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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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含一觉睡醒，才餍足地挪下桌子，默念口诀化身作人。木质的桌案上，高叠着五六册书，云含好奇地揭了两下，泛黄的纸页中带了一丝清甜的桂花香，一如窗外开得极好的桂花，暗香袭人。
云含识字不算多，却也大略看得懂这上面写的什么，抽出一本《术略》，津津有味读起来。
术略是一本教习基础法术的书，虽说是砖头一样厚，但看了好几个时辰也该看完大半了，然而沉入术海的云含只觉无穷无尽，似乎翻也翻不完。这大概是加诸了术法，无尽的基础被单独压缩成一本书了。
云含合上书，打了个哈欠，精神有些疲倦。师傅早早不见了人，她想跟着也不成。正撑着下巴，木木看着《术略》的封面发呆，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小师妹，在看书啊？来来，先别看了，过来瞅瞅师兄给你带了什么！”二师兄大步迈进门，臂间窝了一只绒黄的毛团，他咧嘴笑得得意，“我废了好大劲才从百兽园抓回来的，你日后要是带它出去溜门，可别去惹百兽园的看管仙君，他可气疯了。”
云含看向二师兄送到眼前的毛团，本想伸手接过，但只瞥了一眼，她就震惊地缩回了手：“呀，这老虎？”这凶巴巴的东西烧成灰她都认识。
二师兄把毛团放在桌上，任它爬来爬去，颇有些无语地解释：“这怎么会是老虎，这是仙兽呢。”
云含毫不怜惜地一把揪起毛团的后颈，把它拎在空中放得远远的，这触感……皮毛厚软，抓一把手感挺不错的。仙兽毛团四只爪子没有着力点，虎着脸挤出显钝的爪子，前后挣扎地想反身去抓云含的手臂。
“就你还想抓伤我？”云含把它丢回桌上，划了个禁止术，毛团伸着爪子拍上无形的壁障，愤怒地嗷嗷吼叫出声，可惜它叫得多欢云含也是不打算放它出来的……
二师兄在一旁看得冷汗津津，暗暗吐纳了呼吸，才开口打断她的幼稚行为：“小师妹快收了它，你布下的结界太薄弱，怕是困不了它多久。”
云含屏息了一瞬，却又嘻嘻笑出来，一人一兽间弩张剑拔的气势收敛了些。“我讨厌老虎。”
二师兄疑惑地唉了一声。他看了看毛团，决定为它再申明一次：“小师妹，它不……”
“不过这小崽子太合我心意了，还是师兄慧眼独到替我寻来这么个小东西~”云含瞥向毛团，眼神‘柔’地出水，语气很认真，“我会好好待它的，还要麻烦师兄给我根绳子！”
二师兄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喉间，更疑惑了，要绳子干什么？
“那我去库房给你寻一根……”他抓了抓脑袋，回身跨出房门。
“二师兄，结实点的才行！”毛团在圈起的结界里龇牙咧嘴，云含两颊染上兴奋的红晕，她阴恻恻地笑了。
她会长在石逢里过上几百年，这都是有原因的……
云含坐在椅子上，看戏一样看着毛团四处撞壁，又看着它因为撞得太过大力而滚回原地。它睁着水润如葡萄的眼珠跌趴在地，模样可怜兮兮的。
云含轻轻哼了一声，嘀咕道：“老虎肯定是你家亲戚，蛇鼠一锅，都不是好东西，我才不放你出来呢。”
毛团被困在无形的牢笼里，想必是恼了，突然朝云含低低的嗷叫一声，屈着后腿往旁边扒拉，桌子都让它的爪子划出扰人的‘哗哗’声，似乎鼓足劲了，它猛地向云含冲过来。
它倔着头大力的撞上结界，空气中泛出肉眼可见的微小涟漪……禁止术被撞碎了。
它怎么就出来了？云含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身想接住它，毛团见她压根不把它来势汹汹的楞头一撞当回事，不由有些着急，半途拐了个弯，踏上木椅的扶手，落了地，向门口奔去。
它不要再被困在这丁点大的地方了，趁着那个把它带出百兽园的人不在，它跑好了……
“画译，你这是做什么？”
“啊……师傅。”二师兄心虚的声音。
脚步声挨近，出尘的白色身影出现书房门前，二师兄灰溜溜地紧随其后。
毛团很及时停住了四条奔跑的小腿，却还是被冲力推出去一段距离。眼看要撞上不知是哪路仙人的怀抱，它却又被一道光定在半空，被强大而无形的力量禁锢着，逃跑的算盘是泡汤了。
“呜呜，嗷——”
相比毛团沮丧的讨饶声，截然不同的是云含开心地笑容：“师傅来看我吗？！”
“我过来看看，捡出来的书你可翻过了？”
“嗯嗯，看了一天了！”
“看得懂吗？”东华帝君越过定在半空的毛团，走近云含，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
“师傅可以考我……”云含眼角瞥见二师兄踌躇地站在毛团旁边，还对着毛团连连吸气。她不禁开口，“师兄，你找到绳子了吗？”
二师兄回头，看看默不作声的东华帝君，又看了看云含‘天真烂漫’且‘不懂规矩’的神色，眼角一抽，终于把藏掖在身后的手摊了出来。
他手上拎着一根麻绳，表面覆了一层淡金的色泽，据说是水火不侵，连大罗神仙都头痛的捆仙索。
“小师妹，这是你要的，看看够结实吧？”二师兄还估摸着师傅油盐不进的冷淡神色下是个什么态度，一时没敢过去，干脆把绳子搁到了一旁的客座上。东华帝君投过来视线，二师兄一个激灵，“我先放这了……看啊，师傅您贵人事忙，徒儿怎么好意思呆着耽误你跟小师妹探讨功课的时间呢？这样不好，徒儿还是先行告退了……”
没人阻拦，他贴着门，哈哈干笑着闪出门口。光是透过窗也能看见他是一溜烟的跑远了。
“师兄这是怎么了？”
“鬼鬼祟祟的，怕是又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东华帝君弯身拿起客座上的捆仙索，上面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仙气，他看了眼云含，简短地解释了一句，“这是捆仙索。”
云含二话不说点点头，师傅说什么都是对的。
“进门前我就见他拿着，只道他要拿去做什么，不想却是拿给你的。”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眼见他要把捆仙索收进袖里，云含生生憋红了脸：“师傅，绳子是我叫师兄拿的，我有用处！”
东华帝君一愣，手上动作顿了顿，直白的话语说出口时多了几分耐人寻味：“捆仙索比缚妖索还要性气大，你怎敢碰它？”
云含因为惊讶而微张着唇，她张开纤细的五指，伸过手去，似乎想要碰触捆仙索。
“云含。”东华帝君警告了一声。
云含舒张了眉眼，笑道：“好嘛，吓吓师傅而已。”云含缠上他的胳膊，一边看向被忽略在半空中的毛团。
“……”东华帝君扫了一眼被挽住的胳膊，颇有些无奈。
从开始便知道，她喜欢的从来都只是他身上的气息罢了。当真只是单纯地想要时时跟着他，认他为师时他也含糊应过这个要求，现下，暂且随她意愿吧……
平日不痴缠，倒也算乖了。
云含不知道东华帝君心里在想这些，她兴致盎然地挂在他身上，不多时，指向龇牙看他们的毛团：“师傅，不如你去绑着它吧，我想来想去，用捆仙索也不错，我估摸一般绳子还绑不住它。”
东华帝君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方才下定身术后他也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是哪来的小兽，经云含一句话，他才又有了些趣味。
“你二师兄抓来的？”他一语戳到重点上。
“嗯，是二师兄抓来的。”云含根本没把二师兄夺路而逃的举动联系在这上面，想都没想就把他出卖了。
“……这个劣徒。”画译定然又打着他的幌子去招摇撞骗了，看这该是从百兽园偷来的小兽孵化出生时间并不长，想着百兽园看管仙君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愤怒眼神，东华帝君隐隐有些头疼。
百兽园的仙兽都是珍稀不已的，每一只都那么难得，画译几次抓的都还是人家的珍中之重，也难怪百兽园的看管仙君会不顾生死颜面地把情绪浮在面上，却又碍着威仪对他敢怒不敢言。
毕竟是画译有错在先，对于小仙归属于大不敬的愤慨，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东华帝君拂袖把毛团招来，他解开定身的法术，又摸了摸它松软的金毛。毛团只觉眼前的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凛冽的威势，直觉这并非普通的仙君，就算现在没东西压制它，它心里还是不敢反抗，下意识地服软了。
它乖乖地任东华帝君给它顺毛。
“唉？它好安静，刚刚还死活都想着跑路呢。”云含看着师傅给毛团一下下地抚毛，心底一刺，觉得有些怪怪的，他时常也摸她脑袋，她和毛团的地位是一样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