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从容》仓胥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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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的夜晚，月色昏暗，阴冷的风肆虐。
　　游容仔细检查陌落的身体后，确认陌落的伤已经痊愈，便小心翼翼得将陌落抱起，朝当初发现陌落的地方走去。
　　不错，游容这是要把陌落送回去。
　　一路上，游容表情严肃，步履稳健，一点也看不出是个跛子——他不敢停，也不敢和陌落交谈。他怕自己一停，一说话，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放弃计划。这几天，只要他一想到怀中的美丽生灵要离他远去，心中的酸涩和失落，以及那道不明的痛便向他扑面而来，将他席卷而去。
　　游容没有去追究缘由，因为他潜意识的明白，一旦追究，迎接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所以他选择逃避，将陌落送走，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陌落在游容怀中，静静看着游容的脸。他不担心游容对他不利，十多日的接触，陌落已经完全将游容信任。但他近日来心中的那点儿不安在此时无限放大，他想叫游容——现在他可以很清晰地叫出“游容”二字了。不敢，还是不敢……
　　这段时间的遭遇像一场梦。梦中有一名温柔的男子，真心而细致的对待他，不掺杂一点儿阿谀奉承，也不会给予他无尽的责任和压力。在这男人身边，他不是高高在上、身负鲛城未来的鲛城皇子，他只是一个迷路的，单纯的普通鲛人。可是现在，他心中的纷乱在告诉他，这一切即将落幕……
　　夜晚的后山，昏暗、静谧。偶尔有一两声鸟啼虫鸣，在夜色中也显得分外清晰；而清水河潺潺的流水声，意外得带着逝去的苦涩……
　　游容就这样在河边静静站着，似一个磐石。陌落也静静地看着游容，目光坚定。
　　良久，游容一直紧紧抱着陌落的手臂有了一丝松动：“你现在也知道了吧……我就在这儿救下你的，当时你都不不知道我的惊艳……我是个中庸的人，但却不顾后果的把你带回家……你真的很好、很好……”
　　游容说不下去了，他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他第一次体会到如此令人窒息的痛，就像心脏被人一点点慢慢撕裂，缠绵的痛楚……此时游容再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情愫，那他就是个纯粹的白痴了——
　　怀里的这个美丽生灵，也许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不自觉的虏获了他！
　　但是……从一开始，这注定是一个错误，一场罪孽——且不说他们一人一鲛……就是两个男人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们下无间地狱了。原谅他，他只是个普通男人，没有足够的勇气，来与整个世俗对抗！而且，怀中的美丽生物，是那么的高贵、纯洁，怎么可以被这污秽的尘世污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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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落看着一道透明的水痕从游容的脸颊蜿蜒而下，慌乱和心痛在心中蔓延开来——他不愿在这个温柔的男人的脸上看到任何不愉！
　　“……游容……”陌落抬手为游容擦去泪水，嘴角苦涩，“你……不要我了吗？”
　　施加在身上的力度蓦地加大 ，竟将陌落箍得有些发疼。陌落很聪明，几天的时间，一些简单的句子他都学会了。尽管发音不是很清楚，但也足够游容听明白了——那其中的苦涩和痛苦、惶恐和无奈……像一只手，紧紧扼住了游容的脖子，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我做错事了吗……？”
　　“……我改，好不好”
　　“……我，我……”
　　单纯至极的言语，似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割向游容的内心，鲜血淋漓！
　　原来……痛到极致竟是麻木，游容任由自己的心痛蔓延，他要记住，这个高贵生灵带给他的一切，他不是他的一场梦，他的世界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似梦的人儿……
　　“游容……游容……游容……”陌落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语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叫着游容的名字。这样令人痛苦的情绪，是那么分明。
　　“……你没有错，有错的是老天，他竟能如此安排我们的邂逅。这么多天，我竟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能记得我多久呢？你知不知道，我这个肮脏的人类想要玷污你呢，恶心吧……所以我得离你远点儿……”
　　游容的话颠三倒四，神情也在恍惚。
　　游容愣愣地看着陌落，俊秀的脸上慢慢浮现起一抹深入骨髓的讽刺：“我真是傻到了极点，怎么会忘了，你……连我说什么都听不懂……呵呵呵……”
　　慢慢的，游容本来徘徊在喉咙的低笑，变得激扬而凄厉，惊飞了无数林间的鸟儿！
　　不知过了几许，游容的声音低了下来，转而为呜咽，看着陌落惊诧的样子，游容开口，语调嘶哑：“吓到了？抱歉。不过再也不会了……“
　　游容边说着便向河里跨步，直至河水漫及腰身，才停下步子。
　　“到此结束吧……”游容紧紧抱了下陌落，低下头，脸颊紧贴陌落。半响，才放开，嘴唇轻触陌落嘴角。
　　“……希望你会记得，曾有一个人类爱你如斯……”
　　明明先前那样痛苦，可真正实行的时候，心中却波澜不惊，连一点涟漪都没有……这，便是，绝望吗？
　　游容毅然将陌落放进水里，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