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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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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是高恩来了吗？”
高恩刚刚走近病房，就看见代表的母亲从枕头上抬起头，向着门口的方向发问。
“是我，伯母，”高恩快走几步到病床边，“您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高恩这是第四次来了吧？”母亲微笑着示意高恩坐下，“其实你上一次和他一块儿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住你的脚步声了。”
“伯母，您真厉害！”高恩真心实意地恭唯到。
“告诉我，我儿子，他最近好吗？”
“嗯，很好，那个，《皇城的清晨》，最后的收视率32.3%，目前是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呢！”高恩说，“所以代表真的很好。”
“嗯，那就好，我啊这几天老是睡不好，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真的挺好的，就是工作有点忙，脱不开身，您知道他们公司啊，什么事情都要他操心，不然他自己就来看您了。”
“我知道，年轻人嘛，忙一点好，至少说明有工作，有饭吃！”母亲继续她慈祥的笑容，并且伸出了自己的手。
高恩抿了一下嘴，迟疑着也把手伸了出去。
“细细长长的，是我想象的作家的手呢，”母亲轻轻摸索着，“不过应该没有做过多少家务事吧？”
“嗯，那个，是做得不太多啦。”高恩有些害羞，不过幸亏对方看不见。
“不过想做的时候，手还是很巧的，就像高恩上次给我织的围巾一样，是不是？虽然我看不见，但护士们都说那是一条很漂亮的围巾呢！”
高恩拼命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对方看不见，于是赶紧说是的是的。
“高恩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一听就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呢……”母亲仿佛爱不释手的样子。
“伯母……”一连二三的表扬，高恩越发不好意思了。
“我儿子，他从小和我这个瞎眼的妈妈长大，受了很多欺负，吃过很多苦，所以性格和说话做事的方式让普通人有点接受不了，但相信我，他也一直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代表母亲接着说，“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请一定要原谅他，他一定有说不出的苦衷……”
“伯母，您已经……”高恩突然打住了，如果跟长辈提起她曾经说过这件事，感觉多没有礼貌啊。
“是啊，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可是还是很紧张，怕有一天我不在了，没有人像我一样全身心地理解他，相信他……”代表母亲一脸伤感。
“伯母，您不要这么想，您一定长命百岁的！”高恩握紧了老人的手。
“傻孩子，这些骗人的话怎么能信啊！”
“可是，可是我相信代表，我一直一直都相信代表……”
“那么，我可以信赖你么，”代表母亲手中突然一紧，表情变得庄重而严肃，“可以拜托你么？
“伯母？”高恩吃了一惊。
“可以吗？”
“伯母是期望我以后好好照顾代表吗？”
“不仅仅是照顾他，而是接纳他，包容他，包容他的个人，包容他的家庭，包容他的母亲，”代表母亲停顿了一下，“或者还有其它的人……”
“其它的人？”
“高恩，今天让你来，是想让你看一件东西，一件我儿子也从来没有看过的东西……”
如果按照成敏儿的本意，她是希望这一辈子再也不要见姜赫民了，可毕竟合同已经签约，毕竟薪酬还算可观，再说和谁过不去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和钱过不去，在这一点上，成敏儿和姜赫民到是出奇的一致。
所以，她一如平常一样的准时，一如平常一样的，高傲淡定的出现在广告拍摄现场，但仔细注意她，还是可以发现她和平时不一样，她的眼神始终游离中，不自主地四处搜索，好像在找什么人。
大概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姜赫民终于到了，只见他昂着头走进来，跟导演和厂商打了招呼，假惺惺地道了歉，原因自然是因为堵车，然后径直从成敏儿旁边经过也没有打招呼。或者他打了招呼，只不过用的鼻音“哼！”
姜赫民和成敏儿坐在各自的化妆师前面，两个人差不多隔了十米远，姜赫民一脸不爽的盯着成敏儿，嘴角时不时的一咧，不知道怎么的，成敏儿有点怕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地移开了。
不要去招惹这个傻瓜吧，赶紧把广告拍完算事，成敏儿心想，不过我干嘛要心虚啊，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于是她又抬起头来盯着对面。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手机响了，她打开来看。
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看我？
亏心事？成敏儿气得瞪大了眼睛，她抬头看着姜赫民，只见姜赫民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成敏儿，意思就是我在瞪你呢！看着他，成敏儿心里不自主冒出两个字：幼稚！不过怎么办呢，他现在握着自己的软肋，他要是把这件事拿去到处张扬，自己不是丢脸丢到家了？怎么办呢？如果可能，她叹了口气，还是主动跟姜赫民沟通一下吧，毕竟这个广告需要从室内拍到室外，得需要见好几次面呢，毕竟回避矛盾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于是她用手机给他回了条短信回去。
拍摄结束了聊聊吧。
成敏儿来到了走廊的拐角处，她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嗯，比较安全。
只见姜赫民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什么事？”
“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除非你先道歉！”
“道歉？哦对，”成敏儿撩了一下头发，清了清嗓子，“那天非常不好意思，吐了你一身，衣服已经送去干洗了，大概过几天助理会亲自送到府上的。”
“不是这个事情。”姜赫民一脸不高兴。
“那是什么事情？”成敏儿一脸茫然，“啊，难道我喝醉酒骂你了？”
“你脚踏两条船，”姜赫民冲她瞪了眼睛，“你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我……我……我什么时候脚踏两条船了！”成敏儿诧异得都结巴了。
“你既然喜欢金代表，干嘛招惹我啊？！”
“我什么时候招惹你了啊！”
“你要是对我不感兴趣，干嘛在墙上写词帮我，干嘛帮我对台词，干嘛冲我笑，干嘛找我喝酒，干嘛跟我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
“我说什么没头没脑的话啦？”
“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要窥视你能爬得上去的那棵树！’”
“对啊，这句话错了么？”
“你这不是暗示我要追求你么？你看，论样貌、职业、收入、家世，我哪一点和你不相配啊，你不就是那棵我能爬得上去的树啊！”
“你！！！”成敏儿已经彻底被姜赫民折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你必须对我道歉，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对姐姐你有非份之想的！”
“喂，小孩儿！”成敏儿冲他嚷了起来，“你小学没有学韩语么，你中学没有学韩语么？这么浅显直白的话你都听不懂么？！”
“啊，是没有学过啊，怎么了？”姜赫民无辜地嘟着嘴。
“啊……啊……哪……真是气死我了！”成敏儿忍无可忍，也不顾自己一直保持地美丽矜持地形象，怒气冲冲地逃离了姜赫民。
“美国的小学和中学，的确不学韩文啊，”姜赫民一脸茫然，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喂，你还没道歉呢，喂……喂……”
高恩走进住院大楼，正好看到周东锡从电梯里出来。
“作家啊，回来啦？”周东锡上前和高恩打招呼。
“周PD，过来看望代表了？”高恩因为那天晚上冲周东锡发过脾气，所以现在见到他，有些不好意思。
“嗯，是代表让我过来的……”周东锡却突然一下红了眼圈。
“怎么了？”
“代表问了公司目前的状况，然后说，”周东锡哽咽了一下，“让我着手准备关闭公司的一些事宜。”
高恩沉默了几秒钟，咬了咬下嘴唇，然后问：“那周PD你呢，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目前还没定下来，可能……回我的老东家帝国公司吧，其实之前徐常务已经联系过我了。”
“你不怕代表他……”
“我已经告诉过代表了，他说即使我回去他也能理解，毕竟帝国公司的平台目前是最专业也最出色。”
“好……对了，周PD，”高恩点点头，“那天晚上，真是很抱歉……”
“我没有生气，没有怪过李作家，”周东锡连忙摆手说，“其实我一直很自责，要不是因为我给代表打电话……”
“算了，电视剧是他的命，他怎么会为了眼睛而放弃命呢？”
“可是现在，代表再也无法做电视剧了……”
高恩看着他，嘴巴一瘪，她突然也好想哭，于是她突然转过身，连道别都没有说，就向电梯走去。
“李作家！”周东锡在身后叫她。
高恩虽然站住了，可是她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让周东锡看见，眼泪已经流出了眼框。
“不要离开代表好不好，即使代表眼睛瞎了，”周东锡已然是泪流满面，“也请作家像以前一样，不要放弃他，拜托了！”
高恩没有回答，她昂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走进了电梯。
高恩推开了病房门，她看见安东尼坐在床上，正失神地看着窗外，脸上是那样落寞的表情。
“代表……”于是她假装兴高采烈地唤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回来了？”安东尼转过了脸，表情也迅速转换过来，好像的确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妈妈还好吗？”
“没什么，伯母挺好的，就是想你了……”高恩坐在他床边，笑眯眯地看他，“你呢，我一上午没有来，代表有没有想我？”
“无聊……”安东尼又摆出了他的臭脸。
“好吧，这就是无聊的人一个上午的工作，”高恩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做派，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包，“你看，这是代表的换洗衣物，这是代表之前在学习的盲文书，还有代表到死都忘不了的发蜡、发油，诺，还有这个！”
她得意地举起手中的一个盒子。
“什么？”他问。
“这是我送给代表的新手机！”
“我已经有手机了……”他丝毫不为所动。
“切，代表你就不知道了吧，”高恩得意洋洋地换了个坐姿，靠在安东尼旁边，一边操作着手机给他看，一边背诵着手机推销员给她说的那些台词，“这是三星今年最新款的盲人手机，是由英国一个团队研发的，手机名为Georgie，搭载了Android操作系统，配备强大语音辅助功能，让智能手机也能被盲人轻松使用……”
安东尼侧过脸看着絮絮叨叨地高恩，心里五味杂陈，他猜到这款手机的价格不菲，这应该是她自己的积蓄给他买的，因为车祸的原因他今天才让周东锡把合同款付到高恩的账上。可是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自己给过她什么呢？欺骗、背叛、伤害，被这肮脏的世界折磨得伤痕累累的心，刚有起色现在却又失去的事业，还有，即将残缺的躯体。他想起那天他是怀着那样美好幸福的心，去为她买下了那对情侣戒指，但是医生那一通电话后，他的世界再一次颠覆。
之前、现在，她给予他的每一样，都是完整而完美，可是之前、现在、将来，他能给得起她的每一样，永远都不会完整了……
于是，他手中一紧，抓住高恩的手腕。
“怎么了，代表？”高恩也转过脸看着他，“是不是又疼了？”
“你的头——”安东尼强压住自己喉头的涌动，“不要靠得太近，搞乱了我的发型……”
