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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爱罗!”

      随着喝声,白色的暗器疾射向教室最前排正中间座位上趴着睡得正熟的红发男孩子,且一发命中。粉笔头在鲜艳的红头发上反弹起来,又射向同桌的无辜黑色头发的男生。

      高三的最后一个夏季就要来了,高考在即,即便是不愁升学率的私立名校也渐渐有了火药味。如果放在平时,就算学生边睡边磨牙说梦话老师也懒得管,可这还有两个月就考试了,这拨太子们居然还在混?是可忍孰不可忍!

      黑发的男生敏捷地抬手接住飞来的粉笔头,轻轻搁在课桌上;红发的男孩子却仍在睡。正义的化学老师气呼呼地用课本把讲台敲得砰砰响,白色的粉尘飞溅四周,前排的女生们忙侧身躲避,一面掩住口鼻一面取出手帕驱散浮灰。

      抬手抓了抓中弹的脑袋,红发的男孩子慢慢直起腰来,紧紧地皱着眉。他的眉毛淡得几乎看不出来,显得一张粉脸格外凶恶;冰绿色的眼睛直直瞪着讲台上的老师:“干什么?”

      ……臭小子!违反课堂纪律还敢这么嚣张!!老师的肺都要气炸了:“站起来!说说在明矾溶液中加入过量氢氧化钡溶液的方程式是什么?说不出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我爱罗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身量不高,略显单薄。他的同桌状似无意地把课本翻过几页,摊开;他却将视线紧紧盯在老师身上,直到老师别开视线才开口,声线略低沉但是清晰地背出方程式,然后无视目瞪口呆的老师重新坐下,趴在桌上接着睡。

      气疯了的老师好歹还维持着神智的清醒——这间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都是家里有权有势的二世祖,何必担心他们的前途?咽了口吐沫,老师涨红了脸若无其事般继续授课。黑发的男生瞥了眼睡姿嚣张的同桌,浅浅地弯了弯唇角。

      下课后,我爱罗抬起头:“鼬,谢谢你。”

      “是我多事了。”黑发的男孩子笑着说,“怎么可能有沙暴组的少爷不记得的方程式。”

      “彼此彼此,宇智波生化财团家的大少爷。”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各自在心中苦笑。

      “呐,你最近缺课挺多的,上课又睡觉,难道毕业后就打算学习继承家业吗?”宇智波鼬问,“不升学了?”

      我爱罗垂下视线:“……父亲让我出国。”

      宇智波鼬一愣:“那夜叉丸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儿后,我爱罗抓起书包和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向教室外走去:“总会有办法的。”

      目送好友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宇智波鼬叹了口气,取出班务记录本提笔写下了“我爱罗早退”五个清秀的大字。

      我爱罗把他火红色的敞篷小跑车停在一间女子高中的正门旁,嚣张的车子和过于年轻的车主引得途人纷纷侧目。他却不管,端正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抱胸闭目养神,到人家高中放学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等了两个多钟头。

      “我爱罗君?”轻柔的女子声音飘来,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阿丸,”我爱罗张开眼睛,看着女友那张可爱的苹果脸,“上车。”

      夜叉丸拉开车门跳上副驾驶位,把书包丢到后座去后才转身面对他:“怎么啦?不是说好在公园等的吗?都说你这车太刺眼了不要开到我学校来嘛。”

      深深看着女友一会儿,我爱罗低声说:“想早点见到你。”

      夜叉丸甜蜜而羞涩地笑了,轻轻牵住我爱罗的手:“那也不能无照驾驶啊,万一被警察捉住怎么办?你又逃课了?马上要高考了不上晚自习真的不要紧吗?”

      她就是这么爱操心,被太阳晒了一个多钟头的我爱罗觉得她的手凉凉的很舒服,便忍不住反握住。路过的学生们看了起哄,夜叉丸脸红了,催着我爱罗把车子开走,又忙着把跑车的车篷合拢——她实在不喜欢被人当成焦点围观。

      途中夜叉丸下车买了个冰淇淋,我爱罗开着车不时斜目偷看女友兴高采烈的吃相,忍不住说:“喜欢?我天天给你买。”

      夜叉丸笑着把冰淇淋送到他唇边,本不爱吃零食的我爱罗轻轻抿了一口,刚想说话,她突然把手一伸,我爱罗的鼻子上便沾满了粉红色的糖浆。夜叉丸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地撒了一路,好一会才取出手帕帮男友擦拭。

      “对不起,”她顽皮地眨眨眼睛,“只是想看看你不严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她真是他生命中的阳光。我爱罗轻轻抓住夜叉丸正在帮自己擦拭的手:“阿丸,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沙暴组组长的儿子。”觉察到掌中瞬间的僵硬,他的心里满是疼惜,忙继续讲下去:“今早父亲命令我七月去英国留学。”

      “……沙暴组?就是那个国内最大的□□?”夜叉丸看着我爱罗的侧脸,愣住,“你?”

      “是的。”

      “……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吗?”

      我爱罗顿了顿,将车停在路边,笑着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指:“我是来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宇智波鼬慢悠悠地骑着山地车爬坡,天已经全黑了,四月的晚风还略有些凉,吹在脸上很舒服。他真想就这么顺着无人的山道骑下去直至永远,但又立刻嘲笑自己居然还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少年人的天真。

      “大少爷,您的电话。”一直跟在他身后用车头大灯为鼬照路的德国房车缓缓驶近,司机恭恭敬敬地自窗口递出手机。鼬接过,抬手示意房车离远点之后才接听。

      “我爱罗?真难得你会打电话给我,什么事?”鼬直起腰,眯起眼睛享受新一轮的晚风。

      我爱罗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发闷:“你在哪?”

      鼬边踩脚踏边环顾四周:“离我家不远了,你呢?”

      “……能出来吗?”

      “不行,”鼬苦笑,“我家的门禁是八点。”

      “那我来,等我。”说着挂断了电话。

      鼬看了看手机,摇摇头:“阿海,一会有客人,我们赶紧回去吧。”

      “是的,大少爷。”

      一般人心目中的宇智波财团的大宅自然是金碧辉煌,毕竟是世界级的超级企业,历久弥新,真正是一个王国。但事实上宇智波家族人丁相当寥落,三代单传,至鼬这一代才好歹有了两个接班人。父亲富岳常年满世界乱飞着打理家族的生意,宅子里住着的主人只有夫人美琴和两个儿子。夫人美琴品味甚佳,祖屋虽大,布置得精致优雅,只觉舒适,不觉奢华,只有内行人才看得出所费甚巨。

      鼬进门时管家迎了出来:“大少爷回来了,晚餐呢?”

      “吃过了,斑叔叔,”鼬礼貌地点头,“母亲和佐助呢?”

      “尼桑!!!!”话音未落,佐助已经自楼上探出头来,“你回来了?”他翻身爬上楼梯扶手嗖嗖嗖滑下来,身后的佣人追都追不及。鼬连忙抢上前去接住他:“小心!”

      “臭哥哥!”落在哥哥怀里的佐助趁机双手抓住鼬的脸颊使劲向两边来回地拉,“你不是说好今晚要早点回来陪我练习剑道的?!”

      “疼疼疼……”鼬连声呼疼,一面挣扎着把佐助的手掰开。管家斑原本笑吟吟地举着二少爷的腰,此刻才躬身将他放在地上。见小主人无恙,追到楼下的佣人们才暗暗松了口气,退到一旁。

      宇智波佐助年方十一,白皙瘦削,与哥哥有七分相像,只脸颊还残留着孩童的浑圆;此刻生着气鼓着嘴,看起来越发显得圆滚滚。鼬忍不住笑了,屈身戳了戳弟弟的脑门儿:“对不起,下次吧,佐助,哥哥今天有客人。”

      哥哥竟然有客人?!佐助大为惊讶,忘了生气的事儿。鼬直起腰来:“夫人呢?”

      “夫人出去了,大少爷。”

      鼬沉默了一会儿,说:“准备茶点,一会我有客人。”

      “是,大少爷。”

      “斑叔叔……”鼬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都说了很多年了,叫我鼬就可以,你是我们的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客气呢?”

      斑躬身:“做人还是守本分的好,请大少爷不必为我费心。”

      鼬摇摇头还想再说,门外已经传来轻轻的喇叭声,他忙迎接出去:“还怕你不知道地址……来,快请进。”

      “打扰了,”我爱罗跳下车,将手里拎着的礼盒递给早已垂手站在一旁的管家,“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欢迎您,请进,我去泡茶。”斑躬身接过礼盒退开,示意佣人将佐助带走,然后转身向厨房走去。

      鼬带着我爱罗走向自己的房间:“这么快,开车小心点啊,原本就是无证驾驶。万一遇见警察你也会很头疼吧?”

      “没什么头疼的,父亲早就打点好了。”

      “……真羡慕你。”鼬说着推开房门,“请进。”

      “认识你快一年了才第一次来你家,”我爱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可以称之为空旷的房间:“还以为会满屋子书。”

      “要看书就去书房,其实我不怎么爱看书,倒是很喜欢音乐。”鼬说着推开地毯上的耳机,放上垫子:“我不喜欢沙发所以房间里面没有放,坐这吧。”

      斑礼节性地敲了敲打开的房门:“茶来了,大少爷。”

      “放着吧,我来。”鼬走过去推过点心车,“我这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斑叔叔。”

      斑躬身退下,顺手带上房门。

      我爱罗正坐后说,“你家似乎不怎么喜欢和风,为什么没移民?”

      “总公司在日本。”鼬说着将茶碟轻轻放在我爱罗面前的地毯上。宇智波家的确并不传统,待客用的是西式红茶和花式点心。

      我爱罗哪有食欲,松开双腿改跪为坐,一手将原本便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制服领带拽了下来。

      鼬抿了口茶:“夜叉丸怎么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算了你当然知道。”面瘫型的我爱罗皱眉就表示他已经很不高兴了,“有时候我真觉得跟你做朋友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鼬笑着催促,我爱罗只好说下去:“我今天告诉了她我的身份,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英国。”

      “她拒绝了?”

      “她说要考虑。”

      鼬有趣地看着他:“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

      鼬点点头:“你觉得她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刀山火海,天涯海角;但她现在说要考虑,你又突然觉得惶恐,怕她不肯。”

      我爱罗低下头。

      “没拒绝就是有希望,其实就算人家拒绝了你我也不奇怪。”鼬笑着拍拍好友的膝盖,“对方是哪家的小姐?一直收得那么紧不肯带出来。”

      “很普通人家的孩子,书香门第,家里就一个女儿,怎么肯让她一个女孩子跟我这种人出国。”想起那时候她的僵硬,我爱罗的心又开始刺痛。

      “说的也是。”鼬轻轻起身,走到门边,突然拉开门板。佐助跌了进来,手里的东西向前飞去,被我爱罗一手一个接个正着。

      佐助自地毯上抬起脸来:“斑叔叔叫我送来的,他说客人看起来很想喝一杯的样子,嘿嘿……”

      “谢了,不过你不觉得睡觉的时间已经过了吗?”鼬一手拎起佐助的衣领将他轻轻提起,向后转,“再不睡明天不教你剑道了啊。”

      “真的?!”佐助神采飞扬地回过脸来,“说定了?不骗人?”

      拉钩起誓地好容易打发了自家黏人的弟弟,鼬关上门转身走回来,就看到我爱罗正往自己嘴里灌啤酒。被佐助刚才那一跌,啤酒起了泡,打开的时候漫出来一些,正顺着他的手滴滴答答。

      “没关系吗?一会不是还要开车?”

      我爱罗有点烦躁:“管它的,你家人关系真好。不像我家里,冷清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鼬不答,坐下取过另一罐,打开,抿一口漫出的泡沫:“奇怪的味道,真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喝酒。”

      我爱罗摇摇头:“我才觉得你奇怪,身为财阀的继承人居然像个三好学生一样恪守校规校纪。那些规矩都是为平民制定的,我们早已凌驾于规则之上,何必处处小心。”

      “依你这么说,夜叉丸也是平民?”

      果然她是他的死穴,我爱罗的头又低了下去:“她不一样。”

      “兄弟,你该承认除去财产大家都是一样的。”

      “不!”我爱罗皱眉,“不一样!”

      目送好友离去后鼬笑着想:我爱罗真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要么沉默寡言,要么滔滔不绝把三句话就能讲明白的事情说成三百句。好友酒后话更多,听得他两耳滴油。对那位小姐他是认真的,说什么□□,谁会相信这个为爱烦恼的少年将来会成为国内最大的□□组织的头头?

      可人都是这样长大的吧,从儿时的一个玩具一次考试,到长大后的一个人甚至一个王国。人在变,在乎的东西也跟着在变。人心啊……月亮尚有圆缺,何况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心。

      酒后被风一吹格外舒适,鼬干脆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了,打算散散酒气再进去。喝酒让人晕眩,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喜欢任何虚无缥缈轻飘飘的感觉。也许我爱罗说得对,他是不太正常?

      正在失笑,耳畔传来车子的声音。鼬把目光转向来路,不一会便见一辆黑色大车驶了上来,直开到门口才停住。鼬早已认出是父亲的车,愣了愣连忙站起跑去开车门。门开处,宇智波富岳刚睁开眼睛,一见是鼬也愣住:“你怎么在这?”

      “父亲,你回来了。”鼬忙低下头,“我在——”

      “你喝酒了?!”下车后富岳闻到酒气,皱眉,“斑呢?”

      管家刚刚闻讯带着几个佣人大开正门迎出来,忙接口道:“大哥,回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好去机场接您。”一面用眼角的余光目送司机将车子开到车库去停放。

      “斑,你怎么搞的,怎么让孩子喝酒?!”富岳脸若玄坛,“你昏了头?”

      斑恭恭敬敬低着头,伸手去接富岳的包,“您的晚餐——”

      “我问你为什么让孩子喝酒!”

      “大少爷刚刚有客人,所以……”

      “客人?”富岳皱眉,“什么客人?”

      “……是我的同学,父亲,”鼬低着头,“他心情不大好,所以……”

      富岳的国字脸原本就不怒自威,此刻生着气,越发显得面沉似水:“就是那个□□?!马上就要升学了,你是要接替我位置的长子,居然如此不务正业!你对得起你的姓氏吗!鼬,你真令我失望!”

      我是继承人的话,那佐助怎么办?难道与别家富商的二少爷一样,只要吃喝玩乐就好?出远门回来却对自己的小儿子问都不问一声。鼬把头低得更低,掩饰着紧皱的眉毛。父亲一直这样,对自己要求得太高太严厉,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佐助的生活和教育。这样——佐助和自己,都太可怜了!

      教训完儿子,富岳转脸再问管家:“夫人呢?”

      远处又传来车声,门口的几个人齐齐回头去看。只见一辆银色的跑车飘着音乐驶了过来,离正门好远就停住了,却很久都没有人下车。又等了一会儿,车门如海鸥的翅膀般向上抬起,车上款款下来一个人,走近时被灯光一照:却是女主人美琴。她见门口站着这么多人也愣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阿娜达?!”原本温柔询问的她失声叫了出来,手上拿着的晚装皮包啪一声掉在地下。

      她身上的烟味和酒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灯光下,来不及补妆的她的唇膏明显糊了;发髻微乱,朱唇微肿,像是刚刚有过一个激烈缠绵的拥吻。

      让鼬意外的是父亲居然没有咆哮,他铁青着脸进入母亲的房间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声称去北欧参与为期两周国际会议的父亲竟然两天就回来了,鼬疑心父亲此次的突然袭击就是因为发现了母亲的外遇……其实这是迟早的事,好几年了,何况母亲并没有试图掩饰。

      母亲的房间与平时一样寂静。母亲好静,房间做过静音处理,关上门窗就算在里面拉小提琴外头也听不到。鼬在门外站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美琴开门的时候被直挺挺杵在门口的他吓了一跳:“鼬?你怎么在这?”

      “你们——”鼬低声问,朝房门内瞄了眼,美琴见状干脆把房门大方地打开:“你父亲回自己房间休息了,我们已经说好协议离婚。”

      这真是最坏的可能……“母亲,”鼬闭了闭眼睛,“为什么?”

      美琴笑了笑,回身走入房间自梳妆台上的银烟盒内取了支薄荷烟,点燃:“这是大人们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依然是父母的儿子,我们依然爱你。”

      “为什么!”

      美琴疲倦地笑着,她把两手绕在胸前,涂着亮片指甲油的手指夹着细细的烟;穿着件及地的长睡裙,系着腰带,显得身材很窈窕。鼬突然发现晨光中的母亲其实依然年轻貌美,虽然一夜未眠略见疲态,平时梳髻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却反倒增加了几分娇媚。

      鼬知道母亲一直不快乐,很多年了,自打记事鼬便很少看到她的欢容。近几年她出去玩倒是好些,他也就沉默地为她保守秘密,可母亲本身似乎并不在乎。母亲的娘家也很富裕,她是为了什么嫁给父亲却又那么不快乐呢?

      在水晶烟灰缸内按熄香烟,美琴轻轻走到大儿子面前,温婉地说:“鼬,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恨我。”说着抬手抚摸着鼬的头发,“你父亲很爱你,他要你跟着他,你已经长大了,跟着他我很放心。我不奢望你原谅我,可我希望你明白,妈妈也是一个活人,也有感情。我不是属于你父亲的一件衣裳,平时挂在衣橱里,需要的时候才取出来——”

      鼬早已长得比美琴高了,做母亲的为了看儿子的脸正仰着头。晨光下她的脸庞的轮廓是如此的柔和圣洁,宇智波鼬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刻。

      “父亲要我——那佐助呢?”

      美琴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轻轻抚上鼬的脸颊:“佐助要随我去法国,他还小,需要母亲。”

      “他也需要父亲!”鼬忍不住愤怒起来,“父亲常年在外,我能理解你们的感情破裂,可他为什么不要佐助?!他也是他的儿子!”

      “你父亲很忙——”

      “忙到问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美琴长长地叹息着:“鼬……别这么说……佐助,并不是他的孩子。”

      鼬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母亲的表情那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佐助,不是父亲的儿子?也就是说……

      缩回抚摸儿子脸颊的手,美琴后退一步,低声说:“你可以看不起我……不过,我并不后悔。”

      我爱罗和宇智波鼬这对好同桌兼难兄难弟共同度过了难熬的两个礼拜。宇智波生化财团当家婚变的新闻铺天盖地地出现在所有的报纸和电视台,为了躲避记者,鼬两周后才重新回到校园。也不能再骑脚踏车,由司机和保镖用房车直接送入学校。走进教室时不意外地听到同学们的悄声议论,鼬平静地走到位置上坐下,发现同桌的黑眼圈也重得吓人。

      “早。”我爱罗看他一眼,“有我帮得上的地方吗?”

      鼬摇摇头,没有说话的心情,但又放心不下好友,只得问:“你的事怎么样了?”

      “她约我今天见面。”

      还真是巧啊……鼬苦笑,他的父母也约好了今天在祖屋见面正式商议离婚条款。那天早晨之后,母亲带着佐助回了娘家,父亲乘着私家飞机飞回北欧继续开会,偌大一间屋子依然由管家打理照顾。

      鼬觉得成年人也很可怜:整天开不完的会,连离婚这么大的事都要靠后。

      两周了,佐助怎么样了?那天明明答应了第二天教他练习剑道,结果只来得及碰了个面说声保重就分开了。母亲答应过不把真相告诉他,可是他还那么小,能适应吗?分别的时候哭闹得沸反盈天的,将来会不会有心理阴影变成问题儿童?加上父亲临走前训诫自己不得与□□来往以免玷辱家风还必须在高考拿到全国前十名的名次,鼬只觉得自己心神俱疲,恨不能迎风长十岁,有能力工作赚钱不再寄人篱下才好把弟弟偷出来相依为命。

      佐助有什么错呢?就算父亲不同……他还是他最可爱的弟弟。

      我爱罗又逃课了,他开车前往约好的公园,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好友的家庭变故他早已暗地里利用组织的人脉尽量压制了新闻报道,相信鼬一定能够撑过这件事。

      两周了,整整两周的不通音讯。夜叉丸说想安静地想清楚,他便给她安静,再思念也不去打扰她。现在,她终于来找他了。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想起夜叉丸可爱的苹果脸,他才不信她能割舍他们之间这样浓烈的感情。出国以后他会在大学城附近找一间舒服的房子,不要佣人,他会带她跑遍所有有名气的馆子。他们可以逛街,购物,可以在温暖的屋子里说些平凡琐碎的家务事;夏天还可以去湖区度假,租一艘小船,养一条狗,对,夜叉丸一直都很喜欢狗。他们可以一起游泳晒太阳,一起躺在草地上看风景……

      他快要有家了。夜叉丸才是他的家,温馨,甜美,充满笑声的可爱的家。

      把车子在公园旁的停车位停好,看看时间还早,我爱罗有点迫不及待。她现在在哪里,是在路上吗?干脆过去接她好了。

      正在沉思,忽然有只手伸到他面前。我爱罗惊喜地抬起头来,刚想叫她的名字,却发觉对方是一位警察。警察羡慕地打量着他的跑车:“你是叫我爱罗吗?有人托我把这个给你——”

      我爱罗疑惑地接过对方递来的卡片,卡片没有封套,打开就看见里面熟悉的字体。是夜叉丸的字,不会错,不算娟秀,不算精致,用蓝色的水笔写成看起来有点胖的可爱字体。她曾经用这种字体给他写过很多很多卡片和信,无数次写下他的名字,啰嗦着很多无关紧要的零碎话题。可是现在,大大的卡片上只有光秃秃的三个字:对不起。

      她甚至不肯来见他一面,最后一面,宁可将这句话交给不相干的人传递也不愿打个电话亲自同他说一声再见。

      他那么爱着的。

      我爱罗紧紧攥住那张卡片,伸手去拧尚未拔下来的车钥匙。警察一手按住他:“那位小姐请你别再去找她。”由羡慕转为同情地看着他,“你这么年轻,天涯何处无芳草——”

      一把挥开警察的手,我爱罗以不要命的速度挂挡启动,狂飙而去。见她,问问她,他们这么久的感情,为什么?!他无数次想象过他们的未来,可绝不是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结果!!

      一路狂飙,直冲到那栋熟悉的小洋房时他的车子后面起码跟了三辆巡逻车。我爱罗车门都不开直接翻身跃过,奔向屋门,却在一块牌子前急急刹住。

      此屋出售。

      她早已计划好了,这两个礼拜不过是缓兵之计,只是为了腾出时间来搬家远遁,好让他追之不及。

      他那么爱着的人,曾经搂着他颈项呢呢哝哝说情话的爱人,如今决绝离去,避他如瘟疫。

      被追上来的警察带上警车的时候,我爱罗没有反抗;他也不需要反抗,闯几个红灯擦撞几辆汽车而已,父亲立刻就会派人把他保释出来的。他也不想增加保释的难度——他要尽快脱身,他还有要紧事得去做。

      其实那天宇智波鼬也逃了课,原本是想回家与父母好好谈谈作最后一次努力,实在不能令他们复合也得想办法保住佐助。鼬已经决定实在不行就离开父亲跟母亲一起走。房子这么大这么精美,他们却都不要它——这个家,除了财富,一无所有。

      但可笑的是到场的只有两名律师,父亲的与母亲的。这对夫妻似乎再也不想看到对方一眼般采取了最文明的处理办法,如此冷酷,如此默契,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这间屋子里还有一名大孩子。

      鼬在偌大的房子里孤零零地坐着,垂着头。律师们讨价还价的争执声似乎还回荡在书房里,是,书房。这间书房是父亲专用的,不算大,静音效果很好,便于大家丢开斯文。那时候鼬厌恶于他们的恶俗,现在他们都走了,安静了,鼬却突然觉得无比的孤寂。

      “大少爷,”管家斑静静地出现在鼬身边,“别太难过。”

      鼬慢慢摇了摇头:“我不难过。”声音那么地消沉,说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斑蹲了下来:“鼬,”他说,他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别担心,我在。”

      “叔叔——你是为了什么一直留在这个家的呢?”鼬的声音不但消沉而且疲惫,“我知道你是爷爷的养子,可是他不是留给你很多财产吗?为什么你宁可在这个家屈居仆役?”

      斑温柔地笑着:“我的亲生父母将我丢在路边,是养父路过救了我,给我最好的教育和生活。宇智波家的恩德我一生也还不完。我不稀罕什么财产,只要宇智波家族过得好,能让我一直住在这间屋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惜……都是我不好,唉……”说着垂下头。

      鼬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斑叔叔,不是你的错。以后,还请你继续照顾这个家。”

      “别担心,大少爷,快去休息吧。”

      点点头,鼬示意斑退下后继续发了一会呆。按说父母的生活已经极尽奢华,应有尽有,可一个还觉得不够,依然整日汲汲营营地忙得满世界跑;一个不甘寂寞,红杏出墙。他们到底要什么,追求什么,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能让他们觉得满足?

      突然有点好奇,鼬趋前打开了父亲的电脑,看了看几乎都是公司的公务便又关掉。书桌的抽屉锁着,鼬随手拿起桌角的一串钥匙试了试,前两把都不对,刚要试第三把,书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把鼬惊出一身冷汗。他顺了顺呼吸才接过电话:“母亲?”

      他以为这条专线不会再有其他人打来了,谁料打来的竟然是父亲本人。他一听是儿子的声音便立刻沉声道:“鼬,听着,总公司出了点事我现在就飞回来处理。你千万别接电话,也别出门,听到没有?叫斑来!”

      鼬连连答应,跑去叫管家来。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看斑接电话时凝重的表情也知道肯定是大事。鼬头疼万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面诧异这个夏季如此霉运一面暗暗祈祷上苍不要再把祸端降临到宇智波家族头上了。

      事实证明,祸不单行这句老话是有道理的。第二天税务机关以及监察部门的便衣带着一纸调查令低调地光临了宇智波生化财团总部,客气但是严格地展开调查。赶回来坐镇的富岳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移资料,纵使用尽人脉财力,初期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有人把公司内部的绝密文件偷了出去,揭发了宇智波生化财团偷税高达二十七亿之多的大黑幕;加之财团当家刚刚婚变离异,民众对财团的信心一夜跌至谷底,宇智波生化财团的股票一天之内暴跌停板,并且在之后一周内都毫无起色。

      兵败如山倒,富岳心力交瘁地四处奔波着试图挽救自己的王国,但那些文件已经是铁证,加之税务机关这一次行动快如惊雷,他在当局的线人竟毫不知情;且一周后立刻进行了不公开的听证会,出乎富岳意料的是准前妻居然带着佐助出现在了会场里。

      富岳强忍着坚持到了休庭时间,他遣退随从与妻儿走到会场外面,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辣,两人走到路边的树荫下站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是美琴先开的口:“很严重吗?”

      看着妻子关切的表情,富岳心底里那一点点怀疑也被抛到九霄云外。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下:“早知就早点签字,现在还连累了你和孩子们。”

      佐助怯怯地站在母亲身后,此时探了半个身子出来说:“爸爸,我想你和哥哥……”

      “乖,你去旁边玩一会儿好吗?妈妈和爸爸有话要说。”美琴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目送儿子走开,问:“鼬呢,他怎么没来?”

      “不想让他受到负面影响,我让他留在家里了。”富岳放低了声线,“谢谢你来,回去吧,我会尽量挽回的。”

      “阿娜达……”美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虽然我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可我现在还是你的妻子。让我们一起面对吧,坏情形总会过去的。”

      富岳紧紧地握住了妻子的手,又松开:“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我的错。”

      “美琴,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多陪你,不再——”话说到一半,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的佐助不知从弄来到一只崭新的足球,正自己踢着玩。他皱了皱眉,叫过去:“佐助!你在做什么?”

      佐助不知所措地停下来看向他们这一边,球自空中落下、弹起、滚开去。美琴走过去想把佐助领回来,但是佐助明显舍不得那只滚到马路上的球,跑过去捡。而街口转弯处突然有辆卡车冲了过来。

      一切发生得很快:富岳冲过去将佐助抱起抛到一边,回身想最后看妻子一眼,却发现她早已挡在了他的身前。

      佐助的哭喊声中,他们高高地飞了起来。

      我爱罗寻找夜叉丸的行动一天也没有停止过。他想象过很多找到她后的场景,想到失眠。作为沙暴组组长的儿子,他有太多的便利可以追查到她,可他没用。我爱罗发誓一定要亲自找到她,亲自追到她门口,然后——

      她也许会后悔自己还活着。

      我爱罗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在帮好友查资料的时候找到一张磁片。他奇怪地将那张磁片从装委托合同的抽屉里取出来,放入电脑。

      那是一段视频。有辆车子停在一段山路上,后面的另外一辆车子正一次次撞击、倒车、再撞击前面那辆汽车。惊叫声和求饶声夹杂在撞击声里,前面的车子被撞得渐渐向山路外的悬崖挪过去,直至车头悬空才停止,然后组员们过去将车里的人一个个拽出来丢在旁边。

      这八成是某次恐吓任务,我爱罗从小就见怪不怪了,伸手去按退出键,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张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脸。

      夜叉丸。

      她被人从车子里揪着头发拖出来,镜头移过去给了一个特写。她被压得跪在地上,原本苹果般可爱的脸颊吓得煞白,爬满泪痕;眼中却闪烁着无比的仇恨与不甘。她清晰地问:“如果我答应,你就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是的。”

      夜叉丸痛苦地闭上眼睛,看不清是不是又有泪水流下来;然后,她咬住下唇,抬起头来——

      视频并没有到此为止,可我爱罗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顺着和式的走廊一直走、一直走,最终停在一扇纸门前。

      推开纸门之前,他顺手取过了走廊尽头装饰用的日本刀。

      宇智波鼬搂着弟弟静静躺在床上,直到佐助鼻息绵长他才轻轻起身退出房间。缓缓拧上门把手之后,他直起腰来,默默吸一口气,走到父亲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鼬开门走进去:“斑叔叔。”

      “鼬?”斑自书桌前抬起头来,笑着招呼,“过来坐。”

      他默默走到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斑起身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佐助怎么样?”

      “已经睡了,谢谢斑叔叔。”

      “哪里,自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斑嗔怪地拍了拍他的肩,“别怕,你们上你们的学,家里的事有我呢。虽说罚金很重,对宇智波财团来说不过九牛之一毛。我们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鼬静静地点了点头:“幸亏有叔叔在,不然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人啊……哎,”斑叹息着伸手替鼬理了理胳膊上的白花,“谁能想到你父母就这样去了。偌大的家业,叫我这个下人打理,我哪有能力?可是你们还小,我又是唯一的监护人……说不得只能我撑着吧。”

      “叔叔什么时候变成我们的监护人的?”

      “你父母协议离婚的时候怕你们平时没人照顾,特地指派的我。哎,真没想到……”斑抬手擦眼睛。

      鼬站起身,鞠了一躬:“谢谢斑叔叔。”

      “明天就考试了,准备好就去休息吧,我还要看文件。”

      “是。您也早点休息。”再鞠一躬后退出书房,鼬慢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忆起昨天下午去好友家吊唁时的事来。

      我爱罗的家是标准的和式建筑,此刻因为组长新丧,家中四处都挂着黑幕以示哀悼。鼬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灵堂隔壁的小房间,离得老远便听见模糊的争执声,等他们走近些便停住了。带路的佣人躬身轻轻拉开了纸门。

      “你来了。”我爱罗淡淡地说,摆手示意他坐。原本坐在房中的一名身着夏季和服却扎着四个辫子的女人站了起来,移至下首相陪;但是我爱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愣了愣,很不甘愿地起身退出了房间。

      这女人是谁?我爱罗没说,鼬也没兴趣知道。他们今天的会面有更重要的事要讲。

      我爱罗将一个信封推到鼬面前。鼬打开信封,将里面的文件一张张仔细过目,渐渐地手指收紧,将纸张捏出皱纹来。

      阳光斜斜地将房间切开,周围的屏风和字画都影在了角落里。我爱罗的红发与鼬的黑发在阳光中泛着冷热不同的色彩,但是看起来一样肃杀。

      我爱罗起身站到通往庭院的走廊上,久久地背对着好友站立着。

      好一会之后,鼬问:“属实吗?”

      “需要我出手吗?”我爱罗头也不回地反问。

      “不,你——”鼬自文件中抬起头来,看着身着沙暴组组长羽织的好友的背影:“你父亲——”

      “我没事。”他回过头来,不欲多说,脸色越发冷漠;冰绿色的眼睛被极重的黑眼圈映衬得深不见底,像是一泓冰潭般死寂。鼬并没有被好友的冷漠吓倒:“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我爱罗轻轻扯了扯唇角:“你也是。”

      鼬低下头将文件收入信封:“也许我真的会需要你的帮助。”

      “任何事。”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鼬去灵堂上香完毕才告辞,经过火盆的时候,他顺手将信封放了进去。

      次日是高考的第一天,斑如常坐在书房处理公务。虽然大宅的室温是永恒的二十五度,可因为太过忙碌投入,他的额头已见薄汗,头也不抬地伸手去取搁在书桌一角的空调遥控器。

      “斑叔叔,”鼬的声音礼貌而恭敬,拿着遥控器立在书桌旁边,“调低两度可以吗?”

      “谢谢。”斑笑了笑又低头看文件,没看两行却骤然抬起,“你怎么没去考试?”

      鼬轻轻将遥控器搁在书桌上,平静地说:“是你。”

      斑一愣,背上的寒毛突然竖起,面上却惊愕地问:“什么?”

      “是你吧,”鼬说,“向我父亲告密导致他们离婚的人是你。”

      “鼬……?”

      “趁他们离婚时取得了监护权,”鼬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是你配钥匙偷走了文件,出卖了父亲;是你——”

      “鼬,你在说什么?!”斑惊愕地起身绕过书桌走到鼬身边,“你没事吧?”伸手去探他额头。

      鼬轻轻挡开那只手:“——是你,雇凶杀死了我的父母。”

      斑哭笑不得地摊开手:“这话从何说起?鼬,你从哪听来的谣言,我是你叔叔,怎么会——”话语随着向外拉开的房门戛然而止。

      我爱罗双手环胸站在门口,身上披着沙暴组组长的羽织,身后站着一溜黑衣的组员。他冰冷地说:“沙暴组的委托都有存档,查起来虽然费时,却也要不了多久。”

      斑的面色瞬间灰败,额头布满了薄汗,他向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靠在落地窗上。许久才抬起头来:“鼬,我……”他突然撞开落地窗,奔上阳台纵身跳了下去。鼬大惊,扑到阳台上就想跳下去追,被赶过来的我爱罗一把拽住。他只得伏在栏杆上看着斑落在草坪上,打了个滚,跳起来继续向前跑。

      杂乱的枪声响起,斑的背影倒了下去;离得远,可是鼬知道他的血一定和自己的父母亲一样鲜红。

      我爱罗拍拍他肩膀:“鼬,任何事。”

      点了点头,鼬轻轻地说:“再见,斑叔叔。”

      番外

      鼬从冰箱取出半打冰啤酒,拆开,递了一罐给我爱罗。

      宇智波财团当家的大宅,自然是舒适幽雅,各种游戏、休息的房间应有尽有,可这两名少年却不约而同的在厨房的瓷砖地上坐下了。两人背靠着操作台坐着灌啤酒,大宅是恒温二十五度,照理说是最舒适的温度,可他俩的汗水不停地顺着脸颊边滑到下巴,与残酒混在一起,滴在地上。

      到底年轻,纵然是□□老大的儿子我爱罗,第二次面对死亡也受到了很大的震荡,更别提自幼养尊处优的宇智波大少爷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我爱罗才说:“你弟弟呢?”

      “上学去了,家里的佣人被我放了假,”鼬放下啤酒罐,苦笑:“抱歉不能请你吃茶点了。”

      我爱罗轻轻抬手搭在好友肩头:“别担心,我来善后。”

      点点头,鼬的情绪相当复杂,故此掩饰地开玩笑:“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开张支票?”

      两人笑了一阵子,又归于沉默。

      良久,我爱罗又说:“警察和媒体那边我去安排,你最好把家里的佣人都换掉,带着佐助出国避一阵子。”

      “怎么走得开。”鼬叹了口气,掌心的啤酒罐冰凉湿漉,他换了只手拿,“还得处理公司的事。”

      “搞得定吗?那家伙应该做了不少手脚吧。”

      鼬抿着啤酒:“还好,这段时间我已经拿回来不少了——再说,也损失的起。”

      沉默再度笼罩住这两名少年。鼬只是单纯地沉淀着情绪,我爱罗则是在想:莫非他拖到今天才下手,就是在做这些?

      “你那边呢?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鼬勉强振作起情绪,开始关心好友的事,没什么意外地被好友摇头拒绝。我爱罗很想说我的姐姐弟弟自国外飞回来兴师问罪争家产,你帮不了我;可既然确实帮不了,又何必说出口伤害他的好意呢?

      鼬微笑着自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摇了摇:“你确定不要?”

      我爱罗诧异地看着他,渐渐面色变化,有点震动。鼬笑着再次摇了摇信封:“昨天晚上刚找到的,要吗?”

      是关于夜叉丸的消息。我爱罗直觉地意识到,鼬拖延了这么久才请他帮忙下手,不仅是在忙着收复失地,更重要的是在帮他寻找夜叉丸的下落;找不到,就不开口。他那个人,那个个性,确实不喜欢欠人情。

      犹豫了很久很久,我爱罗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

      宇智波鼬诧异地跟在后面叫:“我爱罗?”

      只见好友的红发越行越远,头也不回地只举了举手:“不用了。”鼬停住脚步,疑惑地目送着我爱罗的背影。所以他只看到了他挺直的脊背,却没有看到年轻的少年微微颤动的睫毛上,眨落的一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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