为那个集众人疼爱于一身的二少爷。
      商家大门外,车来人往,络绎不绝。车马拉来的贺礼一眼望不到尽头,宾客更是无从计数:江南名流悉尽到场,临江县的平民百姓也全接到了商家的邀请,连远在京城因年迈而无法到来的太皇太后,也打发了当今皇帝的皇叔宁王来给自己甚少见面的小侄孙送来了丰厚的贺礼。
      那个夜晚,江南临江县灯火通明,一夜未眠。
      那个夜晚,在华丽的新房内,商昙揭开了喜帕,看见了那汪潭水般的明眸。
      “我会好好待你的。”他轻轻说道,许下了今世的诺言。
      她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