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十年紫苏

2、吴邪

　　二

　　对吴邪来说，十年后是否去接张起灵回家，是件并不需要通过思考的事。既然张起灵这么说了，他照做便是，反正他吴邪总是被张起灵牵着鼻子走。
　　十年前，吴邪一回到杭州，就将自己关在屋内。整整三天，他一直望着天花板。这招自然是跟张起灵学的，吴邪发现这样做似乎更能令人想清楚很多事。总之，三天后吴邪走出家门时，他便是三爷。
　　胖子，小哥选择了离开，潘子为他而死，三叔生死不明。而吴邪，要查清这一切，是什么让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如今却又只剩他一人。
　　实际上，有些事情并不是像它看起来那么困难。比如吴邪接手吴家这事，前前后后至多花了一两年时间，比吴邪料想的短了许多。虽然经历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危险，但吴邪都挺了过来。不过期间他一度意志消沉，因为这时他才发现，究竟有多少人在算计他，又有多少人希望他死。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过明天。
　　曾有一次，吴邪为了立威，带队去下斗。这斗吴邪事先调查过，不太干净，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然而，当一只粽子从墓道深处跑来时，吴邪还是害怕了，可此时他前面已没有任何可以保护他的人。
　　小哥，三叔，胖子，潘子，他们都离开了，独独留下他一人面对这一切。
　　想到这，吴邪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怨气，对面的粽子便成了这股怨气最好的发泄出口。挥手制止了正想开枪的手下，吴邪冲上前去，在粽子拍死他之前死死钳住了它的脖子，发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粽子的头便断了。
　　吴邪低头看看粽子，又看看自己的手，咧嘴笑了。这招是他缠着黑眼镜教他的。黑眼镜从来没觉得他能学会，只教了他基本动作就让他自己练。吴邪在地上练了不知有多少次，等的就是这一刻。
　　后来，这段经历被跟着来的伙计传了出去，越传越神。那以后，吴邪又带头下了几个斗，道上三爷的身份就算被承认了。人们都说，现在的三爷比起以前的吴三省不知好了多少倍，身手好不说，对手下也挺好，下斗的时候冲在前面，出来后他们得到的利润也大大超过了从前。不过、也只敢私下说说而已，他们知道现在的三爷不爱听这些话。
　　如果可以，吴邪并不愿意代替三叔，如果一个人完全被另一个人代替了，那这个人很快便会被人遗忘，直到再不被人提起。
　　还有人说，吴邪骨子里还是当初的那个小三爷，太天真了。然而，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吴邪为了坐上吴家当家的位置，暗地里不知使了多少阴招，反对的人以很快的速度被一个个清除，但都被伪装成意外身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从来没人敢说什么。
　　十年里，吴邪将当年的事情查出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只有等张起灵来告诉他。
　　说起张起灵，吴邪有些头疼。
　　第四年的时候，他带队去了蛇沼，一路上不断回想着关于小哥的事。第一次相遇便抢走了他的“龙脊背”，后来自己还不记仇的跟他搭讪，他却还爱理不理的，特讨厌！想到这，吴邪不禁笑出了声，看到身边人惊讶的表情，便立刻又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望向窗外。
　　真是，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啊！吴邪心里有点无奈。
　　在陨玉底下不管不顾地等着张起灵，哪怕张起灵失忆了都要带回去好生照顾着。更重要的是，张家古楼里自己确实也疯了，若真是把张起灵救出去，自己折在里头，那他这朋友当的，才真的算得上是“中国好朋友”，不，是“世界好朋友”了。
　　不过，自己终究还是欠着张起灵的。
　　不知那时他说的“还好，我没有害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中的一个必将害死另一个，那他希望死的人，是他？这，又是为什么？
　　这时，车子正好经过了那片戈壁，吴邪想起了自己与张起灵坐在篝火边的对话，“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那时的他看着张起灵的侧脸，而张起灵望着漆黑的天空。吴邪第一次看到张起灵露出忧伤的表情，突然有种想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动，但又怕被一脚揣飞。最后没办法了，才憋出了这么一句他自己都觉得挺矫情的话。
　　还记得，那时张起灵似乎很高兴，看来自己还很能哄人的。但他张起灵是什么人？他若是消失了，自己恐怕早就连渣都不剩了吧。
　　真是，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啊！吴邪又叹息一声。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当他在蛇沼之中把好不容易找的黑金古刀揽入怀中时，一切原本并不明晰的感情一下子就明晰了，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那时，吴邪感到揽入怀中的就是张起灵，刀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而他心中充满的，便是对张起灵深深的思念，以及，不曾想过的爱恋。
　　吴邪抱着刀在原地坐了很久，想当初他连这把刀都拿不动，而现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拿起来了，有些改变看得出来，而更多地改变却深藏在心底。
　　回去以后，吴邪常常抱着刀，一遍一遍地回忆张起灵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做每一个动作，渴望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张起灵对自己的心意。
　　但，这些都不过是无谓的猜测罢了，真正的答案还在张起灵那里。
　　如今，十年之期将至，张起灵，我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而你的答案，也该告诉我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这十年的回忆就结束了。。。下一章是他们十年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