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养了一只假猫》Reddragon

3、来之安之

　　雨下得很大，张绣在楼下没走几步外套就湿透了，他在绿化边上打开手机电筒照进去，生恐那黑猫太黑了自己看不到，但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黑猫的踪迹。张绣沮丧地往回走，心想这么大的雨，那猫多半早就跑走了——咦？
　　张绣蓦地停住脚步，他看到就在他家铁门那面墙的转角，一只黑猫正缩着身体蹲在那里，楼层间梁柱的些许突出根本挡不住雨水。
　　张绣急忙冲过去抱起浑身湿淋淋的贾诩，察觉对方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发抖，连忙打开外套将贾诩整个包裹进怀里，弯着腰快步走向楼梯。
　　张济看见张绣无端的出外淋了一身雨回来，又惊讶又好笑：“你干什么？要洗冷水澡在家里洗不行吗？”
　　“不是的，我……”
　　“等等，你怀里的是什么？”
　　“一只小猫（呸，老子不小了），我先给它洗个热水澡。”张绣匆匆说完也没等张济反对就冲进自己房里的卫生间。
　　张济愣了一下：“什么？猫？哪来的？喂——”
　　张绣迅速往浴缸放热水，按着自己洗澡的习惯的水温，水蒸气缓缓升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黑猫，对方的爪子正扒着他的衬衣，头却是扭向外面似乎正盯着浴缸。
　　张绣正想伸手试水温，张济站在浴室门口说：“不是吧，你想给它洗澡？我听人说猫很怕水的啊——”
　　张济的话没说完，张绣只觉怀中一空，接着“卟通”一声，黑猫整只的跃入水中，从浴缸头游到浴缸尾，又从浴缸尾游回浴缸头，来回几圈才靠边停下，只见黑猫用两只雪白的前爪趴在浴缸边上，金黄色的眼珠骨溜溜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叔侄二人。
　　“这只……真的是猫吗？”张济问。
　　当然不是。贾诩说。
　　张绣惊讶之余忍不住偷笑说：“看来它不讨厌洗澡。”张绣尝试着用水浇上猫的背部，顺着纹理捋下去。
　　贾诩看了张绣一眼，没有反抗。
　　张济问：“你不用香皂？”
　　张绣犹豫了一下，说：“人用的好像不行吧，今天晚上先用水洗一下，明天下班后我再去宠物店看看有没有专用的卖。”
　　张济吃了一惊：“你打算养它？”
　　张绣迟疑了一下，手停在那个小小的黑色脑袋上轻轻揉动，却没有立刻回答。
　　贾诩也瞅着张绣，心中也有点紧张了，他现在多少知道自己的处境——无家可归，自己交了这么多年的医保社保工资存款还有半年的租房押金，统统都没卵用。
　　难不成他还真的要去成为一只流浪猫？贾诩打了个冷颤。
　　一声响雷划破长空。
　　贾诩猛地全身一抖，一下从浴缸里跳了出来，张绣也吃了一惊，连忙抓过毛巾将它包裹住，感觉黑猫还在发颤，张绣又抱得更紧些。
　　见鬼，老子从来不怕打雷的啊！
　　贾诩觉得自己全身的毛管都竖了起来，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奇怪感觉，他无法控制，直到雷声过后一会他才渐渐平伏。
　　张绣怕他着凉，赶紧翻出电吹风给他吹干。
　　感觉热呼呼的风吹在身上，倒是蛮舒服的，贾诩甚至配合着昂头抬爪示意张绣往哪吹。他是短毛猫，很快身上的毛就干透了，张绣收起电吹风的时候，注视着张绣的那对金黄色的眼晴还流露出一点不满。
　　张济拿着报纸在一边瞄着，这时说：“这是只公猫吧，如果你要养的话，最好还是阉了。”
　　什么？！你敢！
　　贾诩转头瞪着张济。
　　张绣看了看贾诩，说：“再说吧——我记得七楼还是八楼有养猫，我上去借点猫粮，我刚给它买过罐头，它似乎不是很喜欢吃那个。”
　　因为你买的味道不对。贾诩说。
　　当然，贾诩说的话听在张氏叔侄的耳里就是“喵”（短音）和“喵”（长音）的区别，其实没多大区别。
　　不一会张绣借来了猫粮，贾诩嗅了又嗅。
　　应该吃不死我的吧？
　　贾诩试着舔了一下。
　　咸咸的，有点像压缩饼干，好吧，不算很难吃。
　　张绣见他开始进食不禁松了口气，终于也想起自己都还没吃晚饭，转身去热了桌上的菜解决晚餐。
　　张济翻完了报纸，打开电视，一边挑台一边随口说：“说来也真是巧，李氏公司的项目负责人车祸居然叫你给撞上了。”
　　贾诩忽然抬起头。
　　李氏？项目负责人？张氏叔侄？
　　“好像叫贾……贾诩，是吧？”
　　张绣“嗯”了一声。
　　“没什么大碍吧？”
　　张绣摇了摇头：“不知道，进了深切治疗病房。”
　　贾诩想，这听上去可有点不妙。
　　过了一会，张济忽然问：“你帮他办进院的时候他们公司的人事还没来吧？”
　　“还没。”
　　“有没有让你交钱？”
　　“他有社保，交了3000。”
　　贾诩叹了口气，心想，这钱吧估摸着我公司是不会还你的。
　　张济也叹了口气，说：“李傕那吝啬鬼，我看这钱多半不会还你。”
　　张绣笑了笑，没有答话，当时医方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若不交那些钱，贾诩都不知道还得在那搁多久。
　　张济又问：“他们的人事带走了他的计划书？”
　　贾诩竖起了耳朵。
　　“他们只带走了他的电脑，说那是公司财产。”（放屁！电脑是我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张绣向自己的背囊示意说，“他的其他私人物品我都带回来了。”
　　小子挺聪明嘛……贾诩转头望了望，发现张绣的背囊正挂在墙角的木质衣帽架上，便走过去站起来尝试拨一下——不，身高够不到。
　　这使习惯了一米八的人深感屈辱。
　　张济对贾诩的私人物品没有兴趣，继续说：“下午李氏企业的人和我通过电话，确认了明天会谈的负责人，叫杜廪。”
　　什么？为什么是那家伙？那家伙懂个屁！
　　贾诩一听立刻转头瞪着张济。
　　张绣想了一下，说：“是之前南区一个儿童社区项目的负责人？”
　　是啊，搞得一团糟的那个。贾诩翻了个白眼。
　　“好像就是他，听他们的意思是计划书还要修改一下——喂，那只猫在干什么！卧槽！那衣帽架是桦木的啊！”张济痛心疾首地大喊着朝正死命在上面磨爪的贾诩扑过去，一副想要掐死贾诩的表情。
　　张绣机警地赶早一步把贾诩抱走飞速逃回房间顺手反锁了，张济推不开门，只得房门外骂了几声才忿忿离开，察觉贾诩在挣扎，张绣将黑猫放到沙发上，吐了吐舌头，轻声说：“叔叔正气在上头，你先别出去，免得他一气之下弄死你。”
　　贾诩扁了扁嘴，不置可否。
　　半夜，张绣听到张济回房间的声音，悄悄地溜出房间去拿回自己的背囊，刚往回走就听到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他心中奇怪，然后从背囊翻出来贾诩的手机，上面显示李儒来电。
　　莫非这是贾诩的朋友？同事？
　　“喂？你好。”
　　对面一阵安静，张绣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没有断线，于是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对面说话了，语气不善地问：“你是谁？”
　　张绣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他的朋友？”
　　“关你屁事！你是谁？为什么会拿着他的手机？”
　　“李先生，我是……我是他的同事，你的朋友出车祸了，昏迷不醒……”
　　张绣还没说完，李儒迅速打断说：“他现在急需手术费用，要我打账过去对吗？去你妹的吧！你才出车祸！你全家都出车祸！”
　　李儒果断的挂断电话。
　　“呃，李先生——”
　　张绣看着屏幕上结束通话的提示，只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