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江山》越清璃

10、第十章 生恨

　　“来日方长”四个字一入耳朵，容萱不由得血气上涌，心火直窜。
　　清清冷冷敲了敲空空的鸟笼，烨珩故作讶然道“咦，你的鸟呢？”
　　“呃，我一不留神、飞走了”容萱有些心虚。
　　烨珩眸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勾了勾唇、笑而未笑，折扇一下一下轻敲掌心“你待她这般好，她还成天想着往外跑，真是个养不家的”
　　容萱觉得烨珩的话另有所指，干咳一阵，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恩，真是个养不家的，刚发现的时候我也生气来着、、、”
　　“哦，这小畜生竟敢惹萱萱生气，珩哥哥替你出气如何？”烨珩等的就是这句话，断章取义地打断她，笑得阴凉。
　　容萱十指绞成一团，略显呆滞“它都已经飞走了，要怎么出气？”
　　绫云广袖一抖，出里面掉出一只云雀——的尸体。折扇轻敲，语调温文“这不是出气了？”
　　容萱眼前一阵眩晕，双手扶着桌案，脸色白了又白。半天才稍稍好转，伸臂想要去拿云雀，却被烨珩揽住腰身。
　　“扔出去”烨珩抱着容萱，折扇斜指，吩咐绛绫。
　　“是”绛绫用丝帕裹了云雀，心内不无同情。
　　烨珩只抱了一会就自己松开，见容萱还是坐着不动，像是隐忍、像是呆怔，竟吃不准她在想什么，折扇挑起她的下颚，迫使她目光与自己相对。
　　烨珩啧啧笑叹，亏得容萱满眼熊熊烈火烧不着自己，否则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萱萱，你很聪慧，我也欣赏你的聪慧。偶尔玩点心思是个情趣，可总是玩心思，未免就显得虚情假意了”烨珩抽回折扇起身，目朗风清、一派悠然，仿佛那些充满警告意味的话不是他说的。
　　容萱此刻已然出离愤怒。情趣！也只有你这种人拿阴谋算计当情趣！手指握得骨节泛青，冲他吼“你走!我再不要看到你！”
　　烨珩哂笑，手中折扇益发敲得轻缓“容萱，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见不见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迈开两步又顿住，回头、笑语温文“你爹娘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尽可放心”。
　　容萱本来是放心的，可听了这话怎么可能还放心得下！
　　“你想怎样？”容萱是真的怕了，话里明显紧张。
　　烨珩皱眉“没猜错的话，你爹娘不过是些闲人隐士，与我无碍，我能对他们做什么？容萱，你把我想的太狠毒了。以我之力，若真想知道他们的事，再轻易不过，可我却坚持等你亲口说，你应该晓是为什么。今日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完抬脚走人，潇洒至极。
　　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与悲愤搅得容萱筋疲力竭，有生以来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什么是无可奈何，什么是有心无力。步履蹒跚地跌坐床上，放下帷幔，缩在床角，五脏六腑尽皆荒凉。
　　“奴婢将那云雀埋在东花园的一株桃树下，容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绛绫站在帷幔之外，软语轻声。
　　容萱晓得她的关心，压低嗓音假作困顿“哦，不用了。我昨晚没睡好，现下补眠，你不用管我”。容萱不想看，怕多看一眼，恨便多一份。容萱不想恨他，不想！
　　冷霁锋进来时，太子坐在书案前，单手撑额，双目微合，若不是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转动着一只金凤钗，冷霁锋都要以为他是睡着了。
　　“坐”
　　烨珩睁眼，把金凤钗重新收入怀中。从案上拣出一封奏报推给他。
　　“七皇子他们动作很快”冷霁锋看完，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是快。没见过找死也那么赶时间的”烨珩眸底含霜，极为嘲弄。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怎么可能全然无动于衷。
　　“宫内部署的如何了？”
　　“一切就绪”冷霁锋躬身以答。
　　冷霁锋做事，烨珩一向放心，点头应了一声便不再过问此事。修长的食指移至额角、揉了揉，声音透出些许疲累“本殿多久未诏幸洛翩翩了？”
　　“二十三天”冷霁锋暗暗叫苦，他这个臣下做的可真不容易，战时管兵备钱粮，斗时管人员调配，闲时管府中琐事，现在、还要关注殿下私事。
　　“嗯，够时候了”烨珩似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一句，高声叫来刘丛“诏洛妃到西配殿”。
　　“是”刘丛只道经上次一事洛翩翩就此失宠，没想到今儿又被诏幸。殿下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杭宁那边可有消息？”刘丛退出后，烨珩才又问。
　　“臣下正要禀报此事。言澹今日传来消息说：静王宝藏已经找到，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珠宝、玉石八箱。他们数点完毕后分文未动。现已启程返回”
　　“收藏如此丰厚，看来是蓄谋已久呀。可惜，最后全便宜了本殿，倒是要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烨珩手中折扇不快不慢敲着，唇畔悠悠荡着一抹讥笑。仿若身居高处、世间百态尽在眼底、无情嘲弄人世闹剧的智者。
　　冷霁锋说无可说只能发自内心地恭维一句“殿下英明”
　　烨珩失笑，折扇敲得益发欢快“冷霁锋，你几时也学会了这套？”
　　冷霁锋干咳一声，郑重其事答道“刚学的”。
　　“殿下，洛妃到了”刘丛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烨珩挥手让冷霁锋退下，自己转步进了西配殿。
　　“呦，郡主怎么跪着，起来吧”见洛翩翩低眉顺眼侧跪一旁，烨珩状似心疼地上前以折扇托了她的手臂，把人搀起。
　　“不敢劳驾殿下”洛翩翩说的恭谦，可话语里的怨气只消是个人就听得出来。而邺太子显然不是个人，或者说不是个常人。
　　烨珩携了洛翩翩坐在榻上，表情真挚“郡主太可气了，本殿不觉劳驾”。
　　洛翩翩气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既然如此，殿下那日为何不扶臣妾起身？”
　　“哪日？”烨珩隔着衣料抚摸洛翩翩的肩，眉眼含笑、笑意幽寒。
　　“就是殿下杖责侍女那日”洛翩翩不安地动了动，话语里已带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撒娇。
　　“哦”烨珩一拍额头气哼道“本殿想起来了。”转目看向洛翩翩“说起这事，本殿可要好好罚一罚郡主才行”。
　　“罚”洛翩翩秀眉紧皱，提起这事本意是要太子安抚，却不料他竟说要罚！
　　“你坏了不经诏令不得出西苑的规矩是一条，罔顾未有传唤不得进朝宣殿的规矩的是一条。两条罪状可有冤枉？”。见洛翩翩呡唇不语烨珩继续道“那天让你在铺了软毯的屋里跪一跪也就是做做样子，否则西苑的那些女人个个效仿，本殿都不用活了。又哪里舍得当真惩戒于你”
　　洛翩翩自己想想也是，转而挑刺“原来殿下也晓得西苑里的女人多的要人命呀”
　　“再多也及不上郡主呀”烨珩托在洛翩翩腰间的手已然扯开她的腰带。
　　“殿下骗人。我看殿下更喜欢容萱”洛翩翩步步紧逼。
　　“容萱？”烨珩轻笑“郡主这是在吃醋？可貌似没找对对象呀。容萱一无名分，二无居所，哪能和郡主比”。
　　“如此说来，殿下果真最喜欢我？”洛翩翩美目流转，甚是魅惑，“口说无凭，殿下需拿些诚意来”
　　“郡主想要什么，只要本殿办得到，一定悉数奉上”烨珩说的毫不犹豫，大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架势。
　　“殿下言重了。臣妾不要别的，臣妾只求殿下放了臣妾的父亲”如此大费周章终于点到正题。
　　“这个嘛、、、”静王是要放却不是现在放。烨珩一脸为难相“静王这么个大人物，本殿做不了主。你也知道，本殿只是太子，不是皇上，手中权力实在有限”。
　　洛翩翩半信半疑，想了想又道“那我兄长呢，殿下可做的了主？”洛翩翩对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素来没好感，若不是为了试探太子，才不会管他的死活。
　　“恩，这个本殿可以答应你”说话间，洛翩翩已是玉体横陈，而烨珩依旧衣冠楚楚。偏头凑到洛翩翩耳边调笑“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没在本殿回朝前爬上父皇的龙床？”
　　“你什么意思！”洛翩翩羞愤欲起，烨珩曲臂按在她胸口，不轻不重蹭着。
　　“不要激动。本殿只是替你可惜，若此刻你躺的是父皇的床，没准静王都已经重见天日了”边说边加快手上动作，直让洛翩翩有口难言，乖乖躺好才又半笑不笑戏谑道“春晓苦短、芙蓉帐暖，本殿还是干点什么比较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