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點》喚水

3、沸點 03

　　（三）

　　烏鴉不祥的叫聲喚醒了櫻木。他轉了轉眼珠，天空漸層成暗藍與橙黃，才剛進入黃昏，看來自己並沒有暈很久。但即使如此，今天的祭典一定也是辦不成了。

　　「唔……」在櫻木搖搖晃晃地支起身的時候，旁邊原本守著他的人都飛也似地逃走了，只剩洋平在一旁似笑非笑地吞雲吐霧。「怎麼樣？撒旦大人。還好吧？」

　　櫻木瞪了一臉幸災樂禍的洋平，呆滯了一會，慢慢回想起整件事之後，不禁悲從中來同時火氣直升。

　　「洋平洋平洋平！」櫻木欲哭無淚地用額頭去蹭兄弟的肩膀，「你說他爲什麽打我？太氣人了！我明明什麽也沒做！可惡！」

　　「天啊，你想的是這個？」洋平搖搖頭，有種好友已走上不歸路的不祥預感，那個人就這麼有吸引力？「你今天被一個外來人打暈，你也不想想大家會怎麼看你？雖然大概你不在乎……」櫻木這才反應過來，對著躲在遠處怕被頭槌的人大吼：「啊對對對！欸！本天才只是走了神毫無防備才會倒地的！你們這些傢伙不准笑！！」

　　「走了神！」一位年紀稍長的藝術家盯著自己的油畫布怪聲怪氣道，「是被什麽東西迷住了吧？」隨即和身邊的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該死！老馬克！閉嘴！畫你的夕陽去！」櫻木把笑聲丟在背後，乒乒乓乓收拾著自己的噴漆。洋平看到好友泛紅的耳根，心想如果這是夕陽弄的就好了。

　　洋平嚴肅地看著櫻木，悄聲問道：「花道。你到底想要那個人幹嘛？」

　　櫻木皺著眉，拿著噴漆在下巴上點啊點，洋平便明白這傢伙一定自己也說不清了。本來嘛，這些對櫻木來說確實難了點。和櫻木從小認識一直到現在大一，親眼見證了他家庭的破碎和性格的變化，知道他雖仍舊單純善良，但內心深處卻有著旁人無法窺視的冷淡，和人的相處非常和睦熱情，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除了自己，誰也不曾打破他的防線。不過看他的畫就能明白，那份淡薄，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吧。

　　而現在出現了這麼一個神奇的人，把櫻木最心底的淡漠掛在臉上的人。所以洋平雖不安，但其實是高興的，櫻木第一次待人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積極。自己既然是支持他的，那就先不管櫻木這樣的反常是出自于什麽吧！而且，這也許還順帶了一場好戲（喂），何樂而不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想接近他……」櫻木把一個空漆瓶扔得老遠，「不過，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他一定不會再來這裡了。」

　　洋平回想起那時，整個廢點陷入一片死寂。「還來嗎？」那個人掃了掃四周，看到人們飄移著的眼神，嗤地笑了一聲，轉身離去。照洋平看重友情的性子本該是去討教討教的，可現在櫻木暈了，他和櫻木軍團的人手忙腳亂地照顧著他，根本沒那閒工夫，但精明的洋平那時候還是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

　　「花道，給你個驚喜。」洋平不忍再刁難花道，從背後拿出幾本書來。

　　櫻木一開始還莫名其妙，待洋平把書攤開之後，便一臉大喜地跳了起來：「天啊！洋平……！這難道是那死狐狸的書？」「你忘了他和你打架之前把書扔在地上了？」洋平和櫻木低頭劈裡啪啦地翻起書來。

　　「是說他還真認真……你看這本，好多重點和筆記啊。」「是呢……而且原來他也是畫畫的。就是不清楚他……花道！！！」

　　櫻木側頭，看到洋平難得激動的臉。他戳著手裡書的封底的右下角，櫻木眯著眼，和著暗橘色的微光，看到上面寫：「R大美術系系館藏書」。

　　這下櫻木是張大了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了，洋平又激動地點了點下一行，櫻木一看，上面寫著四個大字：「田岡茂一」。

　　「和我一個學校的……？狐狸……？」

　　「……他本名，田岡茂一？」

　　「…………………………………………………………」

　　老馬克在趕著畫快要沒入群山之後的夕陽之時，聽到旁邊傳來櫻木吃錯藥一樣的大笑聲，猛地一驚，一筆沒調過色的亮橘啪地點到畫布上，煞是難看。他默默翻了個白眼，心想好你個臭小子，今天晚上因為大家照顧你的情緒沒要求你開祭典，現在倒好，連畫也不給大夥好好畫……真是，老馬克苦笑，果然年輕人就是不一樣。

　　而這邊的櫻木軍團聽到櫻木的決定之後，更是嚇得不輕。

　　「你……你明天要去學校！？」「洋平啊你不是說你們學校很無趣的嗎？」「對啊怎麼爲了只狐狸就被勾去啦！」

　　最後那句話讓櫻木賞了三人各一個頭槌。「混蛋！什麽狐狸狐狸的亂叫！」「明明你自己先那樣叫他的嗚嗚……」

　　櫻木哈哈哈地笑著，和高宮他們打成一片，洋平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說：「既然這麼決定了，那咱倆今天晚上回趟家吧。」

　　櫻木搔著高宮肚皮的手硬生生地停了，另外三人也突然沒了言語。洋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只能笑著補了一句：「吶你看，得換個衣服吧？總不能這樣邋遢地闖進R大……被田岡看笑話多不好呀。」

　　「說的也是！還是洋平有遠見！」櫻木恢復平時率直的笑，繼續和另外三人吵吵鬧鬧。洋平靠牆席地而坐，眼光里閃過一絲擔心的神色。

　　希望這個人是真的起得了作用才好。

　　說起來，田岡這個姓好像在哪裡聽過……

　　+++++++++++（這是對不起小楓與田岡監督的分割線（……）+++++++++++

　　「欸欸你有看到嗎？那個紅頭髮的……」

　　「你是說美術系一年級的櫻木花道？我剛剛還以為看錯人了呢！他不是在廢點當老大了嘛？」

　　「是啊……這三個月來都沒來學校的。今天是吹了什麽風？」

　　「該不會是來尋仇的吧？你看他那凶神惡煞地往美術系館走去的樣子……」

　　「天啊，也許真是……只能說他們的世界我們無法理解啊……」

　　「是啊！我們只有看好戲的份了。」

　　「……不過說實在的，要是櫻木花道的臉不要那麼猙獰（花命抱歉--|||），長得倒還不錯的吧？」

　　「那又怎麼樣？能跟流川君相比嗎？」

　　「倒也是………」

　　兩個文學院的女孩子躲在教室裏，遙望對面的美術系館，詭異的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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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木拿著洋平不知從哪搞到的課表，得知一年級等會要在多功能教室上素描通識課。記得上過唯一一節無聊的理論課也是在那裡，於是二人輕鬆地找到教室，推門而入。

　　原本吵吵鬧鬧的學生們還以為是教授來了，連忙裝著樣子端坐好，在看清來人之後倒真的挺直了背脊愣住了。火紅色的頭髮，黑色長袖t恤外面加一件白色羽絨背心，破洞牛仔褲，下面加一雙包住褲管的深褐色軍靴，雖然簡單卻帶著不知名的霸氣，令人移不開眼；再加上他旁邊那位微笑著看不出情緒的黑髮男人……原來早上風聲說他們回來了的事是真的……

　　櫻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外貌已經吸引了全班的注意。他掃視了全班一輪，往講臺上那個本在整理資料卻被嚇住的人走去。

　　雖為班長，安田也不相信櫻木會記得只見過一次的自己，於是他先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我叫安田，是班長。你們是櫻木和水戶對吧？」

　　「喔？哈哈，沒想到有人還記得我們嘛（全校都記得）！」櫻木突然傻乎乎的笑開讓全班陷入更沉默的戒備，以為他會像電視上笑裡藏刀的老大一樣突然把安田打飛。

　　「咳咳。」洋平看了櫻木一眼，櫻木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吶矮個子（安田：嚶…）！田岡茂一在哪？」

　　「啊……啊？」全班都愣住了，隨即小心翼翼地交頭接耳起來。櫻木沒注意到這樣的變化，洋平卻敏銳得多。他聽到有人說「訓導處」「這人真可怕」「教授」之類的字眼，心裡覺得不對勁，好像有什麽要想起來了，卻很模糊。安田愣頭愣腦的也不回答他們，他只好苦惱地揉了揉腦袋。

　　就在這時，門又被打開了，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走了進來。

　　「唉呀真抱歉遲到了。進入12月的神奈川挺冷的來著……嗯？」

　　洋平看著來者，終於臉色鐵青地「啊」地出了聲。「花道，我想起來了！這人才是田岡嘛！」

　　櫻木瞪大眼睛看著同樣錯愕的田岡：「你你你你你說什麽！？」

　　「就是他啊！記得嗎？那時候給我們上的無聊理論課的田岡教授！」

　　「啥？什麽？那狐狸的書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湊巧啊？兩個人同姓還是什麽的？耍我吧？狐狸哪裡長成副德性了？」

　　雖然大家都聽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麽，最後一句帶有侮辱田岡教授的話卻聽得明明白白。不少人「噗嗤」地偷笑出聲之後，田岡教授黑著臉火山爆發了。他清清楚楚記得這兩個豬頭三個月前罵他的課無聊然後揚長而去，現在又來他的課攪局？

　　「櫻木花道！！我什麽德性了！你說清楚！！」

　　「哇啊！老老老頭子你別過來！我我我說的是實話嘛！」櫻木看著冒煙的田岡教授往講臺的另一邊跑去，安田出聲勸阻不成只能無措地看著教授追著櫻木跑。洋平則是根本不想管了。

　　「好你個臭紅頭的！三個月不來學校不被退學就很好了！現在還敢對師長不敬！你等著被我帶去訓導處吧！」「誰叫你要和狐狸同姓！！等等，退學？不會吧！我還沒找到狐狸呢！」「少講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安田這時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驚恐地抓住櫻木低聲說：「櫻木！快安靜些吧！這是爲了大家好！」

　　「啥？你少廢話啦！」「你不知道的！你嗓門那麼大，要是吵醒流川楓我們就死定了！」「什麽流川楓的我不管啦！少煩我！」「櫻木！嚶嚶………」

　　櫻木掙脫安田，朝教室後面跑去。田岡教授自知再追下去有損自己身為教師的尊嚴，於是只能氣呼呼地站在前面大喊：「櫻木花道！你要是再……」

　　「啪！」櫻木在座位與座位中間的走道跑到一半，突然被中途伸出的一隻手抓住。櫻木向下看去，一個黑髮人用右手死死抓住自己，頭從本來枕著的左手上慢慢抬起來。全班一陣死寂，連田岡都住了嘴。

　　「幹什麼？沒看到本天才很忙？」櫻木理直氣壯地質問那個人，聽到旁邊有女生顫抖地說：「糟…糟糕……流川君……」

　　流川楓仰起臉，夢遊般地望著櫻木：「打擾我睡覺的人……都不可原諒！」

　　tbc.

作者有话说

　　洋平超辛苦（重點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