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描梦

64、乱了2

　　我看了眼四哥，他也不做声，温润的双眼一直定格在我的头发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四哥，让我跟她单独聊几句好吗？”我问他。
　　四哥看了一眼七姐，对我摇摇头。我叹口气，这就已经丧失人权了，可偏偏人家还是咱的救命恩人，是我感情上最大的债主。算了。我示意四哥将我抱的离七姐更近一些，摸摸七姐的脉，说道：“一点功夫也不会，当时也敢跑到那乱摊子里面挟持我，是说你有勇无谋还是说你胸大无脑？”然后盯了一眼七姐的胸部，凉凉的说：“算了吧，对你，胸大无脑都是夸张了。”
　　七姐的脸接着就红中发紫，四哥的手在我腰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
　　我一颤，那个，我是鸵鸟，我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跟七姐说：“好了，我今日也没力气找你算账，你继续在这里挺尸吧。”
　　四哥抱起我来，就要出去，七姐在后面冷笑：“是啊，你现在还是留着力气对付你的好四哥吧，你俩每日早晚焦不离孟，孟不理焦，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可真成了南国皇室最大的笑话，看看这骄傲的九公主这次要如何收场啊。”
　　我心里一紧，晚上也在一起？我抬起头盯着四哥，四哥的脸依然波澜不惊，淡淡的回到：“哪里哪里，这每日晚上公主都与张超同宿于蓝某卧房，我们有没有私情，公主最清楚，就像公主与张超有没有私情，蓝某也最清楚一样。”
　　“你？！”七姐气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我却是吃惊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回了房间，四哥将我放回床上，出去端热水浸上帕子给我擦脸。
　　也许是这次伤得太重，只跟七姐说了几句话，我就很累了。也没回绝四哥，任由他将帕子敷到我的脸上。
　　又死了一次，我的心不知是什么滋味。从君厚的示爱，罟儿的出现，到与四姐认亲，与父皇和哥哥们的相见，我的感情尝遍了酸甜苦辣，我刺君厚那一剑，将我所有的怨恨与力气都耗光，而俞青那在预料之中一剑，我连反抗也没反抗，这条命拼没了就没了，反正娘不在了，君厚也“不在”了，灵儿会由外公外婆照顾着，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了无生趣。
　　七姐的出现是意料之外，拽着她去死对我来说倒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给她下毒的时候就想过，也许该杀了她，但我下不了手，我愧对娘亲，我杀不了她，在我记忆里总跳出那个温柔的七姐，她照顾我与灵儿吃饭，陪我们玩耍，给娘亲做华服。所以后来想不如毁了她的容，折磨她。在望瀑厅一起把她拉下瀑布的时候，我就想，死吧，她死了，我也死了，就再也没有仇恨和偏执了。却没想到四哥也来添乱，苦笑阿。
　　温暖的帕子划过我的嘴角，四哥皱着眉看着我的笑容轻声问我：“了无生趣？”
　　“啊？”我眨眨眼睛。
　　“你现在感觉了无生趣？”四哥问我。
　　我说出来了，狐疑的摸了摸嘴，难道有自言自语的毛病？
　　四哥笑了一下说：“你的表情告诉我的，你似乎不想活着。”
　　四哥的手解开我颈上的衣扣，一边用帕子轻轻擦着我的脖子，一边说忍一忍吧，等全好了就可以沐浴了，我的脸轰的红了。我的反应越来越迟钝，就任由他将帕子从领子里抽出来，又将我双手上的袖扣打开，擦拭我的双臂，触电似的抽回来胳膊，我缩入被子里。嗫嚅道：“一直是你给我擦的？没有，没有丫环吗？”
　　四哥慢条斯理的将帕子扔到盆里，换了个位置，坐到床头，拨开被子，把我挖出来，靠到他的怀里，然后不知从哪变出把梳子，梳理着我的长发，语音里带着笑意：“没有，蓝依里都是男子，没有女子。所以一直是我。”四哥暧昧的凑到我的耳边“全都是我。”暖暖的鼻息拂过我红红的耳朵。
　　全都？我全身轻轻打颤，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门上一股热气顶了上来。这个人，绝对不是四哥，不是。四哥是温雅公子，四哥在我面前一直是温和的，是无害的，是委屈的。不过蓝依？蓝依是什么，我正想问四哥。却被四哥攫住下巴，轻扭过头来，看着我红透的脸，四哥作了个很满意的表情，将我的头又拧回去。
　　梳顺了我的头发，四哥的手慢条斯理的开始给我绑辫子,“我改名字了，以后世上再也没有南国的四皇子，只有四公主洪慕晴，而我，以后只是个庶民，洪这个姓我已不能再用，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蓝儿，你说以后我姓蓝可好？”
　　心里涌出点忧伤，可怜的四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等一下，不对！我撇撇嘴，我算看出来了，他还是扮猪呢，我姓蓝可好？要是我没猜错，他刚才就对七姐宣称姓蓝了，这会来问我，博取我的同情。我才不上他的当，我不理他。
　　“蓝儿，怎么不说话，果然是嫌弃我了。是啊，蓝儿是金枝玉叶，凤子龙孙，而我呢，身体里留的是庶民的血，是个赝品的皇子，蓝儿自然是看不上我这个冒牌货的哥哥，我在这里不过是污了公主的眼，而且还碰了公主的贵体，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呵呵，不过，我孑然一人，无亲无故，死也不会连累他人，死便死了吧。”四哥的声音起初是温柔的后来就越来越凄厉，最后说到死的时候听着又似绝望，又似解脱。
　　我心里一痛，转过身捂住四哥的嘴“胡说，谁敢动我哥哥，我自是要找他拼命的。”本来想说，谁敢动我哥哥，我自然轻饶不了，可是从醒来到现在太多的刺激，我不知怎么就蹦出了这句。
　　四哥拿下我的手，说：“当真？蓝儿心里还有我这个哥哥，还当我是哥哥。”
　　说完，他的手环过我的腰，将我一勒，我挨不住向前一趴，顿时与他鼻尖对着鼻尖，就感觉到四哥的眼睛直着看到我的眼睛里来，看到心里来，而他暖暖的气息就那么喷到我的脸上，我所有的毛孔都张了开来，身体又开始轻颤，我是病号，我是虚弱的病号，好不好？我转转眼珠子，看看他和我的距离，看看他的表情，有这样的兄妹吗？四哥，你到底要干吗？
　　四哥将我稍稍拉开点距离，笑着说：“是啊，都知道没有血缘关系了，蓝儿又被我贴身照顾了近一月，以后这哥哥恐怕是叫不出口了。不过，若是情哥哥，蓝儿，可愿意唤我一声哥哥。”
　　情？情哥哥？我像打了个嗝似的，吃惊的盯着四哥。脑海里突然蹦出另一张脸，君厚的脸，顿时四肢百骸都痛了起来，身体的轻颤重了起来，重到要四哥把我整个人都压到怀里还是止不住，太痛，痛得眼泪都流不出来。四哥慢慢的揉着我的肩膀，不再说话，等我一点点的缓过来，不再打颤了，他抬起我的下巴，擦擦我脸上的冷汗说道：“看，明明什么感觉都有，知道自己痛，知道自己累，也知道我对你的爱，还会觉得了无生趣？你不能死，更不能想死，因为我太爱你，蓝儿，我死可以，但你不行，你要让我看着你，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身体的那阵痛就像从没来过一样，心里的痛也消失了，刚才心里蹦出的那张脸，也像在水纹里一样，扭曲清淡，直到不见，四哥的话却像雷声一个重似一个，打进心里。我不知道如何反映，只觉得很乱，这个世界很乱，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