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王爷的帝路》萧玉岚舒

41、按兵不动

　　十日之内，李重烽平平静静的把案子结了。

　　被定为罪魁祸首的武南君已经死了，行刺的孙婕妤和王才人也死了，事情没有追究下去的必要性。逃散的孙王两家人，以及战战兢兢的武家人该干嘛干嘛去。

　　陆道訸没再说什么，接连的失败之后暂且按兵不动。而太后觉得李重烽好说话的异常，暗中派人去找孙王两家人。

　　在消息传回来之前，进宝死了。

　　负责廷杖的内侍手里没个轻重，养了几天的伤没见半点好转，硬是给疼死了。

　　奚官局的人拉走尸体草草埋了。殿中省调来新的内侍负责贴身伺候圣上，取名招财——都说贱名好养活，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恶俗烂名。

　　颛孙忱为进宝的死难过了半个时辰，直到顾充媛带来皮影戏小人，被吸引了目光之后，抛去九霄云外。

　　李重烽迈进两仪殿大门的时候，看到颛孙忱趴在软榻上摆弄做工精细逼真的小人儿，招财毕恭毕敬的跪地行礼，和往常进宝所做的无二样。

　　“李卿，你看。”颛孙忱举起小人儿，兴奋不已，他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东西。

　　“李宰辅。”顾充媛乖巧的打招呼。

　　“充媛娘娘。”李重烽微微欠身，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紧绷起来，毫无感情的问道：“您可以暂且回避一下吗？”

　　“好，妾身不打扰圣上了。”顾充媛端起桌上的水盆，正打算离去，李重烽再次喊住她。

　　顾充媛心里一惊，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拦住自己身前的男人，甜美得体的笑问道：“请问李宰辅有什么事情吗？”

　　“顾充媛的父亲是涟宝县令？”李重烽问道，一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顾充媛，审视的目光在那盆清澈的水上停留了片刻。

　　“正是。”顾充媛慢慢的表现出些许的惧色。

　　李重烽让开路，“充媛娘娘，请。”

　　殿门关上后，颛孙忱扑进李重烽的怀里，入鼻的熟悉气味让他感觉到安心。

　　李重烽揉揉颛孙忱的头发，“臣这几日忙于公事，未伴驾左右，还请圣上恕罪。”

　　颛孙忱挥挥手，“你又和我来这套，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这般客套了？”他拉着李重烽在软榻上坐下，指着平铺在席面上的皮影戏小人，“你不在的时候，顾充媛在旁边伺候着，天天给我带好吃好玩的。”

　　“难怪几天不见，圣上的脸更圆润了。”李重烽笑道，眉目间尽是宠爱之色。

　　颛孙忱皱起眉头，“李卿这是在说我变肥猪了？”

　　李重烽在颛孙忱的腰上捏了一把，“不，是揉起来手感更好了。”

　　颛孙忱别过脸去，拿起皮影戏小人，扯开话题，“李卿，你会玩这个吗？”

　　“不会。”李重烽看着那只眉眼清秀、公子哥模样的小人儿，“圣上，臣并非万能啊……”

　　“哦。”颛孙忱并不失望，满怀期待的说道：“我让顾充媛去找懂的人来教小内侍们，他们不能陪我说话，总得多些其他用处才好。等练会，咱们就可以看皮影戏了。听顾充媛描绘的，很有趣的样子呢。”

　　张口闭口的顾充媛，看来十天多天的时间里，这个看上去甜美软弱的姑娘下了不少功夫吧。李重烽饶有兴趣的试探道：“这些天，顾充媛娘娘将圣上照顾的真不错。”

　　颛孙忱顾着玩皮影小人儿，随口答道：“嗯嗯，比进宝还尽心呢。虽然有时候呆的可爱，不过鬼主意也多，不似旁的人整日呆板的像个木头，她就不同了。我已经决定以后由她和招财一起在旁伺候着。”他抬起头，冷不丁瞧见李重烽一脸阴沉之色，哈哈大笑，“我只拿她当进宝和招财一样的，从来没有多想，或是做过别的，以后也绝不可能。李卿，你也不许多想。”

　　李重烽笑了笑，“臣没有多想，只不过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怕伺候圣上不周到。这些日子，她都和你做了什么？”

　　“嗯……”颛孙忱仔细想了想，一五一十的说给李重烽听。

　　就在颛孙忱和李重烽说话的时候，顾充媛端着水盆，刚小心翼翼的不下高高的台阶，被娥婴拦下去路。

　　“充媛娘娘。”娥婴面无表情，大太阳下仿佛是一块长年不化的寒冰，让人无端端的觉得冷。

　　顾充媛勉强装作高傲的样子，喝问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奉李宰辅的命令，近日宫里不太平，为了确保圣上安危，需要搜查充媛娘娘全身。”娥婴的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顾充媛无辜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我虽敬重李宰辅，可他是外臣，就算要搜身，也是太后或者皇后娘娘来下命令吧？”

　　娥婴幽深而墨黑的眸子注视着顾充媛，“希望充媛娘娘莫要为难奴婢。”

　　顾充媛后退一步，脚后跟正好撞在台阶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水盆“咣当”一声滚落在身边，水洒了一地。

　　“嘶……”磕在台阶上的顾充媛哀声呻///吟，服侍她的宫人连忙扶她起身。

　　娥婴毫无同情之意，示意身后另几个宫人一左一右架住顾充媛和她的侍女，全部拖到旁边的偏殿里去，仔仔细细的搜查过全身，若是身上藏着一根针，也能叫她们给搜出来。

　　顾充媛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哭泣着整理好衣服，“你们……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娥婴听过宫人们的汇报，微微蹙起眉头。

　　这个莫名安排在圣上身边的妃嫔居然毫无异常……

　　她慢步围绕哭哭啼啼的顾充媛身周走了一圈，最后行礼致歉，“奴婢得罪了，请充媛娘娘见谅。”她挥挥手，宫人们将顾充媛和侍女们带出去。

　　顾充媛跺跺脚，冲娥婴叫道：“我会和太后娘娘说去的！”言罢，不顾形象的跑走，侍女们怕她受辱想不开，赶紧的跟上前去。

　　娥婴毫不在意，走回正殿门口守着。

　　颛孙忱丝毫不知要好的小伙伴受辱，在说完这几日做的事情后，李重烽点点头，“顾充媛娘娘如此体贴稳重，臣放心了。”

　　“对了！”颛孙忱想起另外一件事，从皮影戏小人旁边扒拉出一张图纸，摊开在李重烽大腿上，“这是前几天工部尚书拿来的图纸，说是按着这条线路……”他指着图上红色的线条，“疏通前朝留下的人工开凿的河道，然后开掘新河道，如此一来从帝都往南方走，比走陆路节省了好多时间。”

　　李重烽没有说话，盯着图纸看。

　　颛孙忱立时小心翼翼起来，工部尚书说这项工程繁重巨大，耗费的银钱也很多，虽然前前后后没有让李卿参与进来，但是他有点担心李卿不赞成这件事情。

　　“沿路风光不错，而且工部尚书说我去一趟江南，说不定能稳定民心。”他陡然降低了声音，显得心虚，“前朝开凿时也有他的道理，好像……以后南北来往可以顺畅不少……”还有几个好处，他死活想不起来了，真想把工部尚书再找过来。

　　李重烽揽住颛孙忱的肩膀，“这是一项好事，不过耗费的时间比较久，圣上一定要耐下心来。”

　　“耗费很久？”颛孙忱摸了摸下巴，没再说什么。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娥婴带着太医将食物连带碗筷，只要一切能下毒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的请圣上和李宰辅用膳。

　　这副警惕戒备的架势，让颛孙忱隐隐的不安，觉得迟早有一天仍会有人要来害死李卿。

　　“难道除了武太医他们，还有别的人？”

　　“以防万一而已，圣上莫要多想。”李重烽说着，夹了颛孙忱最爱吃的菜到他的碟子里。

　　颛孙忱没有多问，乖乖的吃饭。

　　晚上又折腾了一番，颛孙忱安心的窝在李重烽的怀中，梦见他们一起站在船头，赏两岸锦绣山河。

　　随着天气越发的炎热，更躁动不安的是人心。懿之从卓笙手里接过从刺史府下下来的最新文书，看过后不禁蹙起眉头。

　　“太荒唐了。”他说道，“哪有此时疏通、开凿运河的道理？”

　　“圣上下的令，下面的官员不敢不听从。”卓笙叹气，连饮下两杯凉茶，“工期加紧，有人不仅想献媚于圣上，又想从中谋私利，苦的只有百姓，岂有人不会逃的？这帮人被抓了交上去，恐怕死的会很惨。”有叛军惨死的先例，这事十有八///九会从重处置。

　　“一个不存在的宝临三色已经把隔壁郡县搅得翻天覆地了。”懿之摇摇头，痛心疾首之态，“您看如何处置妥当？”

　　卓笙瞥眼懿之，想起昨夜柳澹兮对他的告诫，无奈道：“你看着办吧。”

　　懿之的眉梢稍稍一挑，抱拳，“我明白了，这就去处理。”

　　懿之走出县衙，穿过车水马龙、安泰祥和的街市，独自一人从东门出城去，走进一片茂密的树林子里。林子里很安静，经由层层枝叶的遮挡，丝毫不觉得热，懿之踩着青葱的野草，握紧佩剑，缓步行走在树林间。

　　有一些被官府征集的民夫，不堪劳苦，携老带幼从东边逃入。熊刺史接到其他郡发来的文书，随即令治下县城追捕这些民夫，交给官衙处理。

　　“吱吱”，几只被惊起的小鸟扑棱棱的飞起。

　　懿之警觉的停下脚步，望着小鸟的踪影消失在枝叶间，漏下的明晃晃阳光有些刺眼。

　　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突然，他敏锐的觉察到有人气势汹汹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