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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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言回到屋子里，空气里还有饭菜的香味，靠近水槽，还有淡淡的洗洁精的味道。那些被卓挺擦得铮亮的盘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并不大的灶台上。打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他觉得自己好像有家了。他再转身，发现这个不大的屋子里，突然间有了很多人气。
好像每次跟卓大哥在一起，所有的不开心就全都不见了。
一大早颜言就醒了。他看了时间，才7点而已。他坐在床边想着要干什么呢？洗被单？卓大哥说要过来的……
想了一会儿，颜言决定淘米煮粥，刚准备打开门去买一些小菜就有人敲门。
“卓大哥，这么早啊！”颜言没有戴眼镜，笑得眉眼弯弯，很漂亮，卓挺看得愣了。
“咳！嗯，你也蛮早的。”卓挺赶紧回神，举起手里的早餐笑着说，“我买了早餐，你还没吃吧？”
“我煮了粥，刚准备出门买一些配菜回来你就来了，好巧啊。”颜言接过他手里的油条和酱菜，赶紧把卓挺迎进门。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喝粥，有时不经意地抬头和对方目光相接，颜言还会不好意思地笑笑。
吃完早饭，卓挺丢给颜言一块抹布让他擦桌子，自己收拾了碗筷放进水槽。
“小言啊，你到我车上把麻绳拿过来。”
“要麻绳干嘛呀？”颜言抹好桌子，抬头看看卓挺弯着腰洗盘子的背影。
“我看你屋子外头没有晾衣绳，我就给你买了一条，你把拿过来，我给你牵上。车钥匙在我裤兜儿里，你掏一下。”
颜言问：“我这儿有啊。”
“你那个挂不住，风一吹衣服全吹一块儿了，我给你买了那种有扣眼的，衣架子勾得住。”
卓挺把碗筷洗干净也擦干净之后出门，发现颜言正踮着脚够着墙上的铁环系晾衣绳，衣服因为这个动作露出腰那儿一截雪白的肌肤。卓挺一个激灵，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快步上前。
“怎么不等我来？踮着脚多累啊。”
“你在洗碗嘛。”
颜言站在卓挺身前，几乎是被卓挺环在怀里。突然间颜言觉得很紧张。
突然间想起昨天在车上，那个柔软的触感、小心的鼻息，应该是亲吻吧……可是当时闭着眼睛，心里还是有点不确定。
卓挺娴熟地将颜言的床单被套拆下来丢进盆里。见颜言开始掳袖子，卓挺赶紧拿了一瓶养乐多塞到他的手里，哄着他站到一边。
“小言，你该买个洗衣机。你看看，你这个小胳膊小腿地怎么洗得动这些大件。”
颜言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卓挺身边陪着他，小口小口地吸着养乐多：“我又不是残疾人，洗衣服还是洗得动的。”
“给哥喝一口。”卓挺伸着脖子说。
颜言下意识的把手里的养乐多伸过去，等卓挺吸了一大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他们用了同一根吸管。颜言觉得自己脸红了：“我、我给你重新拿一瓶去。”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喜欢这个。”
“我觉得挺好喝的啊。”说着也吸了一口。这回颜言觉得自己脑袋冒烟了。“我、我去择菜。”
颜言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冰箱。卓挺一进门就看见小家伙奇怪的举动，赶紧冲过去把他拉出来：“干嘛呢这是？又不是夏天你干嘛把自己往冰箱里塞？”
“我、我在想今天吃什么。”
卓挺把颜言拉到一边说：“我今天给你做饺子，韭菜、白菜、鸡蛋、虾仁、鲜肉、冬菇、葱……诺，先拿过去洗洗。”
“哦。”
“别动，我给你系围腰。”
颜言捧着菜，抬起双臂，低头看见卓挺强健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腰部，然后给自己穿好围腰。
颜言把菜洗好之后，卓挺在屋子外面吼：“别动刀，你洗好之后就放着，等我来弄。”他只好放下菜刀，把手在围腰上擦了擦，脚步轻快地跑出门去。
卓挺正在晾床单。从颜言的角度来看，洁白的床单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刺眼的白。卓挺很高，很轻松的将床单展开，强健的手臂铺平了床单。他似乎还能看见卓挺手臂上一层毛茸茸的汗毛，很温暖。
他想起小时候，妈妈会挎着一个竹篮去湖边，里面装着一家人的衣服。他会跟在妈妈身边去湖边，看着妈妈在水里洗衣服，用棒槌敲打衣服。然后个子矮的自己帮妈妈拿竹篮里的衣服，然后妈妈就可以不用弯腰直接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晾起来了。
颜言现在觉得现在很幸福。
卓挺晾好之后就看见颜言咧着两排小白牙笑得傻兮兮的模样。这个小家伙……
“菜都洗干净了？”
“嗯。”
“我没有买面皮，我们得自己擀面皮。”
“好。”
颜言看着卓挺在面粉里掺水，然后慢慢活好，放在大盆子里：“把面醒一会儿，我们先弄馅儿去！”
作料也弄好了，卓挺转着手里的擀面杖，看得颜言眼花缭乱。“小言过来，哥教你怎么擀面皮儿。”
颜言看着卓挺在面团上揪下来一块，然后自己也揪下来一块，跟着他搓成圆形，在压扁，然后拿着擀面杖有外向内均匀的擀。
“面皮要中间厚外圈薄，不然容易破皮。”
颜言认真地听着，然后小心地干着手里的活，有样学样地夹了一筷子馅儿放到手心，然后小心翼翼地捏起来。可是刚放进盘子就散了。卓挺看着颜言呆呆地看着破皮的饺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他又到颜言旁边，拿起那个已经寿终正寝的饺子，把馅儿转移到另一块饺子皮里，然后递到颜言手里，自己站到他身后，握住他的手，手把手地教。
颜言看着这双大手完完整整地抱住自己的，温柔却不失力度地捏着自己的手，他能感觉到这双手的手指、掌心有着厚厚的茧。
“会了吗？”
“啊！”颜言猛地吓了一跳。刚刚只顾着想心思了，根本不记得这双手是怎么带着自己包好了这个饺子，“没、没有。”
卓挺怎么可能没发现小家伙分心了，他也乐得在抓抓小家伙嫩嫩的手：“我再教你一遍，认真学！”
“嗯！”
又过了半个小时，快到12点的时候，两个人刚好包好了两人份的饺子。
“你把桌子先收拾出一块空的地方，我们先吃一些，等吃饱了再接着包。”
“嗯。”
饺子出锅的时候个个饱满，看得人食指大动。颜言照着卓挺的吩咐拌了酱汁，然后放着两个空碗在卓挺身边候着。
模糊的记忆里，父亲跟母亲也都还在世，家里贫苦却从不缺乏温暖。偶尔吃上面粉，妈妈也会做饺子，摘点野菜剁碎拌成馅儿包起来，下在锅里煮熟了。数量很少，妈妈会分一半给自己，然后把剩下的一半里的一大半给爸爸，然后她自己只吃一点点。爸爸自己也舍不得吃，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分给他们娘儿俩。
这些往事早像水里的泥尘沉淀了，现在却像是被一根树枝搅和了一阵，全都奔腾上来了。
颜言觉得眼眶发热，喉头梗着什么，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卓挺把可爱的饺子捞出锅：“开饭咯~~怎么了怎么了？”一见小家伙双眼垂泪的样子他就受不了，赶紧扔下手里的勺子，卓挺双手捧着小家伙的脸问：“谁欺负我们家小言了？还是身上哪儿不舒服了？给哥看看……”话还没说完，颜言一个猛扎子扑进卓挺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哥……哥……我想爸爸妈妈了……”
卓挺吊着的心终于归位了，他此刻没有心情去开心小家伙的投怀送抱。他能感觉到小家伙的泪穿过薄薄的T恤，灼烧着自己的胸口。他的大手抚着颜言瘦弱的脊背，几乎能数出他脊柱上的凹凸。
他当然知道小孩的爸爸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如今见到小孩这样伤心，他仿佛重新体会了一把当年失去母亲的痛彻心扉。那年自己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失去母亲的痛像海啸一样把他打得魂飞魄散，等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军营了。他并不后悔参军，还是特种兵。那种非人类的训练，让自己没有办法去胡思乱想，这让自己在远离痛苦的时候使自己变得坚强。
小家伙只是嚎啕大哭，似乎是想把所有的痛苦压抑都存在眼泪中然后流出来。卓挺吻着他的头顶，在他耳边轻声说：“宝宝乖，把哥当爸爸妈妈吧，哥既给你做爹又给你做妈好不好？”
颜言在他的怀里又哭又笑。静静地过了好一会儿，颜言在卓挺的胸前蹭了蹭，轻声回答：“我想吃玉米馍馍了，妈，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卓挺这回自己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小家伙拉离怀抱，微微弯下腰与颜言平视：“你啊……等妈妈学会了就给你做。呀！饺子！”
那两碗饺子因为这两个人的忽视而胀开了，可吃着仍然很香。
“宝贝，哥带你去买身衣服吧，你看你，在家也是衬衫西服裤，你才多大啊就这么老气横秋的。”
颜言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着，疑惑的抬起头。他从没在意过自己的衣着，衣服只是为了遮蔽而已，如果穿的舒适，也没必要再多花钱在这方面。
卓挺是个行动派，他给颜言把剩下的饺子都包好了之后又活了些面做了圆子，然后拖着颜言去大商场。
卓挺去的自然是全市最大的商场。颜言不是没去过。当他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的时候，他就想过去给董满买身西服，可当他捏着那薄薄的几张票子进入这家大商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钱连买条领带都不够。
“哥、哥……这里价钱太贵了！”颜言双手攥着卓挺的手试图把他拉出商场，可卓挺是谁，他可是发了誓要好好照顾小家伙的，而且凭他那一身肌肉，怎么可能被颜言的一双小胳膊拖住。
卓挺伸出没被拉住的手，搂着颜言的腰，在他耳边说：“你可是认了我做妈的，我给自己的儿子买身衣服怎么了？就算妈给你补了去年的新衣服。”
颜言还在疑惑为什么不是今年的新衣的时候，就被卓挺拉进了一家店。
“卓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卓挺四周瞧了瞧，一眼就看中了三身衣服：“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照这位先生的尺寸都拿过来。”
别看平时卓挺穿着老北京布鞋，手里端着个搪瓷茶缸，可他的眼光不赖。他给颜言挑了蓝色格子衬衫加卡其棉裤，白T加一条牛仔裤，黑白条POLO衫加一条卡其色七分裤。
卓挺给颜言整理POLO衫的衣领，笑得可开心了：“怎么样，哥的眼光不赖吧？你瞧你把那几个小姑娘迷得。”
“你瞎说什么啊？”
“我可没瞎说！”卓挺扶着颜言的肩膀掉了个个儿，对着那几个年轻小丫头说：“我的宝贝怎么样？帅不帅？！”
颜言从来没被这么多异性盯着瞧过，心中正在忐忑，自然没听到卓挺那声宣誓主权似的“我的宝贝”。
乘着小家伙去换衣服，卓挺对那些营业员说：“记下他的尺寸，每个季度有新上市的衣服，你们给他留几身适合的，都记我账上就行。”
卓挺一手领着三个包装袋，一手拉着颜言的手。这个小家伙就跟小孩子似的，到现在还脸红别扭着。卓挺很不乐意小家伙这样娇羞的样子被别人看了去。真相把他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给看。
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颜言也在座椅上睡着了。卓挺琢磨着在车上备一个小枕头。他看见不少人都买了那种围在脖子上的枕头，现在看来还挺不错，过两天就买一个放车上。
颜言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自己又躺在了平放下来的座椅上，车顶灯也不开着，透着小巷子里昏暗的路灯，他看见卓挺正看着他。
“哥……”刚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醒了？那我们进屋吧，晚上吃什么？还吃饺子吗？我炒几个菜吧，总吃面食也会吃腻。”
颜言撑起手臂，揉揉眼睛：“唔……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真乖。”
晚上卓挺走的时候是八点，颜言把他送到车上，扭扭捏捏的。卓挺一直在等他开口，因为他从商场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家伙欲言又止的样子。
像是豁出去的样子，颜言深呼一口气说：“哥……你、你以后能不能经常做饭给我吃啊。那冰箱里的饺子、圆子，我也等你来再下着吃，行么？”他手里捏了一把钥匙，指头也因为太用力而捏得泛白。
卓挺早就发现他的举动了，一手抢过他手里的钥匙问：“你家门钥匙？好啊，哥已经答应既给你做爹又给你做妈的，是应该经常过来给你喂食。”说着从车里伸出一只手在颜言的脑袋上狠狠地挠了一通：“想爹妈的时候打电话给哥，哥会来的。”
颜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