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惑仔]爱莲说》自蹊

24、Chp. 24

　　宿醉真的很糟糕，而且我发现，我是喝得越少、倒得越早、记性越糟。我揉着头爬起来，耳边还是乱糟糟的，好像有十几个人再吵。看看台子上的闹表，八点多了。兴仔和小美早就出门了，家里应该是静悄悄的才对。瞧瞧，这都耳鸣了。
　　迷迷糊糊拉开卧室的门，险些被客厅的喧闹声哄一个趔趄。揉了揉眼睛，我应该是醒了吧？为什么会看到这么多人都在我家？
　　山鸡、淑芬和妹姐还有她带来的两个妞围坐在餐桌边上，捧着几本像是大相册一样的东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天二、陈浩南、包二和蕉皮，站在厨房吧台那里，每个人都拿着不少单子、册子，也在商量着。沙发上，大嫂和小美坐在那里列单子，大哥的小弟一溜儿站在边上跟罚站似的。
　　门口刚进来一个和大哥年纪相仿的男人，正和大哥“寒暄”：“大飞，你TMD要干嘛啊？半夜三更到处揪人！我靠！十二话事人你弄来三个？”说着和陈浩南点头打个招呼，妹姐白了他一眼。
　　“我妹妹出嫁啊！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能不紧张嘛！是不是兄弟啊？过来帮忙出出主意。”大哥说的这是谁啊？
　　“哇靠！你妹妹出嫁，找我干嘛？帮你抢人啊？”这位大哥边说边揉眼屎。
　　“你少胡说八道啊，准新郎在那呢。”说着对大天二那边一扬下巴。一溜儿小弟喊“宾哥”。
　　“原来是大天二啊，我说怎么浩南也来了呢？唉，我说大飞，兄弟几个里面就你结婚了。我光棍一条，筹备婚事，我能帮上什么啊？还没你老哥儿知道的多呢。”
　　“你少废话！有一个算一个，多个人多份力。我那会儿是‘带球跑’，注册了就得了。我知道个屁！现在是我老妹要结婚唉，怎么能一样！”大飞大有“你不帮忙就一脚踹过去”的气势。
　　“行，知道了！你妹妹嘛，比王母娘娘还金贵。”这位大哥连连摆手告饶，“说吧？我该干嘛？”
　　“韩宾，你TM的唧唧歪歪的烦不烦？山鸡小两口被从被窝里拽出来的，人家什么都没讲。就你废话那么多！”妹姐在一边被闹得不耐烦。这位平时这个点儿正该睡觉，现在顶对儿熊猫眼坐在这里，自然口气比较冲。
　　宾哥白了妹姐一眼，没接茬，过去和大嫂打了个招呼。
　　“妹姐，宾哥很够义气的啦。要不是宾哥友情赞助情报，大飞哥昨天夜里哪能那么神勇！直接冲到算命的那个什么大仙家里，把大仙从他老婆身上拎起来就让他算最近适合嫁娶的黄道吉日。不过不知道这老东西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是故意唬我们。算了个下星期二注册、星期六摆酒。想折腾死我们啊？”山鸡连说带比划，像演大戏一样。说完还摇头晃脑、直撇嘴。淑芬在一旁拍着他的头直笑。
　　……
　　我还是没看懂。要不要先溜到洗手间去洗漱，也许清醒了，这些人就都不见了。我刚一抬脚……
　　“你醒啦？”迎向我的，是大天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
　　大天二和大哥同时出现在家里，气氛尚且祥和——这太不现实了。我忙去看大哥的脸。
　　“醒啦？过来看看，喜欢哪家的礼服、哪家的菜式。过会儿就要去弄注册排期的事，忙完这些你就先去睡。医院那边，已经让你同事帮你请假了。”大哥臭着一张脸，说的这是……？
　　“大哥，你们这是……”我小声问。
　　“我找人算过了，下个星期宜嫁娶，你们就……准备准备，把事情办了吧。”大哥大手一挥，事情就这么定了。
　　“我？结婚？不会吧？”我这是又做的什么无厘头的怪梦？
　　“你什么意思啊！”我不知道大哥一夜未睡、又饱受刺激，现在是见点火星就能爆炸的状态。一不小心，我又撞枪口上了。“你一定要这样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瞎胡闹！不让你们在一起，你就哭得要死要活；让你结婚你又不肯。你这是想干什么啊？”大哥都快冲过来咬人了。大嫂连忙站起来，拦住大哥，细语温存的安抚着。
　　我傻在那里，惊呆了——要死要活？我么？我有……那个胆子做这种事？
　　“大飞哥别生气。这事怪我。”大天二赶紧收起笑脸，拉我过来坐到餐桌边的椅子上，蹲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我知道我连求婚都没有，就要你嫁给我，让你很委屈是不是？”
　　我狂点头，心说：连谈恋爱都省了，这叫什么事啊？我当然不干了。
　　“呐，这个戒指是我早就买好了的。一直想送给你，之前又怕把你吓跑了。其实，你答不答应嫁给我没关系的，我都想把它送给你。看看漂不漂亮？”大天二把戒指戴在我手上，小心的问我意见。平心而论，真的很漂亮，我也很喜欢。所以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很诚心同你说，我愿意一辈子对你好，我想照顾你一生一世。你不会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吧？”大天二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我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大舅哥，KK答应嫁给我了。”大天二对着大哥招呼一声，又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我恍恍惚惚觉得，刚才我好像进套儿了。大天二开心的抱了抱我，又到他兄弟面前得瑟着接受祝福去了。“你刚刚那小样是装的吧？”我心里很想问他这一句。
　　“嘿，别太得意了。看看你大舅哥那脸色，唉呀~~真的够狠厉啊。当着人家的面，把人家的妹妹骗到手。这回你要是被揍了，别说做兄弟的不帮你啊。”山鸡一边小声提醒着大天二，一边取笑他，那德性，狡猾狡猾滴。
　　大天二随即醒悟过来，连忙回头对着大舅哥一脸的讨好。蕉皮不明所以，跟着陪笑做赞助；陈浩南看着大天二一会儿耍小聪明、一会儿被山鸡耍弄，也是忍俊不禁；山鸡干脆侧过头去，埋着脑袋一顿狂笑。

　　接下来的婚事准备工作，不论是排期、注册、考察影楼、酒楼，大天二无不以良家主夫状随侍身侧。这种新的相处模式让我很不自在，无奈我神情中稍微有那么一丝不驯，大哥立马察觉，干脆亲自过来压阵。平心而论，大天二这些日子里，对我真的是体贴入微。让我觉得不对他好都说不过去，以致于见到他竟会有点紧张。
　　我觉着玩的最开心的莫过于淑芬了。淑芬老爸是牧师，不过可能是我们所有相关人员中，对中式婚礼了解最全的人了，偏偏他还非要坚持向我们推荐西式婚礼。每每听到淑芬在他面前，就婚礼一事大放厥词、说的又似是而非的时候，一向认真的林牧师总会忍无可忍的跳出来予以纠正。于是第二天，淑芬就会跑到我们面前充权威。大哥还真的会虚心受教，妹姐每次被折腾的只有一句“我靠！”可以表达一下情绪。宾哥和妹姐很有默契，常常是同靠之。
　　我被淑芬拉着，光去影楼试拍婚纱照就已经跑了三家了。所以当听到淑芬说，要我帮忙为她老爸的唱诗班做一次小提琴伴奏时，我拉了她就往琴行跑。只要这位姑奶奶不在逼着我试拍，让我跳楼都行，别说是挑琴了。
　　这个琴行是当年严师父同我讲起过的，这家的琴可以外租；而且老板是他多年好友，本身就是个乐痴，所有的乐器都保养得很好。我在国外留学的第三年，严师父离开了韩师傅那里，据说是云游去了。虽然韩师父说，严师父的身体好了很多，我还是很担心。特别是，他这一走便音信全无。这次顺便还可以向琴行老板打听一下，或许有严师父的消息也说不定。
　　这家店我也只是听说，幸好淑芬神通广大，消息灵通、方向感准，一路打听着还真找到了。一走进店里，就见一排排的民乐乐器，琳琅满目。二胡、高胡、京胡、琵琶、柳琴、中阮、月琴、笛、箫、笙、埙、古筝、扬琴……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架编钟和排罄立在中间，抵了屏风用途。过了编钟和排罄构成的隔断，后面展列的是一些西洋乐器，几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一把大提琴、一个手风琴、几个萨克斯风、几把吉他、还有几把口琴，数量不多，品质看着还不错。
　　我征得老板同意，拣了一把小提琴出来，试了试音。摆好姿势，架起琴，淑芬见我整个人的感觉都有些不一样了，忍不住笑我。
　　闭上眼睛，拉动琴弓，久违了的《We Are Young》，再次暖暖的拥住了我。
　　“哇哦……”淑芬不笑了，睁大了眼睛，很是震惊。
　　……
　　琴行老板看了看我们，自去忙了。
　　……
　　琴行门再次被拉开，走进来一个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状似随意的看着陈列的乐器，实则侧耳倾听。
　　……
　　一曲终了，缓缓睁开眼睛，我这是在致我即将逝去的青春么？两世加起来，我的青春还真够长的了，应该够本了。可一想到，即将嫁作人妇，总是莫名的带着点心有不甘。我收起了琴，正想问问老板，这琴能不能出租。却被刚刚缓过神来的淑芬一把抓个正着。
　　“太好听了，KK。我快感动死了……”这个煽情的丫头，说着就扑过来拥抱住我。
　　“好啦，买不买，一句话。现在的年轻人啊，懂什么音乐。只知道时髦。民乐！传统！早都被丢的不见喽。”看着年逾六十的老板，不耐烦的大声表达着不满。
　　看着这位郁郁寡欢的倔老头，我想哄哄他开心，权当对严师父尽孝了。
　　我先把小提琴收好，来到外间选了把胡琴，找了个凳子坐下。
　　啷个里格啷个里格东……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哎呀哎哎呀郎呀，
　　咱们俩是一条心……”
　　我细着嗓子，学着30年代老上海电影里的调调，自拉自唱。
　　从我一开音，淑芬就乐得扶着柜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待我唱完一段，拉完过门，老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行啦，知道你了不起。这么老的调子还有人记得……唉……”
　　我把二胡挂回原位，走到老人身旁，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郑老板，我跟着严柳生师父学过一段时间二胡，后来断了联络。我听师父讲起过您，不知道这些年，您和我师父是否有联络？”
　　“你是那个……什么莲的小丫头？”郑老板摘下眼镜，打量着我。
　　“我叫徐家莲。”我笑嘻嘻的看着老人家，“您听我师父说起过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唉——算了，等你们见了面，让他自己跟你说吧。”老人家摇晃着眼睛，转过身去，忙叨他自己的去了。
　　我听着这话，似乎是另有玄机，此时也不便多问。从包包里拿出记事本，取了一页，写下我的联系方法，拜托老板如果见到严师父帮我转交。
　　向老板说了我要买一把二胡、租一把小提琴，老板去帮我把刚刚试用的小提琴装好，我自己另去挑选二胡。我正在选看、比较着，一个高大斯文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在选二胡啊？”
　　淑芬在一旁好奇的看编钟，店里又没其他人，这是在问我喽。“哦。”我对貌似搭讪的行为没什么热情，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答道。
　　“我有个朋友也是学二胡的，很多年没见了。”那个男人见我应了一声就将眼神调开，神色不由有些尴尬，却还是礼貌的笑着解说。“你刚刚用小提琴拉的那个曲子，很好听……”
　　“喂，帅哥，现在认识女孩子不流行这么老土的法子了。更可惜的是呢，我们KK已经结婚了。铛铛铛——新郎官帅吧？”淑芬解围的法子很让我冒汗，这丫头连我们试拍的照片都亮出来了！
　　不用讲，那个男人被这一番抢白弄得脸色很难看。我见他如此情形下，依然勉强笑得斯文有礼，心里也很过意不去。连忙抢过淑芬拿在人家眼前晃的照片，陪着笑脸说：“对不起哦，我朋友爱开玩笑。”
　　“没关系。恭喜你。”这男人忽然的落寞神情让我很是意外，好像是坐实了他刚刚的举动确是搭讪。
　　“啊，谢谢。”虽然别扭，礼貌上还是要道谢的。买琴的事先缓缓，拿了租好的小提琴，匆匆的和老板打了招呼，拉着淑芬，在那人颇有压力的注视下，我走先。
　　“喂，好了，知道了。我们离那里不远，这就过去。”淑芬挂下电话，风风火火的催我，“山鸡说他和南哥已经出发了。你老公大天二早就到了，等你等得心急又舍不得催你。要不要他来接我们？”
　　“算了，我们自己过去吧。快点就好啦。”我小声制止她，推着她出门。
　　“咦——心疼了？娶了这么美的老婆，又有铜锣湾扛把子做主婚人，大天二这回威风喽……”淑芬说着还打了个响指，嗓门大的生怕别人听不见，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在威慑谁。我赶紧推着她出门，怕吓坏了琴行里的老人家。这个丫头，她以为所有的老头儿都和她老爸一样，喜欢劝导心地不坏的小混混向善吗？
　　慌慌张张的跑出门去的我们，都不曾留意到琴行内的那个男人在听到淑芬的话后，脸色陡然一变，捏紧了拳头，眸中闪着狠厉之色。
　　郑老板隐约意识到不对，低头从老花镜的镜框上边瞄了他一眼，随即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
　　那男人阴沉沉的出了琴行，拿出电话，“给我查一查，各个社团在铜锣湾说了算的都是谁。有个叫山鸡和大天二的，是谁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