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录》束一公

3、江湖欲掀波澜 暗箭难防

　　第三章江湖欲掀波澜 暗箭难防

　　夕阳斜晖透过窗棱打了进来，正好洒在了束发少年的头上，晕成一片金黄。少年抬眼看了看快要没掉半个的日头，想着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拾了一颗花生米扔进了嘴里，拍拍手准备起身。
　　旁边那桌已从皇帝小儿子的话题转移到十七年前南陈国被灭，南城太子战死沙场的英勇事迹。茶馆里熙熙攘攘，吵杂纷乱，虽这会到了吃饭的点，但这群大老爷们依然没有要回家吃饭的意思。
　　少年搁了四文铜板在桌上，两袖一插环抱着下了楼。刚一出门口，就撞上个穿着丝质绸缎的公子哥。腰间配着一白玉配，倏地滑了下来，落地应声碎了两半。少年还未张口，那公子哥身后站着两个粗布衫壮汉就怒吼道：“臭小子，敢撞了我家少爷！”
　　带头的公子哥一脸流气，睇睨的上下打量着少年，看着少年一身麻布短衫长裤，哂笑：“我这玉佩可值100两，你这一身脱光了都赔不起。你要怎么算？”
　　少年见着这架式，眼珠子一转，暗忖：明明刚刚你自个撞上来的，想坑爷爷我！做梦！立刻捂着刚刚被撞的左侧手臂大声哭号，“哎哟！哎哟！我的骨头断了，断了！你要怎么陪！”
　　这一声哀嚎引来路人纷纷围观。穿着丝绸的公子哥和后面两个壮汉看着情形一下晃了手脚，立刻对着围来的人群吼道：“看什么看！去！去！”然后又吹鼻子瞪眼地看向少年，其中一壮汉上前抓住他的右臂，威吓道：“臭小子别耍花招！信不信我把你这另只膀子也弄残了！”
　　少年痛苦的神色一下消失不见，换而代之的是流气地歪嘴一笑：“哎呀，我倒想看看你今天怎么把爷爷我这膀子弄断了。”嚣张的气势一点也不亚于对方的。
　　这壮汉哪受的这番刺激，刚欲动手，突然“刷”“刷”“刷”三声刀剑出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秒，脖子上被冰凉又泛着寒光的剑刃架着，再动一寸就要见血了。三人齐齐僵住，还没摸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得意地眉开眼笑道：“还不快给爷爷我动手。”
　　三人普通一跪，拽着少年衣角求饶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少年挖了挖耳朵装作没听到，三人立刻掏出腰间的银两递了上去。“小的一片心意，求少侠爷爷笑纳！”
　　少年掂量了一下银子，满意地笑道：“这还差不多！下次别让爷爷我再看到你们，滚。”
　　三人一溜烟跑的没了人影。
　　这时旁边三位穿着湖蓝道袍的道长收了手中的长剑。一个眉宇冷峻的道长脸色严肃地说道：“乘风，你让我们好找！”
　　陆乘风嘻嘻笑道，乖顺地喊了声，“大师兄。”
　　另个圆脸圆眼的道长也不满道：“你刚说你是谁爷爷！”
　　陆乘风抓了抓脑袋讪讪说道：“三师兄，我哪敢说是你爷爷，当然是那三个乌龟王八孙子了。”然后将手里的一袋银子塞到圆脸道长的手里，“诺，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另外又将另两袋悉数递给了周身另两位道长。那被称为大师兄的道长拂了下袖子没接，“吾等乃出家之人，不可贪恋财物。”既然大师兄发话了，二师兄和三师兄自然也是不敢接受了，又退回给陆乘风。陆乘风摸摸鼻子，自觉没趣，心里道：切，你不收我还不想给呢。于是自个揣回了袖兜里。
　　大师兄这时又发话：“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观里出了大事。”说的时候面色有些凝重。
　　陆乘风又扫了两眼其他两位师兄，脸上的神情也分外凝重。暗暗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四人遂踏着轻功一路飞回了白云观。
　　白云观坐落在西南八宝山半山腰上，是灵气聚集之地。山下常年聚集着前来拜师修仙的善男信女。观中皆为龙门派弟子。龙门派是当朝第一大道教门派，祖师爷可要追溯到前几朝以前，发展历史久远。当今的掌门道长李元道是第十八代传人，座下有七大弟子承袭。龙门派以修仙求道为宗旨，又独创了一派剑法，名震江湖。龙门派虽想脱离人世疾苦幻化成仙，但又无法摆脱人间八苦的命理轮回，于是不断寻求真理之道，参悟宇宙阴阳之理。传说祖师爷以及太宗都得到成仙，于是在保守战火摧残以及国破家亡的战乱年代里，民间疾苦大众纷至沓来，都希望能从这痛苦的生活中解脱，以至于八宝山下被围堵的水泄不通。而观门前也是被络绎不绝的长龙队伍堵得进出极不方便。
　　虽门派发展之势很是壮大，但壮大后的代价就是门前的植物景观被前来的人们各种踩踏。当年掌门从华山陈元真人那弄来的一株百年青松植在门前，想作为道观地标。没想到刚入土三天就被前来拜师的男男女女靠压地斜歪在一边，再上前一看，还被无聊之人刻得密密麻麻的小篆正楷，比如“张三到此一游”“小女愿求与萧郎至死不渝”诸如此类的无聊文字。
　　李元道看得真是痛心疾首。遂下了两道戒律。“一是座下弟子每年只能收一人为徒。二是，教内弟子皆不可娶妻生子。不可有男女之爱。若是已娶妻生子者，必须断了与家室关系，潜心修道。”
　　其实道家门派众多，大部分对于弟子娶妻生子并无太多约束。所以当这第二条戒律一出，一大半人便打了退堂鼓，这修仙成道即使再吸引人，但普罗大众仍是过不了男女情爱这一关。若是不能行男女之事，这即使成了仙，也是孤寂一人，有何乐趣。又何苦这龙门派是男女皆可入室。若是像少林一般皆是光头和尚，眼不见为净，也就没什么念想，但龙门派还是有女弟子的，若是看着一中意的又不可得，那不是自我虐待么。
　　所以在老掌门颁发了这一入门规定的当天，门口的人们便拾掇拾掇包袱，卷起了地铺，往山下走了。
　　而另一部分潜心过来求道求剑术的义气侠士也要经过严格甄选。按着掌门门下七弟子收徒，也就是每年只能收七个人。于是经过各种严格的才艺武艺表演选拔，挑了七人后其余人便自行散了。待到第二年阳春三月再来一场海选。所以龙门派一年中只有三月是异常热闹的，其余时候又恢复了宁静。
　　老掌门很是满意自己做的这个天才决定。缕了下胡子让小弟子们把那颗青松扶正了。
　　陆乘风和三个师兄急急回到白云观，刚一踏进观门，就有一股与往常热闹气氛不同的压抑凝重感扑面而来。
　　小师妹阿真急迎了上来：“大师兄你可回来了。师父他们都聚在前厅了，等着你们过去呢。”
　　四人不由分说地快步移至前堂。看着黑压压两排人分道站在两边，殿堂正中的位子空着，两侧的八仙椅上坐着七位气质不凡的高人。正是李元道坐下的七个弟子。
　　座上一位年纪稍长的长者看着匆匆进来的四人，不疾不徐地问道。“子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大师兄抱拳回道：“禀告师父，路上有些耽搁了。”
　　圆脸三师兄斜着眼瞟了一眼陆乘风。陆乘风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位开口的长者正是李元道首席大弟子徐正。虽鬓额多了些银丝，但更显的很有仙风道骨的气质，面容也是极其温润祥和的。徐正也不追究四人为何迟了，示意他们退到站列中去。
　　陆乘风退到两排人后摇头张望，心里暗忖：四师叔和六师叔原本不是在西江传道，怎么都回来了？而且全院的弟子都被召集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见掌门和老头子？
　　一个个问题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只听见徐正沉重地开口道：“想必你们都已有所耳闻，掌门他……”说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道：“掌门他被人暗算现已中毒昏迷。”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座下其他几位师叔也面色极其凝重，一言不发。
　　陆乘风心里一惊，他是觉着出了事，只是没料到，是掌门出了大事。
　　“安静。”徐正清咳了声。看了眼身边的其他师兄弟继续道：“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是出了内奸还是外部派来了刺客。因为刚刚接到其他六大门派密报说，少林、武当、华山、峨眉、丐帮和昆仑的掌门皆招毒手，现在都处于昏迷状态。”
　　这一句收到的反响比上一句更加热烈，底下弟子讨论炸开了锅。若说一门派掌门出了事已经算是武林大事，若是七大门派的掌门都出了事，这不是整个江湖都要掀动了。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同时对七位高手下药。看来江湖定是要掀起一场风浪了。
　　陆乘风摸摸鼻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玩。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越是乱成一锅粥他越是觉得有趣万分。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那平日疼他的师公，又赶紧收起来幸灾乐祸的心情。转脸正经地盯着大师叔。
　　徐正刚想□□下现场纷乱的环境，这时从后堂内厅的门里走出来一个人。一席白色长袍仙姿卓然，一头如雪般洁白的银发垂至腰间，只有一小束发髻被冠在头顶，眉目被顺长的刘海遮住，看不清容貌，但从侧脸高挺的鼻梁看，又透着几分与银发不符的俊朗。
　　陆乘风看着出来的人，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笑。心忖：老头子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