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华空殇》冥筱袭寒

17、冥筱袭寒篇

　　From：冥筱袭寒
　　她住在一个开满曼珠沙华的地方，满天的红就如同她的眼眸，那么美丽又是那么安静。死亡一样的感觉。
　　在某些人眼里，她是死神。但是，她是那么可爱而又寂寞。
　　每天陪伴她的，除了永远只有剪影的婆婆，就只有无止境的寂寞。
　　记不清哪一本书说过，坏人，其实都是很寂寞的吧……
　　突然记起几天前祭祖的时候，烧过的纸灰四散飞扬的场景。如同黑色蝴蝶一样，决然而凄美。
　　听说纸灰飞起来就是祖先在取用的意思。我一向是支持鬼神之说的。
　　我想，应该没有祖先会不尽力去保佑自己的后人，只要他能，他可以。
　　只是，有很多事情，是他知道但无法改变的。
　　小情与大义，伤害与磨练，面目都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人生是件多么复杂的事，却也是件多么简单的事。
　　唯一可与曾经受难正在受难或即将受难的同类共勉的字眼：同情，原谅，坚强，希望。
　　还是要时常想想小鸫的那句话：稍稍抬头就能发现这么宽广的天空啊。
　　思考和语言有时是件多么苍白的事，且把这份残破的感悟付诸上述意识流和片尾那首悲伤的挽歌：
　　终有一天，无法前行，绝对无处可逃。
　　空中之鸟，承载悲伤，飞过，这只是黄粱一梦。
　　我永远被束缚在这里，前进也好，回头也好，逝去的只有梦，除了梦，还是梦。
　　爱如血一般鲜红的大眼睛，乌黑的长发，雪白的皮肤，人偶娃娃般漂亮的脸孔，面无表情。她
　　织布的婆婆，慈祥的安慰，神秘的三眼蜘蛛，百无聊赖的爱，樱桃，覆盆子，短笛，华美的冥袍，还有门前的忘川。
　　悲伤竟如此美不胜收。
　　恨的另一面就是爱。
　　之所以很，是因为爱。
　　我想到了那个名叫阎魔爱的地狱少女
　　她总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可是血红色的双眼却能将你一眼看透，她住的地方永远都是落霞满天，残阳如血，不尽凄凉。屋前屋后成片怒放的红色曼殊莎华，仿佛仇恨的化身。住在开满鲜红色彼岸花的一条小溪旁，微风吹过，花红如血...可就是这样一副唯美的画面，却让你冷到骨子里去...她把人心的丑陋、社会的无情、家庭的冷漠毫不留情的掰开、揉碎，赤裸裸血淋淋的展现在你的面前，让你绝望、让你无所遁形...
　　女人把始乱终弃的男人送入地狱，为了浇灭心中的仇恨
　　女孩把交了其他朋友的知己送入地狱，为了独占自私的友谊
　　孩子把自己的唠叨的母亲送入地狱，为了家庭永远的宁静
　　母亲把施虐成性的父亲送入地狱，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
　　好人把坏人送进地狱，坏人把好人送进地狱
　　旧的怨恨消除，新的怨恨产生，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
　　于是人们开始利用地狱少女来实现自己的欲望，哪怕代价是地狱...地狱少女总是沉默的将载着各色人物的小船摇向地狱之门、沉默的履行着和地狱之主的约定，因为她也曾是个承载着巨大怨恨死去的女孩，为了自己挚爱的人的灵魂而接受了这份被称为“地狱少女”的工作。所以，无论好坏、无论是非，她都要履行与委托人的契约，哪怕违背自己的本意。直到有一天，一个无辜的善良孩子被人诅咒，地狱少女将小船摇离了地狱之门，她终于违背了地狱之主的意愿。刹那间，地狱少女化为片片樱花，一切灰飞烟灭，只留下一句“这样就可以结束了吧”...
　　只是，人的欲望何时才能结束？
　　有一个叫做“背叛”的字眼深深的刻在心里。
　　那重重的砸在脸上的石块，
　　眼睛里流出的绯红色液体。
　　“不可原谅……
　　不是说了要保护我的吗？”
　　渐渐消失的光明，
　　遗弃了自己的世界。
　　“诅咒你们，死也要诅咒你们！”
　　“消失吧，你这个妖怪……
　　村子里怎么会有你这个妖怪……
　　这样的祸害不如供给山神，还能为大家做点好事……”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吧……
　　只有仙太郎说：“爱就是爱……”
　　只有仙太郎。
　　自己的世界只剩下仙太郎……
　　可为什么姓了閻魔？
　　“那只蝴蝶没有死，我只是让它再飞起来而已。”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
　　明明已经藏了起来……
　　只是仙太郎，
　　只有仙太郎，
　　不能原谅。
　　当你举起铲子向掩埋的洞穴抛下第一铲土的时候，爱明白自己什么都不再拥有了。
　　情是场梦，可是有人总是梦过了头。
　　因为太过深爱。
　　“诅咒你们，死了也诅咒你们！”
　　“鸫，你恨阿一吧，夺去你母亲的父亲。悲伤吧，寂寞吧……
　　那么收下人偶吧，取下红线，我们就正式签订了契约。我会帮你把他送下地狱。”
　　这怨恨，过了四百年，依然占据爱的心。
　　“鸫，你们都下地狱吧，流着仙太郎血的人。”
　　“人真是可悲的生物，被怨恨这种东西占据心灵，连小姐也不例外。”
　　四藁只能默默地看着你--爱。
　　可是爱，你知道么，七童寺的樱花只为你一个人开放，仙太郎的黑糖也只为你一个人做。
　　那么怨恨，是因为喜欢吧，因为喜欢。
　　那么燃烧的七童寺，是原谅，还是了断？
　　鸫，你一定知道。
　　因果报应不说，在你自以为是正义使者，在你自以为是受害者的时候。请审视自己内心深处那一丝最隐秘邪恶。
　　这股怨恨，会流向地狱。
　　坐落在樱花树旁的小木屋。房内是终年纺着纱的老婆婆，屋前的池塘中，一个白色素衣的少女，赤瞳黑发，浸在水中，清冽的水光到映出她寂寞的身影。
　　低低地吟一句：“这样，真的好吗？”
　　她永远都会是阎魔爱。
　　会在冥河上静静地撑着船
　　“这股怨恨，会流向地狱。”
　　耳边传来男孩的呼喊：“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太熟悉的一句话。
　　谁都可以死，只有你不可以。只有你，不可以在我面前死去。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所以记不清是究竟是多少年前。
　　可是却记的很清楚。因为村落里的谣言。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女，爱，被愤怒的群众包围。从小爱着的男孩，带她逃出来。她靠在仙太郎胸前，我们可以不分开了么。
　　醒来后却是被缚着双手。躺在土坑里。爱大声呼喊：“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被愤怒包围的群众比魔鬼更可怕。爱躺在死神的身旁低声地啜泣。心中牵挂的却是那个男孩，没有我，你会开心吗。爱睁开眼睛。可透过蒙着双眼的白布的缝隙，看到的，却是名叫仙太郎的少年，手里拿着铲子，一步步，将自己推向死亡。
　　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张熟悉可是却布满恐惧的脸。
　　怨恨汇流成长长的河。决不能，就此罢休。
　　于是当晚，一场大火，袭击了村落。火光中，是素衣飘飘的少女。
　　可是地狱却将她拒之门外。
　　“你的罪孽太深重了。这里无法容纳你。除非你愿意成为地狱少女，否则你所爱的那个人，将会不得安宁。”
　　虽然怨恨包裹了整颗心，可是心底对仙太郎的那份爱，却从来不曾退却过。为了这个，就算付出自己的所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回忆中醒来，一切回归现实。被少女救下的男孩拓真重回人间，身边的草地上躺着虚弱的爱。
　　中间的过程我不想再讲。
　　“爱，其实仙太郎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阎魔爱的眼前，是四百年前的男孩为自己修建的庙宇。
　　爱轻挥手臂，一瞬间，火光冲天。赤瞳黑发的少女闭上眼睛。由怨恨堆砌起来的灵魂，随着那股怨恨的消亡，幻化成七彩美丽的碎片。
　　爱，你可以释怀。
　　樱花树旁的小屋，屋内的老婆婆仍在纺着纱。只是那个赤瞳黑发的少女，已经不在。曾经伴随爱的三个使魔来到这里，向来只对爱说话的老婆婆突然开口：“小爱走了，她走前要我替她对你们说声谢谢。”
　　“是么？不像她的作风哦。”三个使魔释怀地笑了笑，最后在十字路口各自离去。
　　而她，化作樱花，随风飘去......
　　历时两个半月，字数约为三万，这篇文章终于完结了，我欣赏爱，欣赏她的执着，她的善良，甚至与她的无情，我曾经想过，若我是阎魔爱，我会不会做和她一样的选择？于是我开始揣摩爱的恨，爱的爱，爱的决绝，爱的不忍，可我终究不是她，不会明白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我只知道，她一定会记得，那被人活活掩埋的孩子留着血泪的眼中，所含的绝望。
　　她也不曾有恨啊，
　　她何曾有恨！
　　她是那么纯真，那么善良，为什么要将她当成怪物！【人类是可怜的生物】这句话是我所最认同的，他们的自私，心底的恐惧，无尽的贪慕......妄想，虚荣心，谎言
　　......已经不足一样“可怜”来表达了，是狂，是魔！我一步步见证着她的心中，有爱慕生成恨的过程。
　　“你说过你会保护我，我一直都相信，我一直都相信......”她的确一直都相信你，直到你......挖动了那一铲土。
　　“樱花何时开放呢，何时在山中的小村开放呢”
　　“樱花何时芬芳呢，欢笑的七岁孩子玩耍时”
　　“樱花何时飞舞呢，唱歌的孩子入睡时”
　　“樱花何时凋谢呢，死去的孩子升天时”
　　这是你最初教给她的摇曲，她一直不曾忘记，甚至有时候，不自禁的哼上几句，那时，一定是在想你的吧，可又不知为何，这话不去的，恨淡了，又淡了。
　　我想，如果那时，柴田——没有出现，她就会忘了吧。
　　这份爱，其实在你动那一铲土时，就被扼杀了。
　　摇曳的彼岸花，交错相缠的红线，镜中的自己，罪恶的灵魂，流向地狱的爱与恨，最终的归宿呢？她也不知道，只是那一封封满在怨恨的信件，永远都不会消失，而已被消除的怨恨，仅仅只千万，亿万中的少数，直到怨恨消失了，地狱没有了，就会停止了，可哪里会有这一天呢？
　　每个人心中都有无尽的怨恨，所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地狱。
　　仙太郎啊，你为什么要喝下那孟婆汤呢？为什么不愿再等下去呢？还是已经等太久了，不愿再浪费时光了呢？
　　只有你自己明白。
　　爱觉得她疯了，她甚至于忘不掉你但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爱过——那还未说便被扼杀在喉咙中的情感，早就不在了，她不恨你，也不恨别人，因为当初的她没有大胆的说出来，所以现在一切都变了，你与她，终是形同陌路。
　　你留给她一世独孤，她变安然接下，她并不奢望留住你，因为她相信，你不是她能留住的。
　　你的心，半温，半冷。
　　你说不喜欢她哭，她这一世都少有哭过，我甚至担心她的泪水是否真的足以在最后让她忘了一切，所以，她现在，终于可以哭了。
　　仙太郎，再见，仙太郎，对不起，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