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云鼓雷峰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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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还真抱持著沐浴完的好心情，梳洗完毕后换上轻鬆简便的莲花绣纹长袍，雪色的长髮用著同样典雅大方的莲花簪子简单的挽了一个髻，便含著满脸笑意出门欲找亲朋好友敘旧。
毕竟是在自个儿家，加上最近来串门子的这些人都算的上是熟人了，素还真在相处上也少了那么些拘谨。不过素还真不在意，不代表群聚在莲花培植室……呃，是琉璃仙境的『爱莲人士』会毫无反应。
莲步轻移，暗香远送，风中隱约的芬芳让在大厅中明爭暗斗的眾人纷纷停下嘴上的、刀上的、手上的各种动作，静静的等待著他们心中永远忘不了的一抹脱俗身影，然后 －－他们看见轻装的素还真，带著一点沐浴后的放鬆与慵懒，脸蛋还残留些许温泉热气蒸腾的粉色，轻柔的笑容掛在脸上，向在场眾人绽放著……
完全是一击必杀……
在场的所有人面对这样的绝色风光，有著各式各样的表现，定力够的自然是面不改色把握时间继续欣赏，差一点的头上冒著烟却还死盯著不放，再差一点的避免失態只好心有不甘的撇开目光，更加把持不住的是纷纷摀脸、掩鼻、找面纸……只求不要在素还真面太过於丟脸。
身为正主的素还真倒是没有注意这么多，更是不觉自己对於在场眾人有多大的杀伤力，只是扫视了在场的人一一点头示意，不过，却在看见某些人的时候，目光顿时一亮。
「前辈！佛首！靖先生！」
素还真的目光看到难得同时出现的三人，心中一喜，越发灿烂的笑容杀伤力大增。
被点名的三人，稳坐客厅一角不动如山的享受著眾人羡慕又忌妒的怨恨眼神，也享受著莲花投注在身上的目光。那不苟言笑的三张脸庞，在其余人眼中皆是虚偽无比的假正经。
槐破梦从素还真的笑容中勉强拾回心神，看著一页书波澜不惊的脸庞，心中暗暗排腹著，突然间，灵光一闪，眼睛转了一转似乎评估著什么，不多时，他稚气的脸庞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心把定后槐破梦几步小跑来到素还真身边，装出天真的神態，拉拉素还真的衣脚，当素还真的目光落到身上，槐破梦先是甜腻一笑，接著用『所有人』都听的见的语气『轻声』提问。
「素还真！『一页书』说你在『浴池』跟人聊天耶，是谁啊？吾『好想』知道哦 ── 」不论是刻意加重的语气还是托拉的长音，都无比刻意。
槐、破、梦！一页书在心中咬牙切齿，却得先面对其余人的目光攻势。
眾人还没有理解到全句的意思，就已经先因为那『一页书』与『浴池』两字而动怒，多半的直觉联想就是这位白莲的『好』前辈，必定是偷用了某种关係，所以厚顏无耻的跟素还真『共曰了。
思及此，或鄙视、或动怒、或嘲讽、或冷凝……各色视线全数都扎在八风吹不动的佛门高人身上，大力的表达心中对於一页书举措的不满。当然在场眾人也不乏理智之士，也有不少熟知一页书个性不曾真的想歪，不过这些人的眼神也都投向一页书身上，那些带著玩味或者看好戏的態度，才是真正让一页书几欲大动肝火的原因。
不过在此之前，跟某人的恩怨要先清算一下……佛门高僧双眼內多了几分阴森的杀机，对上了依然揪著素还真衣角的魔之子。
不过相较於在场眾人的误解或是別有深意的等待，素还真的反应倒是直截，就著槐破梦的问题思索了一阵，也没有察觉现场气氛的诡异与针对，抬头望向一页书面色困惑的反问著：「浴池？前辈可是有察觉外人侵入琉璃仙境？方才的浴池除了吾应无他人 －－」
直到素还真开口，眾人的眼神角力才平復下来，方才脑热的人前后思索一番也知道实情並非自己所想，虽然个个都不为刚才的举动而后悔歉疚，不过此刻的注意力也重新转回素还真身上。
毕竟槐破梦虽然是有意陷一页书於不义，但也不是会无的放矢之徒，想必素还真必定在浴池有发生一些事故才会如此一说。不过此刻素还真脸上的困惑不假，槐破梦与一页书转为凝重与深思的神色也非做戏，那么这其中倒是大有文章可以研究了……
看著素还真一脸的疑惑，槐破梦心中万分疑惑，可是偏偏张著口说不出半句话，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想要去偷看素还真洗澡，才会听见那若有似无的交谈声……
身为同胞兄弟而且同样知晓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殊十二，不用看槐破梦脸上的神情也能够猜想自家兄弟此刻的纠结，心中嘆息了一番幼小小的嘲笑了槐破梦一下，才三步併作两步的跑了上前，揪住素还真另一边的衣襬，引来素还真目光之后，才细声细气的开口。
「素前辈，你说没有人，可是刚刚吾要去浴池找东西的时候，明明听见前辈你喊了声『佛首』啊！」
殊十二可比槐破梦聪明多了，在场眾人无一不是习武修行之人，耳力自然超越凡俗之辈，哪还需要大声说，就是这样小声问著才更显真实。此话一出，又是一位佛门高人中箭落马，此次的目光更是多了不少杀伐之气。
而素还真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想到了甚么，脸神驀然飘起了几许红云，似乎没想到『那件事』居然会被外人无意听去，更没想到会在此刻，在大家面前被提出来，不禁有些尷尬又难为情，那样似乎別有意味的眼神不自主的扫过靖沧浪与帝如来身上。
被扫视的人还不清楚问题在哪，已经有一道道杀人的目光转移到两位高人的身上，更是隱隱约约能听见兵器暗中出鞘的声响。
好半晌，素还真压下几许羞窘，吶吶的开口：「这个……吾是有说没错……」
素还真那娇羞的眼神以及此刻的亲口承认，如同倒入沸滚油锅中的一滴水，在场眾人顿是炸了开来，要不是顾念著还在现场的素还真，靖沧浪与帝如来恐怕没有甚么辩解的时间就要先接受一阵围攻群殴。
「素还真，呼唤吾名这是何缘故？」
「素贤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莫名其妙就拥有的『厚待』，靖沧浪与帝如来皆是不解，更是齐声追问著事件的真相与后续。
开玩笑！如果真有佔到素还真甚么便宜，那么接下这几道目光或是跟几个人大战上几场，两人皆不会太过在意。不过今日之事两人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拿到，若是如此还要惹上这么一大群明显失去理智的人，可就是完全不划算了。
面对追问，素还真想了想没有立刻答话，反而又是一阵犹疑，好半晌才下了决定，心一横、牙一咬，从胸前拉出了一条银链，精细的刻纹图示正是一朵优美的莲花，而在那鏤空的莲花之中，眾人隱约能看的见一片淡紫色的鱼鳞闪烁著微光亮泽，表面似乎还浮动著薄雾，看起来煞有灵性。
眼见那项链中的鱼鳞，这下子不只是帝如来与靖沧浪眼露错愕与震惊，连同一页书也感受到了什么微微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条项链。三人眼神中似有不信却又有著肯定，对於那片鱼鳞的来歷已经有谱在心。
「这可是……雪红鲤？」靖沧浪打破沉默与猜测的开口求证，一併引动其余二人的关注。
「正是光世大如。」点点头，素还真没有迟疑的给予肯定答覆。
没有察觉眼前三位高人的异样神色，素还真一边说著，一边向项链注入了莲华圣气，顿时间，眾人眼前异光的光芒大作，一阵紫红雾气由项链中的鱼鳞喷吐而出，不过数个眨眼间，四散的雾气便己经凝实不少，可以看得出一条鲤鱼的身形姿態。
眾人就见那红鱼摆摆身子，似乎在適应什么，半晌，在半空中游动的凝滯感都消失之后，红鱼一摆身子，在半空中掀起一片紫红的雾浪，雾气遮掩视线片刻又逐渐散去，却有几个由雾气凝化的端正大字存留於半空之中。
－－『佛首，好久不见了。』
「確实……」
看著那悬浮於半空中的雾字，以及那条悠游在眾人眼前的雪红鲤，帝如来轻声回应著，语气却有著不可置否的意味。细心一点的甚至能够察觉到帝如来的语气其实有些低沉，更逼近『阴沉』，让人会直觉的联想到手持涤罪犀角准备大杀四方的鬼如来。
看著这般景象，以及眼前绕著素还真悠游的雪鳞红鱼，任谁也知道刚刚那番前因后果是怎么一回事了。
想必刚刚在浴池里与素还真聊天的人，必定是眼前碍眼至极的雪红鲤，至於那一声「佛首」也不难猜想，想必是光世大如向素还真爆料了什么关於云鼓雷峰的秘辛异闻；也是如此情形，所以当初眾人同声相问时，素还真才会看向靖沧浪与帝如来，一者是血脉近亲、另一人是成道之恩，两人之於光世大如皆是牵连甚深……
不过，这样的事实並没有让眾人心情好过，反而个个心中鬱闷，如有硬垒压胸。每个人都在拚命的说服自己，以消那徘徊不去的妒忌与愤懣。
不要在意啊、千万不要在意啊……关於素还真跟光世鱼共浴的事情，绝对不要生气，不过是条鱼，翻不起什么浪花的……就跟浴池里的摆饰一样，不要太跟已经失去追求白莲希望的鱼计较……可恶，想著还是觉得羡慕……跟素还真洗澡啊……
正当眾人在心內拚命安抚自己心灵，並且好不容易压下出手破坏素还真颈脖间鱼鳞银链的疯狂念头。那优哉游哉於半空之中的雪红鲤却显然不想让眾人太好过，以素还真为中心绕了几圈，最后堪堪停在素还真身后，一双鱼眼不知怎么的，竟让眾人看到了几分狡猾笑意。
正当错愕之间，凝聚成雪红鲤的紫红薄雾无声的散了开来，四散之后却並非消失，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凝聚，只是……这一次凝聚出的形体不太一样，虽然大小不过是孩童身高，不过看的出四肢俱全、人模人样……
不出眨眼瞬间，素还真身后，出现了一位云鼓雷峰里的神鱼后裔，只不过是缩小版的模样，並且，光世大如身上穿的服饰也並非当初庄严殿那般的庄重衣物，而是轻鬆隨性的长袍，其上似有鳞片微闪，在周身折叠出一片淡淡光晕，隱约还可见得依些河漪浪纹绣於其上。
彷彿是脱去尘俗的枷锁，此刻的光世大如，一脸笑容温柔如水轻鬆愜意。
他的目光自然是停留在素还真身上，半晌，才转开视线与在场的人毫不犹豫的对上了眼，无视掉那些充满杀机的目光，光世大如最终將目光停留在房屋边角的屈世途脸上，笑容突然灿烂的起来，却莫名让屈世途心中发毛。
── 多、谢、你、喔、屈、世、途！
雾气幻化成的光世大如站在素还真身后，嘴巴一张一闔，没有出声，却清楚的用嘴形传达出所要表达的言语。於是，无数锐利的视线，就扎上默默垂泪的屈大管家身上，其中又以靖沧浪与帝如来的眼神最为冰冷。
眾人心中虽怒，却也一时间奈何不了光世大如，所有人心中还是有那们几分理智与心思── 反正只是个烟雾，就算化成人形也不过只能看看，烟雾嘛，就当是空气无视掉也罢……
素还真眼见眾人盯著自己身后露出某种意味深长与深仇大恨，不禁面带困惑的回首，一回头，却见烟雾遮掩，竟是光世大如不愿让素还真见著般的重新化为一团雾气，接著又在素还真身前凝形化鱼。
正当眾人心中一鬆时，却见素还真伸手把悬浮在半空中的鱼抱了下来，而那尾雪红鲤也只示摆摆尾，便安安稳稳、大大方方在素还真怀中休息，显然是很熟悉这样的事情了。
──居然可以凝聚『实体』！
大部分的人听见理智断裂的声音，只见有人捏爆了茶杯、有人踏碎了地砖、有人斩裂了茶桌、有人握断了坐椅扶手……毕竟，居然有一个能凝聚人形实体的鬼东西，居然恬不知耻的跟素还真『朝夕相处』……还有点人性的都会生气……
似乎感受到杀伐之气以及毫不掩饰的敌意，窝在素还真怀里的雪红鲤睁开眼眸，轻轻扫了屈世途一眼。
屈世途敢发誓，他真的在光是大如那张鱼脸上看到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要问鱼为甚么有表情，反正他就是看见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素还真！吾恨你……感受到身上的目光越发锋利，好似想抽筋剥骨一般，屈世途委屈的在心中排腹。
可怜的屈大管家，再一次背上黑锅。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云鼓雷峰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