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维维的马甲

16、夜宴（上）

　　月明星稀，夜风微拂。
　　我在小柔的带领下，缓缓走在挂了灯笼的走廊上，远远地就听到前方花园里传来的热闹人声。
　　随着我们的不断靠近，幽静渐褪，而熙熙攘攘的声音则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有说笑声、有祝酒声、有道贺声、夹杂在悠扬的乐曲中，带着酒器碰撞时产生的脆响，形成一曲全新的乐章。
　　虽然已经到了深秋时节，可依然能够感觉到白日的燥热，夜晚也并不是非常的冷。
　　即便气温偏低，在嬉闹的人群包围下，浅酌美酒、沉醉于交谈之中的人们也鲜有感到寒意的。
　　我走进花园，看到的就是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宴会两侧正弹奏着悠扬的美曲，一群身穿五彩蝶衣的美人正在中间的空地上翩翩起舞，而坐于桌边围成一圈的众人们正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彼此间觥筹交错地劝着酒。
　　我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宴会的布局。坐在正上方的那位头发斑白、满脸笑意的老人就是我的公公——老侯爷。也许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此刻他正端坐在方桌边，端着酒杯，哈哈大笑。
　　在他两侧靠下的位置，分别坐着端木鸿和端木锦。两人的装扮和我之前看到的差不多，可衣着打扮上又精细了些许。也是，这毕竟是他们老子的生辰晚宴。他们再怎么不和，暗地里斗得再怎么激烈，也不会傻到把彼此之间的矛盾搬到台面上来。
　　此时端木鸿正全神贯注地望向特意空出来的场地中央，一副痴迷沉醉的样子。确切的说，他是在看那群翩翩起舞的美人们。他如此聚精会神的欣赏着优美的舞蹈，全然忘我地沉浸其中就连握在手里的酒杯都忘了送到嘴边。
　　而端坐在老侯爷左下方的端木锦，则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关一般，自顾自地浅酌着手里的美酒，时不时掀开眼皮看看空地上的表演。
　　坐在端木鸿旁边的，是上官秋。此时的他，隐去了挂在脸上的浅笑，只是微微扬起嘴角，勉强露出点笑意，却有些僵硬。那双微皱的眉头，和偶尔失去焦急的眼睛则悄无声息地泄露了主人的心情，仿佛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他。
　　至于其他人，我就不怎么认识了。应该是和侯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亲朋好友’吧！
　　“小姐，”
　　小柔的低唤把我从思考中拉回了现实，我微微侧头凑近她询问：“怎么了？”
　　“我看到庄府派来的人了！”小柔激动地抓住了我的手，刻意压低了自己的欣喜和雀跃。
　　我愣了愣，想起自己的名字就叫庄云清后，这才反应过来。小柔口中的庄府，应该算是我的娘家吧！
　　我点了点头，示意小柔不要出声。
　　就在这时，一道明显的视线从宴会的主位上传来，死死地黏在了我身上。
　　我在心底嗤笑数声，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顺着目光望了回去。
　　果然是端木锦！
　　他察觉到我了的注视，非但没有半分被发现的拘谨和羞愧反而扬起了嘴角，悄悄地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不动声色地转移目光，正好看到了注视过来的上官秋。
　　他先是愣了愣，然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冲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看错，刚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惊艳？
　　虽然这本来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不过就连平日里经常接触的人都忍不住被我的形象吓到，会不会太夸张了？
　　情不自禁地，我扪心自问：这次的出场我是不是搞得太高调了？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倒带重来的时间和机会了。既然如此，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之后的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刚好，空地上的伴舞表演完毕，乐曲也告一段落，一时间会场陷入了暂时的安静，只是偶尔会传来几句交谈声。
　　该我上场了！
　　我露出些微的浅笑，一步一步地进入花园，缓缓地走到空地中央的位置。
　　一片寂静！
　　我抬头看了老侯爷一眼，双手撩起裙摆，恭敬地跪在地上行俯拜大礼。
　　“儿媳久病初愈，没能为父亲准备任何厚礼双手奉上，只好在此恭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我双手伏地，额头用力地磕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
　　在这片异常的宁静中，我的额头和地面接触而产生的动静显得有些刺耳。
　　紧接着前方传来了端木鸿和端木锦异口同声的话，在空寂的夜晚显得尤为洪亮。
　　“儿子恭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下一刻，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洪亮的呐喊声也跟着响起。
　　“恭祝老侯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哈••••••”老侯爷洪亮的笑声顿时飘荡在冷清的花园上空，不断地回响着。
　　“好好好！大家回座位上吧！老夫非常感谢各位能够参加此次夜宴，希望大家不要拘谨。一定要尽兴而归啊！哈哈哈！”
　　“多谢老侯爷！”众人说完，纷纷起身回到各自的座位。
　　“鸿儿，快把你的妻子扶起来。地上太凉，别受寒了。毕竟之前••••••”老侯爷顿了顿，说道：“云清啊，苦了你了。身体好些了吧？”
　　我听着不断靠近的脚步声，缓缓抬起身子，神色恭敬地说道：“已经好多了，谢父亲关心。”
　　“那就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是。”
　　脚步声停在我身边，眼前出现了一双镶着金边的黑色靴子。
　　“起来吧！”
　　我抬起头，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那只宽大的手掌，露出了一个疏离而不失冷淡的笑容。
　　“多谢夫君。”说完，我伸出左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在端木鸿的搀扶下，我走到了之前他落坐的方桌边，坐在了他的右侧。
　　很庆幸老侯爷的吩咐，因为我还真的不太确定自己应该坐在哪里。不过，有了端木鸿的指引，那就好办多了。
　　落座之后，我装出对桌上摆放的食物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左手。
　　小柔早就悄悄地来到了我身边，贴心地帮我把碗筷摆放好。
　　为了表示我是‘真的’饿了，我拿起筷子就近夹了点菜放在面前的碟子里，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