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茶案上的香炉里袅袅升起一缕清烟，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薰香。不是那种浓烈，却能让人感觉清新矍永。是一丝一丝的暧昧萦绕，初闻只觉清新怡人，再闻便似乎渺无踪迹，只在身畔若隐若现。翔璃宫大殿内只三三两两在靠角落的地方站着几个低垂着头的宫人。整个大殿显得静逸而和谐。
中间作为进入内室寝殿的圆形过道口上，挂满了翠绿的雪纱帷幔。风儿嬉戏着牵扯，纱幔便羞涩地轻轻舞动。
鸱哀帝来时便看到如此一番景象。这里的一切仿佛浑然天成，已无法再参杂更多。
为首的宫人见到皇帝的亲临，惊慌的磕头请安。无法打破这一室的安宁。鸱哀帝挥了挥手，便让宫人安静退下。
迈进内室，寝殿不大，却布置的相当雅致。没有过多的金银装饰，只在墙面上挂了几幅淡雅的水墨字画。书桌上的纸墨笔砚摆放整齐。书案右下方就是床塌，锦被绵枕一目了然，塌旁挂着简洁的白色流苏，不显寒蝉，却别有韵味。而整个殿中最显眼的，却是靠在窗前只着白色中衣，已然安睡的小人儿。
轻移步伐，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异常沉稳。
白玉粉嫩的肌肤，精致的眉眼，依昔带着当年清儿的痕迹。
艳丽的桃花瓣中穿插着淡淡的柳絮，暖风卷起临窗小人儿的额发，阳光和煦的照射在祥和的睡脸上。仿佛屹立于佛前，祈求了千年的虔诚者。一切显得如梦似幻，飘渺的仿佛一出声打扰，便会消散的袅无踪迹。
再走近些。赫然发现小人儿的手中居然拿着本《礼记》。原来作为父亲，自己竟失职到如此程度，连自己的孩子已能识记认字都不知道。淡淡的自嘲了下。想到没能参与孩子的第一声微笑，第一次开口说话，甚至第一次迈步，便有股遗憾自胸口蔓延。
被沉着哀戚的眼神紧盯着，曾逸清终于迷糊着从睡梦中清醒。站立于身前的男子高大伟悍，身着明黄的龙袍，想也知道就是所谓的父王。霸气内敛，不怒自威，确实是一个帝王该具有的品质。
鸱哀帝自曾逸清恍惚动弹快醒时，就已经收起了自己哀戚的表情，恢复平时的冷硬。看着眼前小人儿的动作，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时光流逝，转眼三年匆匆而过。
看着眼神由迷惘变得疑惑，最后将所有感情沉淀进眼底最深处的曾逸清。鸱哀帝欣慰的在心中点了点头。临危不惧，处变不惊。
“儿臣曾逸清，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谨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礼，淡漠的语气却透着疏离。
抿了下唇，鸱哀帝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看这宫殿布置典雅，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面对三年未见的曾逸清，鸱哀帝一时语塞，只能无话找话。
“只是儿臣的一时兴起。看殿中大多金银，虽华贵异常，却过于浮华。遂遣宫人重新布置了番。能得到父皇的称赞儿臣甚感欣喜。”依然是不咸不淡的口吻，虽话语中说是欣喜，脸上却没露出分毫。
鸱哀帝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曾逸清没有错过鸱哀帝的表情，但也未想改变。虽是这个身体的父亲，可丝毫未有过任何交集。对生性冷漠的曾逸清来说，只想快快敷衍了事。
“那墙上挂的两副画不知是谁人所做，竟已有如此心态和意境。”回头走向墙上挂着的两副画卷。
两副画：一副冰雪满天，湖面冰封，整个世界仿佛寂静无声。在图的正中，却用水墨淡淡的勾勒了一个老翁独坐小船上闲钓的姿态。画旁题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字迹俊挺沉稳。
另一副则用工笔细致的描画出了梨花的粉嫩。在霜天寒地中，梨花傲然的盛开，显示出了勃勃的生机与灵气。画旁同样用小纂提了“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字样。
“此二副图乃儿臣一日无聊在箱底找到的。见图意境深远，浑然大气，却布满了尘埃，想是搁置多年。儿臣心下不忍，便将其挂于墙上。”低下头谦卑的回答道。
“是吗？原来朕的皇儿已有如此胸怀。”感慨着说道。
注视着面前人儿并未因自己的感叹而表现出任何情绪。鸱哀帝接着又道：“皇儿虽自称儿臣，但朕知道，皇儿心中并未对朕有丝毫的父子情深。”深深的看了眼曾逸清，“朕明白朕不是个好父亲。但是你能再叫朕声父王吗？”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君王，只是一个满满的渴望着孩子谅解的父亲。
曾逸清一惊，猛然抬起头。望进鸱哀帝带着期盼与渴求的眼眸。不自觉的轻声呢喃道：“父王……”
鸱哀帝听后欣慰的点头一笑，收敛起刚才的哀伤。话题一转，貌似不经心的问道：“朕见你刚才捧着本《礼记》，识读过后可有何感悟？”
知道眼前的皇帝没有恶意，只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心。曾逸清便也放开胆子说道：“儒家提出‘仁、义、礼、智、信’。仁为德行，义为责任，礼为仪态，智为智慧，信则是做人的根本，是兴业之道、治世之道。此为‘五常’。”顿了顿，又严肃道，“然，维护国家的利益是身为皇族的使命。一旦面临冲突，战争则不可避免。战争满足了，或曾经满足过人的好斗的本能，但它同时还满足了人对掠夺，破坏以及残酷的纪律和专制力的欲望。”眼睛直直的注视着鸱哀帝的眼眸，犀利的话语自曾逸清口中传出。
默默的看着眼前尚不到自己大腿处的小人儿，真的只有三岁吗？这是王者与王者的碰触。鸱哀帝明白，这不光是自己和清儿的孩子，更是一个皇子，甚至于将来可能是站在最高峰俯视众人的帝王。
短暂的沉默过后，便是一连串不可抑制的爽朗的大笑：“好，好。真不亏是朕的皇儿！”清儿，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终有一天会成为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你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吧。
走出翔璃宫，又恢复成冷酷无情的帝王。
“壹，从今往后你就跟着二皇子了。”冷淡的话语自鸱哀帝的薄唇中吐出。
“是。”穿着黑衣的暗卫从角落闪现，躬身领命后，又瞬间消失无影。
“辛德，今天我和二皇子的对话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知道。”冷酷的内容，这就是帝王呢。
“皇上，这十六名宫人就是当初陛下下旨赐于二皇子的。都是奴才精挑细选过的，陛下可以放心。”辛德低眉恭谨的答道。
“恩，那就好。”轻轻点了下头，便径自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翌日，皇帝下的一道圣旨引起各方猜测。
“皇二子年幼聪颖，朕特许其提前入上书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