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剑殇（宫本总司/剑无极，师徒向）》鲲尘千古

5、五

　　风间烈开始服药之后，配合宫本总司每日以自身真气为他调息，曾经濒死的少年渐渐恢复了元气，不再日夜被伤痛折磨到晕厥，精神受到的创伤也渐渐平复，不再半夜里惨叫着惊醒。

　　他已经可以慢慢扶着墙，走到外面的小院子里晒晒太阳。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小村落，算是散落东瀛的无数个既不荒僻又不算得上是人烟鼎盛的平凡村庄之一。本总司带他住下的这处小房子，临近村外，院外可见林木葱葱，远处青山如黛。

　　真是鸟语花香环境清幽的一个窝，风间烈坐在屋前的石阶上感叹。

　　这里应该是宫本总司经营了一段时间的地方，小屋已经很有些历史，各种生活用的器物却都齐备，除了特地收拾出来给他养伤的那间卧室外，还有两个小房间，一个用来堆杂物，一间是宫本总司的卧房，外面的小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厨房。

　　宫本总司总会隔几天外出去采购食物和药品，尤其是风间烈重伤期间需要用到的大量伤药，绷带，还有他的换洗衣物，都需要几十里外的市集才能买到。

　　但屋中却有好几套床垫被絮，并不像是新的，倒像是过去这里有几个人住过，或者也曾有人像他一样在此地养伤。

　　但宫本总司甚少谈及他自己的事情，只是在风间烈慢慢恢复之后，将东剑道最后一役详细的向他叙述了一番。

　　宫本总司说出来的东西，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出乎风间烈的意外，最后那一战，以西剑流祭司为首，宫本总司压阵，在此之前，东剑道的顶尖剑者其实已经所剩无几，几乎全败亡在宫本总司剑下，之后的战争毫无悬念，风间一族灭族，东剑道不存于世。

　　大概唯一让西剑流和风间烈都想不到的意外是，本该死去的风间烈被后来回到废墟的宫本总司救了下来，并不辞而别，没有对同伴和挚友们交待一字半句，就脱离了西剑流。

　　“为什么要救我。”风间烈听完，再次问道。

　　“因为，我不想再杀戮。”宫本总司看着风间烈，不过他知道这孩子不会明白。

　　“这个理由太奇怪了，我不明白。”

　　“是一种境界的提升，我领悟了，所以我不再杀人。”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领悟。”风间烈愤愤的看着这个毫无愧意的杀人凶手，他也是灭了东剑道的元凶之一的宫本总司。

　　“我也希望这样，但是过去的，永远不会再回头。所以我希望你放下。”宫本总司想着第一次看到风间烈的眼神，心中暗道，如果不是因为见到你，也许我还在犹豫。

　　“除非你杀了我。”风间烈的回答简单干脆。

　　宫本总司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轻轻叹息，问了一句：“那东剑道，就没有杀过人吗？没有杀害过无辜的人？没有像西剑流的今天一样，去毁灭别人的家园？”

　　“你……”风间烈猛的抬起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东瀛就是这样的现状，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无人可以改变，又要他一个孩子如何能回答。

　　只是，这一次，死的是他所有的亲族，还有父亲和始。

　　其实风间烈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察觉得出宫本总司对他真心的关心和照顾，在他伤重的那段日子，这个男人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无论白天黑夜，在他被伤痛和恶梦折磨的时候不惜耗费自己的真气为他疗伤，而且这样做了大半个月。

　　虽然宫本总司在他面前总是温和亲切的微笑，但风间烈已经能察觉得这样持续耗费大量真气的状况下，这个号称东瀛第一的高手也有了掩饰不了的疲倦之态。

　　何况日常为洗衣，做饭，煮药，换药，包扎，打扫清洁……种种繁琐而操烦的事情，宫本总司也还要一手操办，这里不是西剑流，他不再是四天王之首，日常生活没有待女来为他打理一切，他的身边也只有一个重伤的孩子。

　　所以宫本总司是第一次学着怎么养一个孩子，怎么买菜做饭，怎么把两碗水的药煎成一碗水的药，当然，那时候风间烈大部分时候在昏睡，所以烧毁厨房打翻药炉手忙脚乱的宫本总司他无福亲眼见到。

　　这样的日子他其实过的很辛苦也很累吧，但为什么他要对自己那么好？

　　风间烈想不通，他一向觉得自己很聪明，却一直不能想明白宫本总司到底是想什么。

　　离开西剑流，离开所有的朋友和亲人，就为了救一个被他亲手灭族的孤儿，放弃东瀛第一剑者，西剑流四天王之首的荣耀和权势，带着一个重伤的孩子躲到荒山野邻来，每天为了照顾医治他而日夜操烦，不得安稳，却对他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就如他这样一日日的留在这山村里，和宫本总司的保持着一种奇怪而非亲非故的关系，虽然他想过离开，虽然这个人不可恨，虽然这个人也许是世上唯一关心他的人了，但灭族的阴影，心中的疙瘩，和对西剑流刻骨的仇恨总是让风间烈不想面对他。

　　但像他这样无亲无故的孩子，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能跑到哪里去，也许没过几天就会饿死在山沟里了。

　　“真是顾人怨的家伙。”风间烈嘴里嘟囔着，恨恨拍着坐着的石阶。

　　大变之后的风间烈，重新审视着这对他来说已经天翻地覆的人世，第一次想着自己未来，以后，要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