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维维的马甲

48、报复

　　“云清！你看看这是不是真的账册？！”老侯爷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膛里直接传出来的，低沉中带着刻意压抑过后的滔天怒意。
　　啪嗒——
　　四本账册立刻从天而降，纷纷散落在了我面前。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把册子们拿过来，每本都看了看。
　　“是。”
　　“放肆！”老侯爷立刻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
　　“你竟然敢——”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这又是唱哪出？！
　　今天明明是个大喜的日子，大家为了参加这次宴会特意放弃了和家人团聚的机会，怎么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却要经历起剑拔弩张的煎熬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老侯爷刚才是演戏没错，厅里的众人一眼就看出了老侯爷是想给这对夫妇一个下马威而故意大张声势，所以他们才敢开口相劝。可如今，看老侯爷怒火滔天的样子跟刚才的虚张声势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这是什么情况？
　　要不要劝？还找不找台阶？
　　而且，老侯爷后面那句说了一半的话，隐藏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被眼前景象勾起好奇心的众人，纷纷闭紧了嘴巴，眼巴巴地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老侯爷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怒火不断地在里面一拱一拱的，就像汹涌的波涛不断地澎湃着，咆哮着。
　　“本侯再问你，里面的内容可属实？”
　　我缓缓抬起头，直面他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字字属实。”
　　“混账东西——！”
　　咔嚓——
　　老侯爷身边的楠木方桌竟然被他用力地拍烂了！
　　想象着他拍桌时的力道，我在心里暗暗警惕，绝对不能成为他手里的木桌！
　　开玩笑，就我这小身板哪里经得住他那一拍？！
　　一直游离在状况外的端木鸿不明所以，忍不住抬头问道：“父亲，到底怎么了？您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云清又做错了什么？是我不好，没••••••”
　　“你给我闭嘴！”老侯爷那双通红的眼睛恨恨地瞪着端木鸿，气喘吁吁地大骂：“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妻子都干了些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如果不是今天出了这么个意外，本侯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多久？！啊？！”
　　端木鸿愣了愣，扭头望向我，动了动嘴唇却没有问出口。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冷静地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事外，心里暗暗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才能看起来更合理些。
　　只有把他们逼到绝境，我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赌的，就是被逼到绝境的他们恼羞成怒之下的决定。
　　现在的我已经身在悬崖顶端，随时都会粉身碎骨。时间是最紧迫也最宝贵的，我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思考和调查真相的时间和精力。
　　否则，我的计划很快就会被他们识破。
　　我必须要强迫在他们察觉到异常之前将我的结局确定下来，而且那结局只能是我想要的那个。
　　机会只有一次，我绝对不能错失。
　　而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它一击即中！
　　退路，我从来都不需要；前路，我只靠自己寻找！
　　端木鸿看了看我，将目光移到了我手里的册子上。他思索了片刻，伸手把它们都拿了过去，开始翻看了起来。
　　看完了两本，他抬头一脸茫然地望向老侯爷，“没问题啊？账目很清楚，记录的都是今年的花销••••••”
　　“你跟去年的对比着看看！”老侯爷烦躁地打断了端木鸿的话。
　　端木鸿愣了愣，直觉有什么不对，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听到老侯爷的话，他只好耐着性子又翻开了另外两本。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端木鸿的脸经历了由最初的迷惑到惊疑再到震惊狂怒的一系列变化。
　　啪——
　　眼白渐渐染成了红色，端木鸿死死地盯着我的脸，胸膛不断地剧烈起伏着。
　　我看着他那双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的拳头，不紧不慢地将目光挪回了他的脸上。
　　“••••••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我不紧不慢地看着他，缓缓扬起了嘴角。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怎么还来问我呢？你觉得我能在一群账房先生面前作假吗？”
　　“哼！”
　　老侯爷的冷哼从前方传来，紧接着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椅子也跟着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呻吟。
　　我伸出胳膊，双手撑地，挪动已经跪到发麻酸痛的双腿，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端木鸿颓然地跪坐的地上，双眼茫然，一脸痛苦纠结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我艰难地转身，梗着脖子看着他冷笑。
　　终于问了，我就等着你问我呢！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老侯爷率先开口，狼狈而又仓促地企图打断我的话。
　　我冷笑着抬眼瞄了他一眼，继续看着端木鸿忡愣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你给我闭嘴！！！”老侯爷竟然亲自从主位上走了下来，脸上虽然平静可脚步却慌乱不堪。
　　就在他要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端木锦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父亲你不要动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端木锦说着，伸手拉住了老侯爷的胳膊，将他扶到了一边坐下，还不停地捋着他的胸脯帮他顺气。
　　“你——”老侯爷气急败坏地看了端木锦一眼，最终没能挣脱端木锦的桎梏，只能颓然地靠坐在椅子上喘气。
　　我缓缓地蹲下身子，平视端木鸿的眼睛，说道：“因为我恨你！我恨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我恨这里的一切——！”
　　我放出心底的仇恨，让它们咆哮着化为锋利的毒箭从我眼中射出，透过端木鸿那双迷茫的眼睛，直刺他的内心深处最柔弱的地方。
　　那个夜晚，不明真相的我莫名其妙地就被他甩了一巴掌倒在冰冷的地上,脸肿了好几天；那天，在院子里乘凉的我好端端地就被他恶语相向威胁逼迫，非要我说出什么奸夫，强迫我打掉腹中的孩子；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我都要经历他这种言语和视觉上的荼毒；还有那个，还未出世就被我亲手扼杀掉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不是他们，庄云清又怎么会在饱受折磨后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如果不是他，不是他们，我任晓云又怎么会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如果不是他，不是他们，我任晓云又怎么会经历那样刻骨铭心的堕胎之痛？！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是他们欠庄云清的、也欠我任晓云的！
　　庄云清，如果你的灵魂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的眼睛还能看到这一切，那么你可以带着你的孩子安心的离开了！
　　因为所有折磨过你、伤害过你的人，我都原原本本、一点不落地还给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用剩下的这半辈子来背负你生前经历的所有痛苦和折磨！
　　我会亲手毁掉他们最最珍视的那个东西，无论是什么！
　　这，是我为你和我自己讨要的报酬，也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