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宿命存在》镜花微明

3、船长的话

　　我一下愣住了，呆呆的瞧着史礼。那晚他穿着亚麻的衣服，包着头巾。

　　“哎呀，没想到会出乱子。还好没吵醒什么人”我说。史礼进了屋，露出点苦笑。

　　“哪里，我一溜进来，就看见有人往地板下面钻。我想逮住他，看是什么人，结果给他逃掉了。”我仍不放心，怕是来逮他的捕快，便问，是不是差人？史礼说，哪里是什么差人，是个小偷。强盗抓小偷——还真是新鲜事。

　　这且不说，钱凑没凑齐，没问清楚之前，我心里始终不踏实。史礼虽没说话，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慢条斯理地解开钱袋，掏出一包钱给我。

　　“放心吧，六千贯已经筹到了——其实昨天就凑得差不多了，只差百贯，今晚上就全齐了。这包钱，请收下吧。昨天凑到的钱都在您家的地板下。今晚那个小偷，大概是闻到银子味了。”
　　听了他的话，我像做梦一样。接受强盗的施舍——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好。不过当时，我半信半疑，不知道他能不能筹到钱的时候，根本就没去想好不好。而且，事到了这一步，也不好说不要。不收这钱，我一家老小就要流落街头了。

　　那以后，两年里我没听到过史礼的消息，但我一家得以保全，安稳度日，多亏了史礼。背地里，我常向上帝祈祷，保佑史礼平安无事。

　　不成想，最近听人说，史礼个人逮住了，砍了头，悬在桥头示众。我大吃一惊，私下掉了泪。在他是恶有恶报，让人无话可说。其实多年来他没有受到上帝的惩罚，算他运气极好。可是，我受他大恩，总该报答才是，便想给他祈福。这样，我今天没带随从，一个人到桥边，去看他示众的首级。

　　到了桥边，那前面已经围满了人。告示牌上写着罪状，有差人看守。然而，三根青竹支架上，挂着人头——啊，血淋淋，惨不忍睹，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挤在人群里，一眼看那发白的人头，我不由愣住了。
　　那不是他，不是史礼！那眉眼，那轮廓鲜明的脸颊，一点都不像史礼——猛然间我惊呆了。这头，不是史礼的，那是我的···保吉。要是我舌头能动，我没准就喊出来了。但我出不了声，浑身抖个不停。
　　保吉！我着魔似得望着儿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