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夕未夕》海淡

10、送汤

　　走在御花园小小的石头路上，夜风抚着我的脸颊，弄得我微微的发痒。但我此时没空理这些，只是满心的失望。当我发现了穆赫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权力的时候，我就已经失望透了。

　　真不愧是三皇子啊，怪不得能够把太子拉下来呢。

　　我心里自嘲了下，抬起头，望着天上的弯月。想起上回圆月时，正是八月十五，就是我和舅舅一家进宫吃宴的时候，就是在那时候，我被太后点进宫的。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明亮的灯光，我有些疑惑的看向石兰。她上前一步，道：“娘娘，那里就是御书房了。”

　　我一怔。

　　御书房，果然不比我的永福宫一样小家子气。整个建筑器宇轩昂，外面重重侍卫，门内烛光闪烁。我远远地看着，心里有些怨。穆赫啊穆赫，你就是每晚在这里度过的吗？看见了在门口守着的张德子，我心里忽然有了主意。转头向石兰道：“从永福宫拿点参汤过来，不用多，半碗多一点就行了。但一定要热的。”石兰点点头然后快步走了回去。

　　不多时，我便看到石兰来了。小雅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娘娘，您要送汤给皇上吗？不是有规定后宫娘娘不得在皇上办公时打扰的吗？”

　　我的嘴角划过一个微笑，说：“我知道，我不打扰就是了。”

　　“石兰，张德子认得你的吧？”我转头问她。

　　“回娘娘，奴婢之前在乾清宫当差，张公公是我们的主管，确实是认得奴婢的。”

　　“那就好，你帮我去把这碗汤放在石阶下，让张公公看到是你送来的，但不要让他叫住你。”

　　“是，娘娘。”石兰依言走去。

　　嘱咐完石兰后，我心情似是大好，拉起小雅道：“走，我们回宫去。”

　　一连五天，我都让石兰去送东西，有时是一碗汤，有时是一碟小点心，还有时是我煮的一点小米粥。每一次，我都让石兰放在那里，然后看着张德子下来拿走那些东西，不用去管皇上的反应，不用理会他有没有喝。这期间，后宫的消息时时传来，先是周才人被临幸，受封为正四品美人，后来又听说穆赫传了舒嫔去侍寝，连着两晚。只有我这永福宫，一直平淡如水，仿佛那两天穆赫的到来，只是一场梦。

　　这日，又到了傍晚，我走进小厨房，看看为穆赫做的粥有没有熬好。小雅跟在身边，不解的说：“娘娘，您还要送吗？您都送了那么多天了，皇上好像都没有什么反应啊。”

　　我微微一笑，道：“可是我现在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呢？”

　　石兰本在身后默然不语，听到我这样说，便答：“依奴婢看，娘娘说得有理，却也无理。”

　　我和小雅都感兴趣的看着她，希望她解释。石兰千年不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娘娘这是在比耐心，皇上见了这么多天的东西，又送得这般神秘，必然会很好奇。皇上应该早就知道是娘娘送的，但皇上在试探娘娘，想要知道娘娘送这些东西，到底是真的关心他还是为了引起他注意，若是娘娘出现得太早，那皇上便很容易认为娘娘是为了吸引他注意，而如果是娘娘一直不愿出现，皇上就会觉得娘娘不是那般争宠的女人。”

　　听了石兰的话，我赞许的点点头。小雅恍然大悟，看着我道：“哇，娘娘，您好聪明哦。”

　　晚上，小雅帮我脱去头上的饰物，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问：“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

　　她犹豫了下，终是说了出来：“娘娘，我觉得，您变了，您以前在府里，从来不会这样的。”

　　我梳着头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马上让自己镇定下来，道：“那你觉得我哪里变了？”

　　“以前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很单纯，什么都不会想得很深。但现在，您却……”小雅说着，跪了下来。

　　我笑着拉起她，有些苍凉的说：“小雅，本宫现在在这里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了，你也知道，本宫的最亲的亲人，都不知身在何方，本宫只有努力得到宠爱，才有可能在这宫里骄傲的活下去啊！而且，你不也变了吗？以前的你，又何尝会为了一句话而向我跪下呢？”

　　说到动情处，我的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小雅见了，抱着我道：“娘娘，奴婢错了，娘娘不要哭……”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