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cindrella不在家

7、千载一舞谢东风

　　出乎意料的，下午天空就放晴了，雨后京都的天空，一碧如洗，清澈纯净的蓝，所有的阴霾，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天晴了。抱怨了许久的秋濑终于露出了笑容，原本打算翻翻诗集，尝尝京都特产宇治茶，度过一个悠然的下午，却拗不过执意要买特产的一行人，只得舍命陪君子。京都是旅游胜地，自然少不了特产和纪念品，一路走来，几人都收获颇丰。目光轻扫，樱乃锁住了一家卖折扇的小店，“莫离。”樱色粉唇吐出这个店名，古色古香的店面布局，店里缭绕着缕缕檀香，很是雅致。随手拿起一柄折扇，展开扇面，丝缎的底面，质感光滑舒适。樱花树下，身着十二单衣的美人，以袖遮颜，容姿清绝，带着平安京时代贵族女子们特有的华贵矜雅，让人莫名叹息。扇叶的一侧，刻着一首和歌，“ 此身今已惯，再会永无期，唯有心头恋，缠绵到死时。” 我已经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再相见已是遥遥无期，只有心里对你的情感，缠绵不断至死方休。该是怎样深厚的情感，才能发出这样的感叹，女子面容凄清，大概也是因为思念吧，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伤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凝视良久，最终买下了这柄折扇，也许，是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吧，精致的天青色扇套，绣着莫离二字，扇柄末端系着流苏扇坠，店面虽小，包装却是意外的一丝不苟呢。一路走走停停，天色已是将晚，正准备回去，却听见前方一阵喧闹，还未开口，秋濑已是按捺不住“嗖”的一下向前窜去了，“或，小心点啊。”樱乃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已经只看见一个小黑点了，无奈的笑笑，略带宠溺，真是，不要这么急啊。在原地等待的浅草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樱乃看着她，有点抽搐，“根据计算，前面闹腾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表演，是春舞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五。”活泼的浅草，只要一接触到数据就是这副可怕的模样，明明这么热爱数字，却和自己一样国文专业，她的朋友，还真是个个都很奇葩啊，余光瞄了一下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千代，樱乃心里的腹诽更深。
　　几乎是刚腹诽结束，秋濑就已经兴冲冲归来，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樱乃只觉得眼前全是星星，揉了揉太阳穴，总算从她毫无顺序的语言中概括出几件事，一，前面是在搭台，准备表演春舞，二，今天来得是京都最有名的艺妓，都是貌若天仙，三，要看到表演还要再等两个多小时，以上，总结完毕。看着秋濑兴奋的闪光的眼神，樱乃微笑，“或，莲，苏，一起去看吧，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呢。”“yeah，小樱万岁。”一行人晃晃悠悠走到了后台，不出意料，是华丽的十二单衣呢，久违的装扮，勾起了幼时美好遥远的记忆。身旁的几人早已看呆，“真是漂亮，但是春舞，就是舞蹈的总称吗？令人在意呢。”寡言的千代莲问出了一直的疑惑，“不是哦，春舞只是一个概称，春舞分为都舞，京舞，和北野舞，其中以都舞历史最悠久，每年的这个时候，京都的艺妓，舞妓们都会在各处演出，庆祝春神的降临，今天的表演应该是都舞，最繁复华丽的一种。”千代转头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女孩，晶莹剔透的水眸中流动着某种怀念，清新隽永。“小樱学过吧？都舞。”一瞬的沉默，温软的声音传来，“嗯，小的时候曾住在京都，学过一段时间的都舞，后来搬去了东京，就没有继续学下去了。”
　　话音刚落，后台突然一阵骚动，负责给艺妓们化妆的女子，慌慌忙忙的跑过来，“藤田先生，领舞的小爱扭伤了左脚，疼得很，恐怕不能登台了。”“什么？”中年男子大惊“怎么会扭伤脚，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出这种事，这可怎么好。”中年男子急的直搓手，女子也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化妆的时候还好好的，起身走了没几步就扭到了。”男子来回踱步，“不能找其他人替代吗？藤田先生。”“不行啊，男人的额头冒出了汗，小爱跳的是领舞，伴舞的没法跳啊。”“我们这里有人可以跳哦。”懒洋洋的声音，穿过了喧闹，直达男人的耳膜，视线立刻锁在那个人身上，高挑的身材，样貌清冷妩媚，还不错，男人走下台，“你是说你能跳吗？”男人目光灼灼，“不，会跳的不是我，是她。”男人这才将眼光移到她身旁一直拽着她衣袖的女孩身上，165的身高，火红色的发色和眼睛，一眼之下不能惊艳，但看久了目光竟不能移开。“千代！”樱乃这才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连忙低声开口想要制止她，“我虽然学过，但已经过了很多年，都不太记得了，不能代替啊。”看着好友一脸懒懒的样子，樱乃急得不行，却见千代转过脸来，神情稍有的肃穆，“小樱，不怀念么？曾经学过的都舞，不想真真正正的跳一次么？”樱乃低下头，确实，学过那么长时间 ，却从没有真正认真的在所有人面前跳一次，深呼吸，对上面前男人打量的目光，“我确实会跳，但不能保证跳的和你们领舞一样好，毕竟很久没有跳过了。”略一沉吟，藤田就做出了选择，如今也只有试试了，时间紧迫根本找不到其他合适人选了，但愿这个小姑娘能行吧，藤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跟我来吧。”樱乃苦笑，莲，这次真是，出人意料啊，对上浅草和秋濑写着无声加油和期待的脸庞，还有千代信任的眼神，樱乃转身跟了过去。
　　眉笔在眉上轻扫，涂底液，扑粉，卷睫毛，妆成。樱乃站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流光溢彩的眼眸，胭红的眼影，精致的红唇，高盘的发髻，这样的妆容，已是多年不见。转身，十二单衣拖曳在地上，她迤逦而行，在舞台的入口处，看着身后藤田先生复杂的眼光，樱乃攥紧手心，别紧张龙崎，你能行。临时搭建的舞台，朱红色的柱子，灯光突然灭了，秋濑一行人都紧张的双手交握，樱乃，加油啊。一瞬间，灯突然全数亮起，舞台的中央，身着描绘着繁复花纹十二单衣的女子静静伫立，以袖掩容，纤细的音乐响起，丝竹的缠绵细致流转开来，樱乃踏出第一步，左，手中折扇倏地展开，流苏扇坠莹莹闪光，手臂轻展，右侧身，浅紫色单衣上的蝴蝶在女子的舞步中好像振翅欲飞，前，前，右，旋转，女子发髻后的长发迎着灯光飞扬，丝丝缕缕的火红，仿佛要燃烧一般的色泽，拂过白皙的面庞，宝石红的眼眸被灯光染上一层迷离。踏着节拍，樱乃已经感觉不到紧张，熟悉的音乐，所有的动作都流畅自然，她时而跳跃，时而沉寂，樱色折扇忽展忽合，仿佛坠落人间的辉夜姬，清冷妩媚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哀凉。此刻没有人敢眨眼睛，好像只要一眨眼，美丽的辉夜姬就会回到天上，不再归来。俯身，旋转，宽大的和服袖掩住嘴角，樱乃微微侧身，收回折扇，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一片静寂后，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掌声和喝彩，只为着美得叫人心碎的舞蹈。秋濑浅草她们更是把手心都拍红了，樱乃，太棒了，真的很美。千代淡淡的看着舞台上鞠躬退场的女孩，嘴角带笑，樱乃，真的很不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群人的视线跟着舞台上那个退场的女子，“噗哩，搭档，这次的舞真的很美哎。”白毛狐狸毫无危机感的挂在他家搭档身上，完全没注意到他已经青筋直冒的额角，“说了多少次别勾着我的脖子。”一把推开某狐狸，柳生推了推眼镜，的确，很美。“啊啊，搭档你对我好无情啊。”“我不介意现在就拆伙。”冷冷的用眼神喝止了某欲靠近的狐狸，摸摸小辫子，仁王扁扁嘴，他家搭档，真是太不可爱了。“精市，怎么了？”真田看着身旁的少年，紫水晶的眼睛里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没什么，幸村回过身，只是被震撼到了。”很有趣，不是吗？她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呢？人群外的不远处，华丽的少年轻抚眼角的泪痣，笑的如沐春风，“真是华丽，呐，kabaji？”“wushi.”龙崎樱乃，本大爷的眼光真是不错，王一般的少年傲然挺立，完全不理身后跟着的一大群，卑被无视中的众人：。。。。
　　而某个角落里，少年琥珀色的双眸牢牢锁住那一抹身影，sakura，樱花，他竟然对她了解得如此少，这样的美景，竟然让他生出一丝牢牢占有，不让任何人觊觎的心思，“我还差得远啊。”少年笑笑，双手抄在口袋，转身离去。一双冰蓝色的眼眸看着远去的越前，染上了点点笑意，越前，你的辉夜姬要回到天上去了，你要怎么办呢？
　　夜幕，会很快的来临，整个世界会陷入一片黑暗，而期待黎明的到来。命运的红线注定缠绕不清，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又是谁生命的点缀呢？左岸的回忆，映着右岸的芳华，千载谢东风。

作者有话说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