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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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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意琦行消失之后,绮罗生就整日待在江山画舫,一天大部分时间会撑着红色纸伞站在石桥上静静等着。
策梦侯曾经与欢如梦一起来这里看绮罗生,绮罗生还是很气恼策梦侯那时下的决断,特别地不想理会他们俩。
策梦侯说,绮罗生你不能老闷在这块小地方啊。
欢如梦接口说,无我,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愿意,你管这么多干嘛。
策梦侯说,梦儿我这是关心他。
欢如梦说,哦?我怎么没觉得,想必绮罗生你也不会这么觉得,是吧。
绮罗生干脆将伞往下压,整个挡住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在自己面前唱双簧的两人。
见绮罗生不说话,便知劝说无效。
于是,策梦侯说,意琦行是去转生去了,等到他长大,至少要个十几二十年,你就打算这么些年一直站在这里当石雕?
伞下的绮罗生突然伸手捂住了胸口,说,就算是百年我也会等,等上二十年又如何?那个时候,他等我了多久,没有记忆的他等了我多久,你知道什么?
策梦侯还要说什么,被身边的欢如梦戳了戳,就闭嘴了。
回去的路上,策梦侯问欢如梦,梦儿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欢如梦说,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我们都知道的话,又何必说出来惹得他伤心。
策梦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说,好,总归你的心肠比我软,就听你的,不说也罢。
日复一日,不论风雨,不论寒暑,绮罗生撑伞等在石桥上。
从意琦行离开那日至现在,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春秋。
一大清早绮罗生就拿了伞上了石桥,一直到暮色渐暗看不清周边景物之时,绮罗生还是不愿意放弃,继续倔犟地站在石桥上。
你在等人?
一道略显欢脱的声音传来,绮罗生抬伞回眸,借着说话人手里提的那盏青灯的光芒,大致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是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黑发,褐衣,面容俊秀。
绮罗生点头,说,嗯。
好听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那人又说,你是不是叫绮罗生?
绮罗生惊,抬头细看了那人的头发,黑色如缎的发上面,簪了一支素白的骨簪。
于是,艳红的纸伞落地,那人一脸惊恐地被绮罗生一把拥进了怀里。
绮罗生喃喃说,意琦行意琦行意琦行意琦行。
那人下意识地想要将人推开,但是,觉察到落在肩膀上的滚烫的泪水,就狠不下心来。
只听得绮罗生说,意琦行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回来就好。
反反复复就这几句话,泣不成语。
看见绮罗生这副模样,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是一留衣,意琦行是我的好友。
绮罗生就笑了,脸上挂着泪笑了,说,怎么会呢,你就是意琦行。
一留衣使力推开了绮罗生,说,我真的不是意琦行。
绮罗生还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带了几分绝望。
绮罗生说,别闹了,你骗不了我。
一留衣黑色的眼眸含着哀痛,一字一句地说,在胡闹的是你,自欺欺人的也是你,绮罗生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绮罗生说,听你说什么?说意琦行失约了?不想来见我了?
一留衣说,你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明明知道,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失信于人,更何况是你。
绮罗生就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双手,有红色的液体从掌心里流出。
一留衣说,他死了。
绮罗生闻言,虽然在看到一留衣发上骨簪的时候便有此预感,但是此时亲耳听到这句话,更加难以接受。
胸口一阵刺痛,喉间有股腥甜的味道涌上来,绮罗生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不听使唤地倒下。
一留衣上前一步接住绮罗生倒落的身子,捡起地上的纸伞,然后背着人上了画舫。
看着绮罗生唇边和雪白衣襟上的艳红,一留衣叹了口气,找来一方干净的手帕,拭去了绮罗生唇边的鲜血。
绮罗生醒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泛起了一片红色的霞光。
就想起了,意琦行离开的那天早上,也是这副光景。
一留衣坐在床边,见绮罗生醒来,说,冷静下来了?
绮罗生不语。
那就听我说说意琦行的事吧。
一留衣走到桌案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冷茶,然后,说起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