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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少侠冒险入滇 替身命丧黄泉 ...

  •   秋风秋雨,如诉如泣。浓密的雨丝犹如一顶无边无际的灰色纱帐,把大地笼罩得阴阴凄凄、昏昏冥冥。
      通往昆明的一条蜿蜒的小路上同位身着缎厧长袍、绸子马褂,背负古朴长剑的年轻人匆匆急行。他时儿环顾四周,似乎有些胆怯;时儿举目看天,仿佛在埋怨太阳怎么老不肯露脸;时儿垂首沉思,想着那想过了数百遍而依然不解其意的问题:那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为何出二百两银子要自己从太湖走到滇池?
      风愈来愈紧,呼啸声宛如鬼哭魅吟。
      雨越来越密,似是苍天在为哪位冤魂悄然泪下。
      行路的年轻人年棱棱打了个寒颤,浑身皮肤象鸡皮似的,毛孔全数隆了起来。他一阵阵心悸,忽然感到脚下这湿漉漉、凉冰冰的石阶路,好像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冥径。
      怕死的人往往容易死。就在行路人提着一颗忐忑之心拔足疾走之际,一道寒光夹着一股凌厉的劲风朝他背心突袭而来。寒光乍闪,犹如电光石火,交睫之间,行路的年轻人已被洞穿胸膛。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成功的偷袭者提着血淋淋的长剑却满头雾水地愣住了:这是真的吗?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了吗?作为江湖中称之为“断路无常”的偷袭者,他从未相信过没有索不来的命。可这欠所索之命却与往常索的命大大不同,那是一条在众多武林高手的剑尖下、刀刃上、掌风中和铁拳里闯出来的命,怎么会对偷袭毫无反应就走了阴司呢?
      世间之人往往就是那样的不可捉摸。一旦他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反倒怀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或者是眼睛推动了准头。就像做梦也盼望得到金块的淘金者,当淘到了真正的金块后,反而擦了又擦,磨了又磨,总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偷袭者此刻的心情就如这般。为了截杀这个人,他精心选择了这密林深处的羊肠小道,不惜在此滥杀无辜,用八个过路人作为靶子反复进行演练。现在,这个人就直挺挺地倒地眼前,殷红的鲜血就象泉水般地从肉眼里汩汩直往外冒,可他的胸腔却皮囊般地空空,一点也不踏实。他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路上的横尸,如临大敌似的飞身上前猛踢一脚,把伏卧的年轻人踢了个大翻身。没错,就是他!虽然已经死了,可那张脸仍不失美男子的风貌;长方形的白净脸眉清目秀,有棱有角的鼻子象被雕刻工匠刻削过一样挺拔,特别是下巴中央那颗黄豆般大小的红痣,即给这张俊秀的面庞增添了美,又是此人最明显的标记。
      “哈哈哈……”在确认死者就是父亲所说的那人人之后,偷袭者举剑狂笑道:“江湖浪子被我杀死了!江湖浪子被我杀死了!哈哈哈……”
      “丁勇小心!”偷袭者的笑声未落,山上传来了尖锐的警告声。
      偷袭者闻警刚止住笑,一条健美的身躯宛如飞鹰搏兔般地凌空向他射来。来者动作之快,是偷袭一平仅见,出手招架已万万来不及。他只好极不体面地来了个“穿下甲下山”的动作,一滚滚到十余步远的草丛中。
      偷袭者不愧是江湖中的成各人物。他刚止住滚势,身躯就像鲤鱼打挺般地迅速站立起来。可是,来者的速度不知比他快了多少倍,才飞过去的身躯,转眼间又影子般地飘到了立足未稳的他眼前。他在踉跄中施出自己的绝招“蛟龙出海”,企图一剑置对方于死地。可才提剑平胸,他连人带剑给冻结了。他看到了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脸,跟刚刚被自己杀死的那个人是那样的酷似。所不同的是,眼前这张脸的一双剑眉下,多了两道如火似电的光芒。
      偷袭者虽然被称作“断路无常”,但同常人一样,他照样怕鬼。他顾不得犯高手对阵目不能斜视的大忌,禁不住移目看了一眼刚才杀人的地方。那人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处。难道真的撞着鬼了?偷袭者心头发怵,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睛直视对方嚅嚅道:“你是……?”
      来者打开脑海里师傅描述的云南江湖中人物的记录薄,冷冷地问首:“你就是江湖人称‘断路无常’丁勇?”
      “不错。”偷袭惊魂未定,却装出一付生不改名,行不改姓的模样。
      “‘江湖浪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截杀于他?”来者两眸精光直射,似要把对方心房看穿。
      “为什么?”“断路无常”丁勇听罢来者的话,惊疑不定的眼神倏地变得傲然起来,“因为他背叛祖宗,甘当清庭鹰犬。”
      “清庭鹰犬?”来者一时语塞。他不是没有反驳之词,而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好比对牛弹琴。于是话锋一转,讪讪道,“你想过没有,‘江湖浪子’是你能截杀得了的吗?”
      此话不假。“江湖浪子”何等样人,自出泰山,入太湖,从太湖至云南,一路上多少反清复明帮派的无数高手截杀他都没有成功,你一个“断路无常”就能索取他的命吗?!事实上,“江湖浪子”石天惊此刻就站在丁勇面前。
      丁勇翻动着一双水泡眼,凸出的喉结上下抽动着说不出话。突然,他怒叱一声。
      “嗖”的一剑直朝来者左胸刺去,剑势之快,疾如流星,令人防不胜防。丁勇的这招剑法名曰“蛟龙吐水”,乃是其父丁成龙自创的“蛟龙剑法”中的精华。此招一出,一口剑平胸刺去,剑尖迸射出朵朵剑花,犹如蛟龙吐水洒射对方,叫你分不清哪是剑影,哪是剑身,在眼花缭乱之中猝不及防,命丧剑下。
      然而,强人之上有强人。这招“蛟龙吐水”对于一般江湖中人来说,的确难逃死劫,但奈何不了石天惊这位武林奇才。只见他在一片耀眼的剑花之中右手一扬,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衣衫之际,食指和中指宛如一把换钳,在剑光之中把剑身夹得纹丝不动。
      丁勇见状大惊,一招“金豹探掌”,地扬起左掌向石天惊面颊拍去。按常规而论,他这一掌猛然出击,对方必然出手招架或闪身避开,他即可趁机抽被夹之剑另寻杀机。但他万万没想到,陡然翻起的左掌尚在空中,就被石天惊左手鬼神般地扣住了腕脉,顿时全身麻木,不能动弹。
      丁勇绝望地看了石天惊一眼,嚎叫道:“‘江湖浪子’,怪我一时大意,中了你的替身之计。因我学艺不精,不能为国杀贼。你杀了我吧!到阴曹地府,我也要化着厉鬼,索取你这清庭鹰犬的小命!”
      石天惊此时完全牌“我为刀 ,人为鱼肉”的优势,举手投足,即可令丁勇横尸脚下。可他此次入滇,身负恩师重托,关系到江山一统,万众黎民,不想因小失大,惹出无端是非,故而两目凶光一敛,朗声对丁勇道:“我且饶你一死,但必须给你留下点印记,让你知道无常之上有阎王。”言毕挥出右手,五指如钩朝丁勇脸上抓去。
      “石大侠手下留情。”眼看丁勇就要满脸绽开血花,山上传来了急促的呼声。
      石天惊闻声止住抓下去的手。他听出这个腔调就是刚才呼唤丁勇小心的声音。他也想到了此人必是为丁勇望风之人。
      “石大侠,石大侠。”人随音至,一个肉球似的汉子刹那间滚到了石天惊左侧。只见他双手一拱,笑呵呵说道:“石大侠,你老手下留情,恕舍北不知之罪,冒犯了你老的虎威。”
      石天惊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胖汉少说也比自己长十岁,却称自己为“老”,可笑之至。特别是他那付模样,谁见了都要为之一哂。浑圆的身躯,上下一般粗就像个腰鼓,那圆得像球的脑袋上,两眼圆,双耳圆,就连鼻子和嘴都是圆溜溜的。如果把他身上那套紫色缎质劲装换成黄色的袈裟,再脱掉足上的便靴赤着脚,活生生就是一个弥勒佛。
      丁勇不但不感谢来人的搭救之恩,反而怒目相视,那忿忿的眼神明显地在说:我明明是专门来截杀“江湖浪子”的,你却说什么不知之罪,这不是当面撤谎,自欺欺人吗?
      石天惊似乎倒不计较胖汉的谎言,微笑着问道:“这位兄台可就是‘笑面阎罗’丁猛?”
      “不敢。”胖汉仍是笑呵呵的。
      “哦?”石天惊不由感到纳闷,他这付模样,又称丁勇舍弟,自怎的会不是丁猛呢?“难道我看走了眼?”
      “不,你老火眼金睛,怎会看错。”胖汉又说石天惊没有认错。
      “那……”石天惊一下子给胖汉弄懵了。
      “石大侠,”胖汉见石天惊被自己几句话给弄糊涂了,才笑呵呵地说道,“在下正是丁猛。”
      石天惊知道自己被丁猛耍了,目光一懔,微怒道:“那你刚才为何说不敢?”
      “在下是不敢以‘笑面阎罗’自居,那不过是江湖朋友们的谑称罢了。”丁猛满有理由地解释。
      “原来如此。”石天惊斜了一眼怒目圆睁的丁勇,说道:“你倒是谦虚得很,不象令弟那般骄狂。”
      “舍弟特殊性粗鲁,不知事理。适才多有得罪,还望石大侠海涵。”丁猛责备丁勇之后,向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怒嗔道,“还不快给石大侠赔罪。”
      丁丁勇提剑平胸,双手抱着剑柄向石天惊拱一拱,并不吃声。
      好话一句三冬暖。石天惊听了丁猛的一番好言好语,加之不愿多添麻烦,微吧一声后说道:“也罢,你们走吧。”言毕转身朝自己的替身走去。
      “江湖浪子”石天惊何等人也,怎地会干出用替身的不齿之事来?其实,这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师命难违,是他的师傅、师伯强加给他的。他的师傅、师伯更非鼠窃狗偷之辈,二人的武功出神入化,登峰造极,武林中很难有人望其项背。他们的武德更是朗如日月,享誉四海,故而有“武林二尊”之隆誉。只是他们此次要石天惊去办的事,实在太过于重大,是以才谋大局而不拘小节,想出了这替身之策。他们为石天惊安排替身,也决非以邻为壑,让石天惊偷安,而只是为了变我明敌暗为我暗敌明,让石天惊遇事有个回旋的余地。事实上,从太湖起程以来,虽历经数十次明杀暗袭,每次替身都有惊无险,都是暗中的石天惊用隔空点穴功夫制住各类杀手,使明里的“石天惊”皮毛未损,同时也使人们把替身当成了石天,“江湖浪子”的名头从此在江湖中声威大振。也是替身命当如此。他虽不是武林中人,却也是个见多识广之士,在他心中,高手如林的江、浙、湖、广都过来了,何惧这南蛮之地,所以当石天惊去排除粪便时,他胆大妄为,忘记了不能远离石天惊之嘱,独自前行,才演出了开头那一幕功亏一篑的悲剧。
      石天惊怀着内疚的心情刚侧身要去掩埋替身的尸体,两道劲风突然从背后袭来。他听风辩器,已知一股是利剑破气之风,一股是劲掌划风之气。他头也不回,一提真气,身躯腾空丈余高。在空中俯首一看,只见丁勇正扬推长剑,如流星赶月般直朝前奔;丁猛正举掌于肩,似仰起头的眼镜王蛇般直朝前窜。倘若石天惊见机稍晚,这一剑一掌击在身上,无疑命丧黄泉。
      好一个“笑面阎罗!”石天惊不由怒火中烧,杀机陡起。他在空中把身躯稍向后仰,剪开双脚朝丁猛、丁勇斜射而去。
      两人在地上狂奔,一人在空中飞行。跑的当然没有飞的快。转眼之间,石天惊犹如两把铁镖的双脚,就要同时踢到了丁氏双兄的“志堂穴”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似飞瀑直泻而下,直朝石天惊与丁氏双兄中间射来,无疑是要将他们隔开。此刻,石天惊若是继续向前,丁猛、丁勇万难逃脱石天惊这致命的一击,但石天惊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空中袭来的打击。石天惊当然不愿与丁氏双兄同归于尽。他将两腿向内一曲,随即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下向后飞腾而退。
      一个练习轻功之人,倘若能象刚才石天惊那样在空中调整姿势,连续两次变换飞行方向的,已是十分不易。可是这个石天惊,在连续两次变换姿势,身体尚未触地就接着倒立空翻,实在是匪夷所思。
      石天惊向后翻腾的动作疾如飞转的风车,但从天而降的物体仍是比他快了一步。在他双足未落地时,两根粗如小腿、长丈余的木头好比陨石天坠,“噗噗”两声插入地里,露在地面五尺许高的木头左右晃动,发出一阵“嗡嗡”之声。
      石天惊恼恨丁氏双兄暗施杀手,脚甫着地,身躯随即下蹲,真气贯注双足,身躯宛如紧急起飞的鸿雁斜射而起,朝已逃出数丈之外的丁猛、丁勇掠去。其落地、下蹲、贯气、腾飞一气呵成,身姿之美,丽之至。
      可是,当石天惊捷如飞鸟的身躯刚刚掠至还在颤抖不已的树桩这前,天空中又传来了比适才更为猛烈的疾风。他闻声而止,在空中仰首阔胸,身躯即成立势。与此同时,跟方才那两根粗细长短差不多的木头,密布如雨从他面前直泻而下,其声威如山崩地裂,似飞瀑生礁,煞是惊人。眨眼功夫,石天惊面前便竖起了一道木墙。
      何人有如此高深的功力?又为何帮助丁氏双兄?石天惊顾不上追杀丁猛、丁勇,施展“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拔地而起,朝四丈多高的半坡飞去。他升空如疾矢,落地似飘叶,无声无息地立足于一片刚刚被砍伐的树林之中。
      石天惊扫视着这已成空地的地方,只见数百棵还在冒着树汁的白生树桩和一堆树枝,砍树人已不知去向。奇怪,是谁能用劈空掌一下砍倒百棵树,又用罡气同时将它们掷出呢?云南何人有此功力呢?石天惊实在想不出来。他返身纵回原地后,丁氏双兄已逃之夭夭。没奈何,只好在路边挖了个深坑,把自己的替身埋了进去。
      苍天的泪水似是也有干枯的时候。午时一过,天放睛,被雨水蒙面的太阳露出了圆圆的红脸。
      石天惊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缓缓而行。他的思绪和双脚一直被替身的死困扰着,怎么也放不开。
      申时时分,石天惊来到了昆明东郊的关上。此地古时曾是保护昆明的外围关隘,地势甚是险要。不过,时过境迁昔日的围墙和城堡已荡然无存,代之的是星星落落的瓦屋草舍。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行了一天路的石天惊,此时此刻方自感到有些饥渴了。他举目回顾,信步朝一座门前挂有“关上客栈”招牌的宅院走去。刚一跨入房门,店小二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热情地迎了上来问候:“客官,是吃饭呢?还是住店?”
      这是一幢四合院。前面一间经营饭馆,后面一间和两边的厢房供顾客住宿,中间是栽有月桂和夜来香的天井院坝。
      石天惊看了一眼眼前这间空空如也的饭馆,一双剑眉微微上挑,朗声道:“要一间上房,尔后把吃的送来。”
      “上房一间,把吃食送到屋里。”店小二高声重复着客人的话后走进账房。瞬间又走出账房对石天惊道,“客官,房间在后院,你老先请一步,小的马上给你送洗面水来。”
      石天惊闻言头也不回,径直朝后院走去。行至院坝中央,一张大网从天而降,铺天盖地迅速向他全身罩来。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石天惊处不变不惊,只见他身躯微一下蹲,双手翻掌向上,下落的网子不但被阻在空中,而且原来成笼状的网子竟象耍魔术般地舒展开来,似是一片浮动的乌云。
      天井院坝此刻站立着一对少男少女。男的年纪比石天惊稍长,女的则最多不过二十芳龄。那男青年见网子未能将石天惊罩住,心中不由大骇。须知这网子不是一般的网,而是傣家人特制的专套猛兽的网子。它是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中采集的百年老藤,经过特殊加工后纺织而成,不仅既柔软又坚实,寻常刀剑砍不断,而且分量极重,加上下摆吊着数百斤重的铁砣,其下落速度是一般的数倍,即便是狂奔的虎豹,善跑的马鹿,一经撞着,万难逃脱。可眼前这个石天惊 子非但不能罩着他,而且一双手掌发出的罡气,竟将重逾千斤的网子托在空中,其内功之深厚,武林罕见,不由少男不惊。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见少男怒叱一声“着”,手中的流星锤便着一道银光朝石天惊胸□□去。这一招看似平常,然而用心却十分险恶。石天惊倘若出手接招,空中网上就要罩下,将身躯套住,若是仍托住网子,让挟风带雷的流星锤击中胸口,即便练有“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护体神功,也抵挡不住,非死亦伤。如此打法,显见布置得精心缜密。
      精心安排仍是安排,安排与成功总是有距离的。眼见石天惊左右为难,捉襟见肘,不意他右手闪电般向空中一抓,接着便把收拢的网子向飞来的流星锤横扫过去。这一招“横扫千军”,好比狂飚摧枯,恰似惊涛拍岸,把来势凶猛的流星锤荡开了丈许,将院坝中央那棵大腿精的月桂树拦腰击断。
      满树的桂花散落一地,经过震动的花香更加袭人。
      少女见少男一击不成,提着两把柳叶钢刀趋身上前。可她的双脚甫动,石天惊就象渔翁撤网似的将手中大网向她二人头上罩了过去。
      少男眼见不妙,收锤倒纵一气呵成,身躯似梭子鱼一般猋出了二丈以外。石天惊见他身法如此之快,心中不由惊叹:“此人轻功不会在我之下。”
      少女同时也想蹉步避开,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张开的大网没容她逃走,她只好呆若木鸡地站在网中。
      少女手中两把柳叶钢刀寒光闪烁,看上去异常锋利,她为何不用钢刀破网而出呢?前面说过,结此网的“韧藤”经过特殊加工后,坚韧如钢,寻常刀剑休想动它分毫。更重要的是,发明此网的人绝顶联盟,网上的每一个扣环都是活动的,就象现代手铐,被套住的动物越挣扎,扣环就越收缩,直至把网内动物箍死。是以少女不敢动刀,就连身躯也丝毫不敢晃动。
      少男见少女被网罩住,大惊之下运足力道又将流星锤向石天惊面门射来。
      石天惊一付以逸待劳的姿态,待到流星锤射至眼前尺许时才猝然出手。只见他双掌合拍,形如高僧拜佛,准确地夹住飞来的流星锤,再加诸内力,海碗大的精钢圆锤在他手中顿时变成了铁饼。
      少男见状魂飞胆丧,怪叫一声弃锤而逃。
      石天惊无意去追少男,他掌一松,铁饼“铛啷”坠地,然后轻轻拍打着掌上尘埃慢慢朝网中少女走去。
      网中少女噤若寒蝉,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目在不停地转动,水汪汪的大眼睛流露出愤恨、不安和惊恐的神情。
      石天惊在少女面前三步处站住,双肩微耸,一道寒光闪过,背上长剑已落入掌中。此时此刻,少女真可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无伤感地看了石天惊一眼,便闭上双眼等待着对方任意宰割。
      一道锐啸破空而过,少女惊诧地睁开双眼,身上网子已破开落地,而自己身体却毫无疼痛之感。敢情是对方那慑人心魄的一剑,只是劈在了网子上。
      前面说过这网子寻常刀剑不能伤它分毫,那是指寻常刀剑和寻常人。石天惊内功精湛,一经将体内真力贯注剑身,即形成剑炁,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网落人现,少女宛如一朵出水芙蓉显现在石天惊眼前:苗条的身材,丰满的身体肌肤白嫩如藕,脸庞粉红似花,一双杏目波光粼粼,正是那无限情思的源头。石天惊在江浙之地目睹过无数苏杭美女,但象眼前这位浑身无年不美的少女,当真还是第一次见到。
      出网的少女虽然摆脱了藤条的束缚,但却依然一动不动地伫立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直愣愣地注视着石天惊。她开始担心对方翻新花样加害自己。继而从对方毫无敌意的脸色上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想干什么?少女用长而厚的睫毛遮住了闪亮的瞳子,一颗芳心怦然乱跳。
      石天惊右腕乍抖,掌中剑犹如银蛇飞腾,“争”的一声插入了背上的剑鞘之中。他神情威严,但全无恶意地问少女:“姑娘,你们是何人?为何平白无故设下陷井加害在下?”
      其实,自打一见面,石天惊就已猜出对方是何人。只是武林中长期以来就有江湖女人越漂亮越阴险歹毒的传说,石天惊向来不能苟同。是以他想试探一下对方这位美貌少女,看她是否坦诚。
      少女闻声睁开一双秀目,娇声答道:“奴家姓丁名玲玲。刚才逃走之人乃奴家三哥丁武。奴家兄妹二人在此二桃杀三士截杀少侠,全是家父的安排。因为家父前些天接到飞鸽传书,说是清庭……”不知是丁玲玲感激对方不杀之恩,还是凭直觉感到对方并非象父亲所言那般可恶,所以“鹰犬”二字刚要出口,做便急忙打住,改口道,“说是有一名叫石天惊的邪派高手,挑了许多反清复明的舵子,直奔云南而来。家父唯恐少侠进入昆明后对反清复明义举不利,所以高潮在途中截杀,以除后患。因此家父叫奴家大哥丁猛和二哥丁勇在前面林中截杀,又叫奴家和三哥在此设伏,以防万一。不想少侠神功盖世,反倒……”丁玲玲说到此处突然闭口,似是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丁玲玲一席毫无隐讳的语言,使石天惊心里尚存的怒气全消。他环视了一眼这所宅院,和气地问道:“如此说来,此店乃你们专事谋杀的黑店喽?”
      “不不不!”丁玲玲担心石天惊事后去找店主的晦气,急忙辩解道,“此店店主乃是一位忠厚老实之人,今天是家兄用十两银子强行租用一天,不关店主的事。”
      自己身陷险境,仍不忘他人安危,心地之善良,可见一斑。石天惊由此不仅否定了“江湖中漂亮女人最歹毒”的说法,而且对丁玲玲顿生好感,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从对方那双清澈如泉的秀目中,石天惊仿佛看到了丁玲玲胸中有一颗无暇白玉般的纯洁之心。
      丁玲玲被石天惊看得低下了头,双颊飞出了两朵红云。
      看着丁玲玲羞涩的娇容,石天惊也不由一阵面颊发烫。他自学不妙,急忙开口道:“令尊乃明朝旧臣,怨恨清朝情有可原。但姑娘不妨想想,满人既可夺得天下,岂是容易被推翻的。况且,反去杀来,最终天下大乱,吃亏的还是黎民百姓,得利仍是奸诈之人。如此鹬蚌相争,有百害而无一利。”
      丁玲玲闻言惊奇地睁开一双杏眼,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位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双眸充满了钦佩神情。她樱唇轻启,娇声道:“少侠之言不无道理,只奴家却不便……”
      丁玲玲不说出来石天惊也知道,作为女犯,她确实不便劝说父亲。
      “不过,”丁玲玲不愿让石天惊太过失望,又道:“只要有机会,奴家一定尽力劝说家父。”
      石天惊不置可否地点头道:“令兄已去甚远,姑娘请回吧。以免令尊和令兄担心。”
      “多谢少不杀和教诲之恩。”丁玲玲说罢转身刚走,又突然止步回头对石天惊道:“云南反清复明之人甚多,还望少侠处处小心。”
      二人四目再次相接,两双眼睛同时闪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烈火,在无形之中种下了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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