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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本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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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很轻,就像是下一刻就要飞起来,而且每一步都会迈出好远似的,她举目四望,身边是一大片艳红的花海,望不到尽头的一片迷离。
她缓缓的向前挪步,转瞬之间风云变色,花海迅速的枯萎消失了,四周升腾起浓密的乌云,接着是震怒的九天诸神,还有各路妖魔,都一起朝她走来,各种兵器、法器都向她投掷过来,好像她就是个万劫不复的罪人。
她坐在地上抱着头,等待这宿命的降临,可是这些神魔竟然在同一时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滔天的洪水,她挣扎着,搜寻着可以救命的稻草,就在这时她抓到了一只有力的手,那只手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然后却又松开,她就从云端一直坠下去,直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凌波……凌波……”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龙溟的怀里,见她醒了过来,龙溟低头吻了她的眼睛。
“你醒了。”龙溟扶着她坐了起来“阿幽那个混小子居然给你吃了这么猛的药,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他去哪里了。”凌波柔声问道“我怎么没看到他?”
“适才我们发现有人追过来了,他去把那些人引开,而我们来取水灵珠。”
“你拿到水灵珠了吗?”
“当然!”龙溟扶住凌波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女娲祭坛,身后就是女娲的塑像。”
“怪不得我会做那样的梦……”凌波喃喃道。
“是什么样的梦。”龙溟关切的问。
“没什么,只是一个梦罢了。”她紧紧握住龙溟的手,在那个梦里她看到了生命的旺盛与凋谢,看到了繁华与幻灭,看到了洪荒与劫毁,还有最终的所谓因果,那也许是她的宿命。不知是药力失效了,还是透支的体力太多,她又开始咳嗽并且呕出一口鲜血来。
龙溟扶住她颤抖的身体,用衣袖帮她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傻瓜,你乖乖地等着我就好,何苦还来冒险,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可是……我……”凌波闭着眼睛喃喃的说道“你离开后,我在心中占卜得泽水困卦的六三,困于石,据于疾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这是易占中最为凶险的一卦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不过如此,“我很担心你。”
“就算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曾遇到过一对老夫妻,他们告诉我两个人之间最好的报答就是肯像一个人那样活着,生如斯,死如斯。”龙溟再次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如果就此身死,也权当我是咎由自取,你且继续做个除魔卫道的蜀山弟子吧。”
“我做不到。”一滴清泪划过她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胸膛内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腾给了他,她让他在那里栖息与呼吸,欣喜和忧伤几乎全被他左右“我会一直等着你,我只想见到你平安。”
“傻瓜,等阿幽回来,我们一起回夜叉,先把伤养好。”在没有遇到这个让他既心醉又心痛的姑娘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那种魂梦相依的牵挂,那种认识三月便像白头携手度过了三生一般的心灵契合,看着凌波恹恹欲睡的样子,他托起凌波的手,放到嘴边轻吻之“然后我们就成亲吧,你们人界的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我不会跟你一起回去的。”凌波把手从龙溟的掌心中抽了出来,她低着头,幽幽的说“我……还不能嫁给你。”
“你要去哪里,蜀山吗,等你的伤好了,我可以带你一起回去。我知道你觉得有愧于蜀山,但那些都不是你的错,始作俑者是我,这个责任由孤和夜叉国来担。”龙溟双手扶住凌波的肩膀“夜叉国的王室跟人界皇朝不一样,就某些意义上讲夜叉国从国王到平民都是平等的,国王不是天子,他登上这个位置不是受命于天,而且凭着自己的本事受命于民的,王室还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如果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那么随时是会被拉下王座,就像是狼群一样,王不会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王,而只有忠诚于自己伴侣的王才能忠诚于自己的臣民,所以更不会出现人界话本里讲的那种妃嫔争宠的宫斗故事,让我照顾你,保护你,终我一生好不好。”
“蜀山的宗旨是除魔卫道,而我竟然背弃了师门嫁给魔王,让我堂而皇之的站在你的身边与蜀山为敌我做不到。”凌波弱弱的说道“就像让我站在蜀山的立场上跟你为敌一样。”
“我觉的你是最好的使者,这世上因无知或偏见引起的矛盾冲突,要比因利益引起的矛盾纠葛更多更可怕,修仙的蜀山和魔族就是一个例子,人们喜欢用固有的观念来判断善恶,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又喜欢将麻烦丢给这些所谓的神明来推脱自己本身的责任,我不喜欢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实用至上,更不喜欢我们身后这女娲一族,在我看来修仙也好女娲一族也罢都是泯灭本性的,凌波,你为何不能听一听你内心的声音呢?”
“其实你跟女娲族没有什么不同,时时刻刻承担着责任,关键时刻就算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这天下清平。”
“不一样,我的责任是自己和百姓赋予的,我当然可以选择做昏君,大修土木,骄奢淫逸,娶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哪怕被人推翻身首异处又如何,反正我已经享受过了不是,你们人界的君王大部分都会这么想吧。而女娲族不一样,她们没有办法选择,甚至没有办法跟心爱的人白头偕老,人界的神是隐忍和压抑本心的,那种所谓的大义,更像一种不平等的施舍。”
“可你又何尝释放过你的本心,你敢说自己不是隐忍和压抑的吗?”
“以前是,但现在不想再压制他了。就让女娲做个见证吧,我龙溟,不管前路多么曲折艰险,我都要娶凌波为妻,不管她是人、是魔、是仙、是鬼,终我一生,不离不弃。”
“龙溟,其实我的心已经放在你那里了,更不会嫁给别人,不管我身在何处,我的心都会陪着你。”她依偎在龙溟的臂弯,倾听着他的心跳,她知道她们之间绝对不会像龙溟说的那么轻松,毕竟隔着道义、身份、还有无情的时光,她终究会离开他,但她突然有了新的打算,她想做那个信使,消除人魔之间的误解与隔阂,消弭战乱,为她和龙溟这样的有情人争得一世相守。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龙溟厉喝了一声“来者是谁?”
“是我!”龙幽喘着气跑到二人面前“老哥,你们说话说的那么大声,我大老远都听到了,凌波姐姐,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嫂子了,其实我哥哪儿都挺好的,只是到现在还喜欢动手打我,刚才见你晕过去他都吓傻了,那眼神恨不得杀了我,你看还踢了我两脚,到现在还痛呢,太久没有人管他了,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龙溟扶着凌波站了起来“你别听他乱说,阿幽还有些小孩子的心性。不过我挺喜欢他教你嫂子的。”
凌波赧颜道“我又没答应嫁给你。”
“但是你说你不会嫁给别人,我可以等,阿幽也听到了。”龙溟把头凑到凌波耳边,偷偷吻了她的耳唇,凌波的脸一下子红了半边,羞涩的低下了头。
“是啊,我哥哥从来都没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过。还有刚才那几个人真难缠,一直追了我好远。”龙幽嘴角上翘,坏笑道“那些人在我身后大喊,龙溟你这个混蛋快把神农鼎交出来,真是笑死我了。”
“你跟他们交了手?”
“他们那么多人,我只有一个,怎么打得过啊。”龙幽摊了摊手“所以只能智取。”
“你是怎么智取的?”
“我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追上了,就跟他们说,你们觉得本少爷长得帅怎么着,追我这么老远。对方有个高个子美女,不过在嫂子面前,她就不算美女了,她说你不跑,我们干嘛要追。我说你们一下子冲出来这么多人,谁知道是不是山贼要打劫啊。这个时候有个看上去挺知书达理的问我是谁,干什么的。我说我是西域商人,来这边贩卖药材的。我看那少年挺关心他身边的姑娘的,然后就编了几句,说这个姑娘是不是体弱多病,接着就把我的药都送给他了。”
“然后他们就让你走了?”
“他们哪能放过我,一个劲儿的问我见没见过你,没有办法我估摸着你这边已经拿到了水灵珠,就用越行术逃了,我哪敢透露你的行踪啊。”
“水灵珠我已到手。”说着龙溟背起凌波“阿幽,我们走。”
“哥你会使用水灵珠,我们真的不用找女娲后人吗”
“这也是那个说我会出事的算命的告诉你的吗?”龙溟正色道“其实水灵珠不只是女娲后人可以用,以前也曾有修仙的门派用水灵珠解救附近干旱的村子,口诀和心法我早已熟悉。”
“是啊,他还说……”龙幽回头看到身后矗立的女娲雕像“原来女娲长成这个样子啊,不知道女娲后人长得什么样不会也长着一条蛇尾巴吧,可真丑,我真的会遇到一个女娲后人,而且还喜欢她,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