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入世初识 ...
-
清晨轻雾弥漫山间，如一抹白纱轻缠山腰，上脚下偶有人家炊烟。而山上人确实早已大汗淋淋了。
“师傅，我们还要采多少啊？”梓尘已经累得索性往地上一坐，耍起性子来了。
“我也不知。等找到了再说。你既已决心学医，这点苦算什么？！再说，别以为你聪明，这药么，里面学问可大了，今后你必会用的上。”玉百草一把提起梓尘就走。
已日上三竿了，天气微热了，脸上也微红了。
“梓尘快过来。为师找到了，这就是了。”玉百草一脸欣喜。
梓尘勉勉强强地过来了，冷冷的问道：“这是什么呀？像绿色的腌菜……”
未待她话尽，玉百草便满足地说：“这是暹罗草，有救人于生死的奇效，不过要看这医者如何配罢。”
“哦？那你要我去采的那么多金桔草和人参又做什么？”
“救人啊。如今峄城流行瘟疫啊。走快回去跟我熬药去发给百姓。”
“师傅真是医者仁心呵，徒儿佩服！”梓尘颔首答道，其实心想你这只老狐狸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梓尘，你去换成男装吧！”待回到农草堂玉百草便十分认真地说，“梓尘，恐怕以后你都要女扮男装了。”
“啊？”梓尘其实心里很高兴，可表面上却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师傅，这游戏是便从这开始了吗？”
游戏？这丫头竟把复我玉家、竞逐天下当游戏？！虽如此想，玉百草却无奈的摇摇头一声不闻的叹息又苦笑，“为师这三个月来教你的可曾忘记？”
“《百草集》、《内经论》、《玉针经》我都差不多会背了，所有草药、毒药、症状也已知晓。”心想想我高考可是全校第一啊，怎么说这背功也绝非等闲之辈，还好有些是化学和生物的知识……想着这些不禁暗自洋洋得意。
“好！那以后我也可放心了。药应该好了吧。”望着玉百草的背影，梓尘忽然有一种酸楚和激动。
农草堂在峄城城东角，待二人到峄城大街上时，惨象已使人目不忍视——无数人在家门口无助的呻吟，因为害了瘟疫而必须在为屋外，而屋内的人呢，也是个个面容憔悴，每隔二十里就有个尸体堆砌点，很是恐怖。
梓尘和玉百草系上面巾，挨个的给沿街的百姓发药，就这样从中午一直到黄昏，二人没有喝过一口水，甚至连擦汗都没有！在衙门的帮助下，他们一起把尸体都埋了。
正当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入城内，守城官兵急忙上前阻拦，“峄城正盛行瘟疫，还请绕行，以免感染。”
车夫犹疑了一下，“吁”停住了马车，“三少，峄城有疫情，我们是否绕行？”
车中人正优雅地饮茶，好像没听见似的：“竹修，这冥前竹青可好？”
“公子，我们真要穿城吗？”竹修有些担忧。
只见那人从容地将茶一放，扬声道“穿城。”
车夫闻后一怔，还是挥鞭一打，马车便迅速进了城。
到了城中处，只见马车缓缓行进，前方正在运尸，当然梓尘也在一旁清点人数和安抚那些人的家人。见一富丽华贵的马车在此萧条的城景下，不禁有些吃惊——这般情况如何会有人愿意进城？
见马车渐近仍未有停意，梓尘便大步上前，扬袖拦在路中，玉百草回头一看却为时已晚，人早已区道路中了。
“呀！”“吁！”人马俱惊，车内人亦是一颠，茶便反倒在车中人身上，“公子。”另一个人惊呼道。而那人却抬手，便又归于沉静，动作极是雍雅，“竹修去看看。”
这时梓尘坚持要车上人绕路而行，正和车夫相持不下。
“这位兄台，为何挡路？”被唤作竹修的人礼貌的问道。
梓尘亦作拱手状：“这位仁兄，峄城正盛瘟疫，想必你已知晓，既已觉得冒险穿城，怎会不预料到我们有正在运尸的情况呢？你看，”顺她手指处望去，“所以，还劳请绕行。”说得滴水不漏，这一切都看在车中人眼中。
竹修回头一望，只见车中人微微颔首，虽是隔着纱帘，但车中人面容清俊带着些冷刻，他那种非凡雍雅的气度却让梓尘一怔。
“敢问公子尊姓。”竹修临走时问，很明显应是车中人吩咐的。
“不敢，在下姓戚，称戚少便是。”梓言说着似是无意地向车内一望，只觉四目对视，那车内人目光雅中带着锋利，让人背心发凉。
梓尘正转身回去，“戚少请留步，我家公子以千金相赠，聊表心意，助峄城以及这周遭的百姓过此疫劫。”竹修从车窗中抛出一大锦带。梓尘有些意外，回望车中人，在那窗纱飞扬的一刹，他们互相望见了彼此，在此四目相对，继而同时微微颔首一笑，一个笑得真切而纯粹，一个笑得雍雅而高傲。
待马车走后，梓尘打开锦带取出一定金子一看，底部印有“南风”二字，便一下释然：原来是南风家公子，难怪啊……梓尘眼前又浮现出那车中人惊鸿一瞥的清俊的面容，仿佛是千年之前早已见过的模样。
而此刻车中人的脑海中一挥之不去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的身影，那明亮而妖冶的双眼和俊美的容颜，似乎不该属于男子但却深深印入脑海中，“公子，”竹修在一旁似乎看出了男人的疑惑，“这戚少，我确实未曾听说，但此人让我感觉特别。”
“唔。”那人眼半睁，眼珠一动，把起茶杯：“戚少…”
等忙完了这一切后，梓尘才觉自己真是又饿又累。
“累了吧。”玉百草递了一个水壶，“三更时分带你见一个人，现在你休息罢。”
梓尘实在太累了，点了点头，心里没来由的想起了“予人玫瑰，手有余香”这么句话，又瞟了瞟那个双鬓已斑的老人，眼眶一热：若说无慈悲之心的人绝不可做到这等份上，即便是有他的目的，但这确确实实是善举啊。一口茶的功夫，她便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
“七年啦，今日便是意气风发，英俊潇洒啊。”玉百草激动得道，虽有意抑制他的声音，但那种阔别重逢的兴奋还是溢于言表。
“师傅。”只听得那人颇为平静的一声，但很轻柔。
“为师千里把你找回，一是眼下寻你帮忙，这其二么…则是……”目之所及便是梓尘，梓尘也知觉有两道犀利的目光向她射来。
“哦？”那人似有些不在意。
“紫坠凡尘有一块在她身上。”
“我就说嘛，这老头处处在利用我，唉，罢了罢了……”梓尘轻叹，却一个不小心叹出了声。
“丫头，醒啦？”玉百草笑眯眯地向她走去并一把扶起她。
“师傅不是让徒儿女扮男装吗，为何叫丫头啊？”梓尘凤眼一挑，看了看那黑衣男子，不禁暗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男子吗？身形面容都没得挑，只是此人若冰，让人难以接近，那漠然的表情，冰冷的眼睛里还透着忧伤……
玉百草似乎看出了她的隐忧，“他叫莫殇，我早年的徒弟，也算你大师兄吧。自他十岁便从老夫，你不必心存芥蒂，日后他会保护你的。”就这最后一句话让梓尘和莫殇都惊讶的相视一看，“噗”一声梓尘一笑，“那日后梓尘还要劳烦大师兄了。”未及那人有何反应，又转而向玉百草：“师傅，难道你还会武功？”玉百草只是笑而不语。
“莫殇，这几日峄城瘟疫盛行，可能还需些时日，你便帮帮这些百姓吧。”
莫殇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待百草老君睡去后，有人却睡不着了，月下独徘徊心里盘算着如何回去，天南地北什么都想遍了，还给自己去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戚少”。这人其实挺乐观的，来日方长，在回去之前要尽情享受这里青山绿水。
想着这些就来到了了院子内，暮春之时正是落樱时节，梓尘不禁旋于落英中，陶醉其中，“花自飘零人自怜啊……”可猛然见一黑影于不远处，在注视我么？不禁一滞。
“喂，莫……莫殇吗？”那人不动，“大……大师兄吗？别吓我啊……”这才见那人有些反应，梓尘上前轻轻拍了拍他肩，那人十分迅速的一闪，猛的抓住梓尘手腕，力道很大，“我跟你有仇啊？干嘛这般用力！”双眼充满委屈，不过更多的是怨气。
那人视而不见，只是将手放开了。
“怎么，连对不起都舍不得说吗？师傅不是说让你日后保护我吗？”梓尘不依不饶，“哼，我只知道有些人用漠然来掩饰自己，用怀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可那种人内心却是空虚的，迷茫的，他们的冰冷其实已然透进自己心骨之中，他们往往孤身一人，没有亲人关爱！”
莫殇冷漠的眼下一动，闪过一丝异色，似是震惊，似是微怒。“我叫戚梓尘，自称戚少，不管你愿不愿意，总之师命难为。今天便到此吧，你真是冰人一个，有空看看那落樱，这里风景好，莫要错过。我是个错位之人，本不该来此，不也来了吗？”梓尘扔下一堆话，扬声还拖着悠悠的尾音。
这话着实让这冰人一怔，想着这些没头没尾的话，独自喃喃道：“梓尘，戚少？”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窗前，一道精光一闪，这一切早看在那捋须老者眼中，“殇儿，这便是绝尘师傅所说的尘缘未尽吗？”只是，他并不知这是缘还是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入世初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