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维维的马甲

4、被动挨打的处境

　　这副身体果然虚弱到一定程度了，即便每天三次都喝那些带着浓重腥味的汤药依旧恢复缓慢。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在没有完全恢复之前我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如今我已经烦躁地头顶冒烟，恨不得怒吼数声以发泄我心里的不安和愤懑。
　　对周围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可是我却不敢轻易询问他人。谁知道留在身边的这个人存着怎样的心思？真的是我的心腹侍女，还是别人派来的探子？
　　我能相信她吗？这个叫小柔的女子，值得我信任吗？
　　为此，我明里暗里进行了数次试探，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诱饵。
　　“小姐，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夜深露重的，万一再受凉了可怎么办？”小柔不满地抱怨着，将一件貂绒袍子披在了我身上，还不忘将我裹紧。
　　我站在门口，将望向院中假山的目光转到身边的她脸上，看着她皱紧的眉头，明明不满我的举动却没有阻止，而是贴心的将我保护起来。
　　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对我的关心和担忧，全心全意，毫无保留。
　　这个人，是真心真意地在为自己着想吧！不管初衷是什么，毕竟在这陌生的地方她是第一个毫不犹豫地主动向孤立无援的我伸出援手的人呢。
　　我低垂了目光，避开她的视线，轻声问道：“小柔，我可以相信你吗？”
　　身边安静了片刻，然后地上传来了一声钝响。
　　我扭头，发现小柔竟然跪在了我的面前，满脸泪痕。
　　“小姐，小柔自懂事起就开始服饰小姐，从未有过任何异心。小柔不敢奢望别的，只求能够留在小姐身边，全心全意地照顾小姐。小姐，如此询问小柔，是不是还在为小柔自作主张地请求做陪嫁丫头跟小姐过来的事生气？是小柔不好，没有事先和您商量就跟老爷禀明了。可是小柔知道，如果跟您商量您一定不会同意的。您之前还想让小柔离开的，小柔舍不得您••••••”
　　我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女子，迟疑了片刻后将弯腰将她扶起来，安慰道：“好了，你不要哭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忘了吗？我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还怎么怪你呢！我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该相信谁••••••”
　　“小姐！小柔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有庄云清一个主子，如有异心就让小柔天打雷劈，如果做了任何伤害小姐的事，就让小柔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发这么毒的誓言。”我落下小柔举起的手，说道：“我有点冷，想休息了。”
　　“嗯。”小柔点点头，扶着我想要转身却突兀地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我不解地望着她，却发现她的脸苍白了许多，就连身子都隐隐发着抖，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身后的方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我转过身，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发现在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
　　“••••••姑爷”
　　小柔那带着颤音的低唤带着无边的恐惧，仿佛站着黑暗中的人是什么凶神恶煞一般。
　　不过我却没有被她的惊恐所感染，因为那两个字已经占满了我的脑海。
　　姑爷••••••
　　也就是说，那个缓缓走近的男子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夫君？也就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关系，我看着他大步走近的样子，好像身上围绕着一层看不见的薄雾，如果硬要分辨的话，那是怒火？
　　他在生气吗？为什么？！
　　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看都没看小柔就拽着我的胳膊走进了屋子。
　　‘咣’地一声，房门被他狠狠地踢了一脚，阖上了。
　　“啊——”
　　被他抓住的手臂传来了尖锐的疼痛，我来不及挣脱就被他扯进了屋子，一阵晕眩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那人满脸狠厉，墨色的眼睛更是射出了冰冷的毒箭，狠狠地扎在我身上。他深吸了数口气却还是冷静不下来，索性开始来回地踱步。坚硬的青石地砖被他用力地踩来踩去，发出蹬蹬的声响，暗示着主人的狂怒。
　　莫名其妙！
　　按理说我是他的妻，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不对我嘘寒问暖也就罢了，竟然一见面就摆脸色给我看！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缓缓坐直了身子，轻轻地揉捏着被他抓伤的手臂，低下头不看他。
　　片刻之后，那双镶着金丝的靴子停在了我面前。
　　粗重的呼吸不停地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灼热和暴躁，仿佛一只狂怒的野兽，凶狠地盯着自己的猎物，时刻准备着扑上来撕咬一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抬眼望向门口。
　　小柔的影子不停地在纸窗上晃来晃去，时不时抬手，偶尔凑近倾听。
　　她在担心我吗？
　　突然尖锐的疼从头皮传来，我被迫仰起脑袋，眼睛下意识望去，终于看清了男子的脸。
　　光亮的额头下方那两条厚重的粗眉正紧紧地皱起，黑曜石般的眼睛正冲着我发射着连环冷箭，高挺地鼻子上附着着一层细密的汗，鼻翼呼哧呼哧的张合着，带着薄雾的热气正源源不断地外喷着，抿紧的嘴唇已经有些苍白。
　　明明是一张挺俊俏的脸，可附上一团怒火之后就大打折扣了。
　　“好痛！放手——”我一边尽力地抬高脑袋好减轻痛楚，一边抬起胳膊想要搬开他那抓着我头发的手。
　　“哼！你也知道疼吗？贱妇！真是不知羞耻！”低吼完，他恨恨地松开了手。
　　我反应不及，顺着他的力道趴在了地上，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愤怒的火苗在我心底引燃，我支起身子死死地瞪着他。
　　也许是被我的目光刺激到了，他看着我的脸，两步上前抬起了右手——
　　‘啪’地一声响起，终于将一直徘徊在门外的小柔引了过来。
　　我头晕目眩地侧趴在地上，眼前闪烁着数不清的星星，嘴里品尝到了腥甜的味道。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果然看到了点点鲜红，我晃了晃脑袋，左边的脸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感到一阵发麻。
　　“小姐——！”一个温热的身子扑到我身边，我扭头看了看，是小柔。
　　泪流满面的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来，靠坐在身上，想要碰触我的左脸却又不敢。
　　我费力地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容安慰她却没有成功。
　　“哼！”
　　听到冷哼，我扭头仰望，那个人竟然还没有走。
　　嘴里的腥甜还在扩散，我知道嘴里一定破了。不过现在不是疗伤的时候，我看着他青筋毕露的脸，语气平静地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敢问我？！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说！那个人是谁？”
　　“什么？”我皱了皱眉，小火苗有蔓延的趋势。
　　“装傻？！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所谓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是想要替你那个奸夫隐瞒吧！我劝你还是赶紧收起你这套小把戏，痛痛快快地把那个人供出来！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那个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连串的发问牵动了嘴里的伤口，刺痛开始清晰，而左脸也开始传了震痛。
　　妈的！真疼！
　　“你还装？！”那人目光凶狠地瞪着我，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庄云清，我想真想不到你会这么下贱！当初上赶着要嫁入我家，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我痴心一片。没想到，你竟然是存了这样龌龊无耻的目的！要不是为了端木家的名声，我早就亲手掐死你了！你还有脸问我？！”
　　“••••••”
　　他脸上明明白白地表现着对我的厌恶和痛恨，仿佛我是一只恶心的蛆虫一般恨不得立刻将我碾死。
　　也许是我的疑惑和不解表现地太过明显，转过头不再看我的他索性将话都说开。
　　“哼！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放过你们这对奸夫□□吧！那是不可能的！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亲自将他扒皮抽筋！而你，还有那个孽种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终于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顿时心里一沉。
　　小火苗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疑问，如同黑雾一般将我的心笼罩了起来。
　　“如果你识相的话，最好赶紧把这个孽种处理掉。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动手，我并不介意出手亲自抹杀掉它的存在。还有，赶紧考虑清楚自己的处境吧！别等到我耐心耗尽了再来求饶，到时候你就算把那个人说出来了我也不会饶了你。你自己想清楚吧！”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大敞的门还在微微摇晃着，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