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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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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了落夫人的挽留,墨封离开了落宅。
刚才那一吻差点让他失控,若不是听见落兰的声音,他只怕,就要将朝衣带到山里去了。朝衣与他不同,不染凡尘,好似仙人。而他,却与此刚刚相反。
如果真的将朝衣带走……
朝衣可会愿意?
而他自己,真的能将他保护好么?
“弱者。”往日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那个人着一身白衣,站在崖边冷冷的望着自己,眼神如刀似箭,针针入骨。
“我不是弱者。”他抬不起头,只能伏在地上,狼狈的嘶吼。
若是朝衣知道了他是如此软弱,还会同他一起么?
“我不会和你走的。”白衣的公子仿佛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怜悯而冷酷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墨封,轻声笑道:“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如何保护我?”
墨封摇头:“不是……”
“你是弱者。”
“不是……”
“弱者。”
“不是……”
“弱者……”
“不是……”
“弱……”
“不是!!”
山中茅屋,狐狸摸样的红雾动了动耳朵。
他听到了墨封的声音。虽然那家伙在自己做的洞府之内,可他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凄惨的嘶吼。
简直就跟败家之犬一般。
不过也只像而已。
他知道墨封的功力深浅。想他红雾,再怎么说也是修炼千年的狐狸,吸收的又都是纯净的日月之华,离升仙只差数步,寻常小妖哪是他的对手。可自从遇到墨封,没一次能讨得好果子,还常常被吊在树上当做教训。这样的都被叫做败家之犬,那旁的也都不用活了。
但说是这样说,想到其中缘由,红雾就只能叹气了。
妖族本身就是强者为尊,适者生存。墨封的经历并不少见,因此他也无法说些什么。可自从长出龙鳞墨封已经鲜少再有这样的情况了,今天,又是犯了哪门子的邪?
梨宴第二日,落朝衣便向母亲告辞,回自己的小屋去了。若按照往常,他一定会住上几天,陪母亲说说话,但是现在,他却好像忘了这一桩。
“朝衣的心思,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了。”站在门口送走落朝衣,落老夫人感慨起来:“尤其是他父亲走后。”
文夫人沉默的看着朝衣的背影,眼神黯了黯,开口道:“许是女大不中留。”
落夫人诧异的看了看她,旋即笑起来:“若真是这样,那得早早准备下才好,不知道落兰喜欢什么样的喜服。”
文夫人转脸冲单纯的好友也笑一笑,拍拍她的手背,两人一起回了园子。
落朝衣不知道母亲已经将落兰跟自己配成了对,脑中只有昨晚那个好似梦境一样的旖旎片刻。那时他醒过来,只有落兰在跟前,可他问落兰墨封去了哪儿时,落兰答说直到他醒来之前,墨封都在自己身边,而落兰则一直不在房内。
那这么说,与自己唇齿相依的,岂不是……
朝衣红了红面颊,赶紧清清嗓子,与落兰说话:“昨日的波斯舞娘真是好看,跟往年的舞娘大不相同。”
落兰笑笑:“公子觉得好,那自然是好的。”她走去厨房煮茶,发现墙角柴木所剩不多,赶紧走出门去,留下一句:“我去买些柴回来。”飞也似地出院去了。
落朝衣坐在窗口,望见落兰的背影,想到母亲那句“可有喜欢的人”,脑中闪过一个墨色的影子,心中宁静也被搅乱。今日他放了玉林的小假,自己也有了一日空闲来好好整理自己的心绪。
自从墨封来后,所发生的都是与往常不同的事情。教玉林读书,与红雾相识,醉倒在人怀中,还有……与人亲近。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落朝衣期待的看了看天。
明日,怎么还不来呢?
第二日,玉林来上课,墨封也同往常一样,摇着扇子,轻轻笑着坐在玉林后面,笑眯眯。落朝衣昨天刚有了心思,如今看到墨封的模样感觉自然也大不相同。墨封对他笑眯眯,他就忍不住要脸红,愈笑,心就跳的愈快,说话也有些结巴,书也不知道讲到哪里,好容易撑到放课,竟有汗从额头冒出来,让玉林担心不已。
“先生可是前儿的病没好透么?”小玉林拉拉朝衣的衣袖:“脸色好红,额上都发汗了。”
朝衣无法解释,脸只能更红,偷偷拿眼角看墨封,然后再偷偷转回来,装作没事,拍玉林的脑袋,布置功课,放她回家去。
墨封没有跟着玉林回去。这段时间他已形成习惯,每日放课后,与落朝衣一同出去散步。后山,梨花林,村外竹林,山下小溪,这些落朝衣从未踏足的地方,在墨封的陪同下,一一都落了他的足迹,只是今天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他特别容易脸红。
墨封也许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是朝衣脸红的时候,眼睛比平时都更加黑亮一些,偷偷拿眼瞧他的时候,就更是好看。因此他装作看不到,笑吟吟的跟朝衣谈天说地,指北划南,享受朝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心痒难耐。
“梨宴上的波斯舞娘甚好。”许久,墨封总算是肯放过朝衣,牵起朝衣的手跨过溪边的一块石头,放在唇边碰了碰:“朝衣都瞧的醉了。”
落朝衣瞬时脸红到极致,脑子里晕晕的,对墨封的脸瞧不真切,就把手抽出来,捧出墨封的脸,用拇指去划他的嘴唇:“不及你一吻。”
墨封静住,抬手覆上朝衣的,倾身去含住他的嘴唇,松开,再含住,伸出舌头勾住对方,缠绵许久,方才罢手。
与醉酒时不同,朝衣此刻体会的更加真切。可是他只顾着心跳如雷,忘记要呼吸,因此一吻过后,腿软的站不住脚。
墨封贼笑着趁机扶住他的腰,将人拦在自己怀里,鼻尖相抵,轻声问:“这一吻,又如何?”
朝衣勾住墨封下巴:“甚好。”
墨封恨不得立刻将人抱去山中。
只可惜,那里有红雾。
如果将朝衣带入自己的洞府之内,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墨封看着朝衣,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朝衣,你可愿意随我去……”
“哟,居然在这儿。”
墨封话未说完,红雾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笑嘻嘻的看着腻在一处的墨封与朝衣,毫无歉意的说句:“打搅了,朝衣,文燕在找你。”
朝衣推开墨封的手臂,疑惑道:“欧阳大夫?”
红雾点头:“玉林一回家就吵着先生病了,拖着文燕跑到你家去,结果却不见人影,左等右等不见,索性叫我出来寻人。”
落朝衣忙说:“那赶快回去罢,让欧阳大夫空等,真是对不住。”
红雾摊了摊手,朝衣便急匆匆的回院子里去了。
墨封慢慢的跟在后面,经过红雾身边时停了停,玩味的学他的模样说了句:“文燕~”
红雾瞬时瞪大眼睛:“怎样?!”
墨封笑笑,从袖子里掏出折扇,展开扇了扇,摇头晃脑的跟着落朝衣走去。
红雾盯着墨封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句也说不出,只能干瞪眼,气哼哼的跟着两人身后回落朝衣的院子,然后气哼哼的粘在欧阳文燕身边。
欧阳文燕怒视他一眼:“你挡着我诊脉了!”
落兰在旁边问:“公子如何?”
欧阳文燕收了手,接过红雾殷勤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道:“无碍。”便抬笔写了张方子交给落兰,收拾起医箱走了。红雾赶紧跟过去,微微弯着腰不停的与文燕说话,看背影倒跟小狗似的可爱
落朝衣笑说:“红雾很喜欢欧阳大夫。”
落兰仔细看了方子,听到公子的话不禁偷笑起来:“可不是,只要欧阳大夫在,红雾公子就一定也在,说东去东,说西去西,有趣的紧。”
墨封心里松口气,想这红毛总算是有别的东西可缠,不禁放心许多,但面上只跟着笑几句,便回去了。
他在朝衣面前越来越没有自制力,在一起呆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忍不住想要更加亲近他。红雾想要灵气,便去亲近了欧阳文燕,因他本身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做出那样的举动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认为是喜欢。可若哪一天,自己跟红雾似的霸住朝衣不放,不知道朝衣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若是,能把他带走就好了。”墨封叹道。
“应该是把他藏起来吧。”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红雾嘲笑道:“除了自己,别的哪个沾了都不行,你不如把他含在嘴里,捧在手上,这样才更安心些。”
墨封撇他一眼,嘴角勾起来:“文燕—大夫呢?”故意拉了长音。
红雾摆了摆手,一脸无趣的说道:“回去了,不知道那些药材有什么看头……你!不许叫她文燕!”
结果说到一半,就竖着头发朝墨封吼了起来。
墨封笑而不语,盯的红雾尾巴都要露出来的时候才开口:“你喜欢她?”
红雾噎住,吱唔半天,瞪住墨封:“那又如何!”
墨封摇摇头,叹气道:“若是被你那狐族的族长知道了……”
红雾冷哼:“五十步笑百步。我是自修而成的野狐,且不说本来就跟狐族没甚瓜葛,就算有,那也奈何不了我。可你就不一样了,自从得了第一片龙鳞,蛇族一直在派使者唤你回去了吧,上次是族长的二公子,下次是谁?”
墨封背起手,看着天:“与你无关。”
红雾拖过树底下的矮凳,翘起二郎腿同样看天:“那我做什么,也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