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钟情》玉西罗

9、再见孟平

　　大概是因为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的原因，我竟难得的一夜好眠。
　　睡足了精神自然也好，第二天我就神采奕奕的去公司大闹了一场，逼的老板不得不给我结了工资。我用自己瞧得老高的鼻孔狠狠的鄙视了老板那憋红的脸，然后扬长而去。人要活的有骨气。
　　为了鼓励自己再接再厉，我请自己吃了一碗五块钱的豆花饭。
　　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是要尽快找份工作了。易君扬有意要帮我介绍工作，虽然这样我不用这样辛苦，可我不喜欢，依然拒绝了。
　　“陶小司，你不可以尝试着接受我，接受我的帮助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人不人互相联系，你不要总把自己关闭起来，好吗？”易君扬语气里有淡淡的挫败感。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我只是还没想清楚一些问题，我还没有得到那个答案，还没有考虑清楚我到底要和你怎样相处，以什么关系相处。
　　“没什么不好。”易君扬淡淡的说，“陶小司，我们去旅行吧。”
　　“哎？”孤男寡女的一起去旅行，这不太好吧。
　　“我们公司最近要组织一次旅游，恩，可以带家属。”似乎是说，放心，不光是我和你，所以你没什么好担心和害怕的。
　　“那个，我不想去。”虽然我是很想去旅行没错，但绝对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一个人或者和自己喜欢的人，去看尽天下美丽风景，体验世间不同民俗风情。
　　可是现在，一个人没心情，喜欢的人没着落。
　　“你……”我听见易君扬那低沉的叹息声，“好吧，我有时间等你，陶小司，等你接受我。”
　　我依然每天忙着找工作，易君扬每天依然几个电话不冷不热的关心。日子这么懒懒散散的又过了一个礼拜。
　　这天，一大早的被电话铃声吵醒。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我以为是我应聘的公司给我打来的电话，一骨碌坐起来，毕恭毕敬的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陶小司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我是陶小司，请问，你是哪位？”我有点小小的不安。
　　“小司，我是孟平。”
　　……
　　我没有喜极而泣，我没有欣喜若狂，我没有怒发冲冠。我心里有的只是紧张。
　　我稍稍的收拾了自己，出门去见了孟平。
　　孟平出差到S市，说想见我。我多么想像电视剧或是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趾高气扬的对着电话大吼一声，你他妈给我滚蛋，老娘不想见你。
　　可是我是没有出息的陶小司，我只有沉默着去见他。因为心里有个声音蛊惑着我，去吧，你不是一直想着他念着他吗，现在他来了，为什么不去呢。
　　我如约到了他给我的地址，一个小小的茶餐厅。我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正坐在在外面靠玻璃墙的位置，低着头翻看着手机。
　　他真的没有什么变化，脸上少了初见他时的那股傻气，多了份成熟稳重。一样的寸头短发，一样的戴着一副眼镜。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衣，衬得皮肤更加白了。他是那种无论怎么晒，也不黑的人，这点曾经让我羡慕嫉妒。
　　多少个日日夜夜思念的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该要和他说什么。我想这个人也许是我这辈子爱得最用力的一个人。
　　我慢慢的走了进去。餐厅里正放着刘若英的《亲爱的路人》：
　　“……
　　那时候年轻得不甘寂寞
　　错把磨练当成折磨
　　对的人终于会来到
　　因为 犯的错够多
　　总要为想爱的人不想活
　　才跟该爱的人生活
　　来过走过是亲爱的路人成全我
　　……
　　那时候只懂得爱谁最多
　　忘了谁最懂得爱我
　　对的人会成为一对
　　因为再不怕犯错
　　没有错让最爱的人错过
　　才知道最后爱什么
　　……”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首歌，我想起了易君扬。
　　孟平看见我，给了我一个浅浅的笑容。恍如当初，他也是这么对着我傻傻的笑。只是当时太年少，我爱谈天你爱笑。
　　坐在孟平对面，我不敢看他，假装打量着四周，故作镇定的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恩，前天来的，今天下午就走。”孟平平淡的说到。
　　“哦，这么快啊。”我想我只是出于礼貌才这么说的。
　　“小司，你过的好吗？你比以前瘦了，也好看了。”他笑望着我。
　　“那照你这意思，我以前很胖，很难看？”看过很多电视，分手后的恋人再重逢，我是极不喜欢这句“你好吗”。既然都已经退出了彼此的世界，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我过的好，那不是你给我的，过的不好，也不是你能改变的。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不问。
　　“呵呵，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更好看而已。”孟平沉默了一会，说到：“小司，这两年我去了很多地方，生活得很忙碌。我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但同时也很累。白天我基本上是各处跑，晚上回到休息的地方，就睡觉，这样我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的痛苦不会比你少，甚至更多。”
　　那现在是要怎样，向我倾诉你这两年内心的挣扎与悲伤，以我的原谅来让你的内心得到解放？
　　“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过去了这么久，现在来讨论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告诉我。”
　　孟平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小司，我说我们能回到过去，你愿意吗？”
　　我看着孟平眼里急切的希望和忐忑不安，我笑了。“孟平，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孟平眼里的希望一点一点退去，恢复了正常的平静。“我知道，不可能的。曾经我以为，我离开你，经过一段时间后，我就会慢慢的淡忘对你的感情。我能找一个我父母满意，我也喜欢的女孩重新开始。可是我却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那么深刻。当我发现这点后，我很想找你。林薇告诉我你来了S市，你那么恋家的一个人却跑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来，我想我是把你伤透了。所以我不敢来找你，我怕面对你的伤心委屈与指责。
　　这次公司派我出差到S市，没来之前心里就想着一定要见见你，就算我们回不到过去，我依然想见见你，因为我对你，对你……”
　　那几个梗在孟平喉头，怎么也说不出的几个字，让我心里很生气。“孟平，我想你是了解我的。就算我现在回到你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到最后我们还是要分开的。不是你再次离开我就是我离开你，到那个时候，我连伤心的力气也没有了。这样的结果有意思吗。
　　我曾经也想过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那段时间，我每天给你打很多很多的电话，你都没有接，我想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有一次接通了，却是你大姐接的，她告诉我让我放弃你，我会毁了你的前程。那个时候起，我大概也猜到了你离开我的原因，我想你也是被逼的，所以我不怪你，但是也决定不再等你。
　　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没有好的身份背景，父亲也只是个普通的工人，没有钱也没有权。我知道我们的差距在哪里，我也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所以我放弃你。只是我曾经爱你太深，我需要很多的时间来让自己恢复，我不会忘记你，甚至到死我也会记得你是我青春岁月里最深爱的人。我只是有那么点不甘心和委屈，不过没关系，我依然祝福你。”
　　我这一通话说得孟平已经红了眼眶。
　　“小司，我知道，其实这样的结果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你，你回来好吗，小司。我会努力，会努力让我的家人接受我们，只要你回来，我做什么都愿意。”孟平他此时看起来多么想一个无助的孩子，我就要忍不住答应回到他身边。
　　“如果当初你离开我的时候，你就这么想的话，就不会到今天这样。”我不是没有感情的玩具，想要就捡回来，不想要就扔了。
　　“当初，当初我是没有办法。我大姐发现我和你的事之后，很生气，狠狠的骂了我一顿，并要我不要再和你来往。后来我父母也知道了，我妈因为这件事哭得病倒了。我当时很乱，你知道我父母为我三姐弟吃了很多苦，是我辜负了他们。”孟平低着头，缓缓的说到。
　　“其实你并没有错，你只是在家人事业和恋人之间，选择了你的家人，你的事业而已，也证明，其实我对你并没有那么重要。”我强忍着心里那股巨大的酸涩与无奈的愤怒。
　　“孟平，就这样吧，我会生活的很好，我相信你也会。你姐姐给你介绍的那个教授的女儿想来应该比我好多了，祝你幸福。”我想，这段感情，到这里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我在孟平的惊愕与愧疚中，快步走出了餐厅。
　　我飞快的拐了几条街，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我不知道是为了孟平而哭，还是为这段莫名其妙就结束的感情而哭，总之，我哭的好累。
　　“易君扬，我迷路了，快来把我接回去。”我不知道此时我为什么会想到易君扬，也许我只是太伤心了，需要有个人陪伴。
　　易君扬找到我时，我已经苦够了坐在路边发呆，脸上的泪痕被风吹干了，崩崩的很不舒服。
　　易君扬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的将我扶起来，轻轻的抱了我一下，把我扶上了他的车，送我回家。
　　到了我家楼下时，我正准备下车时，易君扬拉住了我。
　　他搬过我的脸正对着他，我看着他很严肃的说：“陶小司，你怎么这么笨，你为什么总是抓住过去不放，而在你眼前的你却看不见呢。现在，你好好看看我，看清楚。”
　　我看着他黝黑清秀的头发，看着他狭长的眼睛还有翘翘的睫毛，看着他坚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我一本正经的说：“恩，很帅。”
　　易君扬用手轻轻的敲了下我的头，又好气又好笑。“陶小司，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试试？”
　　“可是你比我大十二岁哎，我爸妈不会同意的。”苍天作证，我本来只是在心里这么想的，我不是故意要说出来的。
　　于是，我又看见易君扬的脸黑了下来。“我说陶小司，一直以来，你纠结的就是这个问题，不是因为讨厌我，不喜欢我才不和我在一起的？”
　　“我干嘛要讨厌你？”我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呵呵，不讨厌我那就好办。如果我能让你爸妈同意，你就答应我？”他笑起来怎么那么像诱拐无知少女的流氓大叔，好吧，请原谅我心里还无耻的认为自己是天真可爱的少女。
　　其实我爸还好，只要是我喜欢的他基本都不会反对，主要是我妈，当然我爸听我妈的。我想起我老妈那封建的思想还有一点小要面子的性格，要她答应，除非易君扬再回他妈肚子再呆几年，晚点出生。又想了想，反正我妈答应了，我就和他试试呗，我妈没有答应，那易君扬也怪不到我头上了，总之，怎么都不关我的事。
　　“恩，只要你让我妈答应，我就答应和你试试，只是试试啊。”其实我对易君扬有种莫名的信任，跟他在一起感觉很有安全。
　　“嘿，小丫头，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三十多岁的人突然笑得像个小孩。
　　“我可先说好，我不会帮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呵呵……”易君扬突然在我额头上亲了下，温柔的说：“回去好好休息下，什么都别想。”
　　然后我就真的乖乖的回家休息了。得意忘形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